经过一夜雨水的洗礼,这个城市似乎透明了很多,就像我的心一样,之前笼罩在头顶的乌云也消失不见,一个人骑车在泥泞的水泥路上,仿佛这个世界只属于我一个人。
来到小茜家入口处的时候,冯梦洁已经收拾好行李在路口等我,见到我,她笑道:“我记得你以前最喜欢睡懒觉,这两天没少折腾你,等我回去你就自由了。”
我接过她身后的背包,斜跨在肩膀上,把头埋在她的脸庞,回答道:“能够在你身边服侍你是我的荣幸,今日一别,只怕要到开学才能相见,你会不会偶尔想起我?”
冯梦洁撇着嘴没有回答,反问道:“你会想我吗?”
我思索片刻,扭动着脖子,拍着车垫叫道:“快点上车,别错过发车时间。”
“你是我迄今为止见过最能装的一个男人,”冯梦洁毫不留情面地总结道。
我骑着车带她抄近路来到车站,虽然时间还早,候车大厅里面挤满了黑压压的人群。我最不喜欢来的地方就是车站,其次便是医院,似乎它们仅为离别而存在。
上车之前冯梦洁心事重重地追问道:“你刚刚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我拍着后脑勺轻轻地在她耳边道:“一个人的时候会想起你,在我心里没有人比你更重要。”
她听后露出一脸幸福的微笑。
她走之后我的日子又恢复到以往的平静中,上班下班,日复一日,直到吕飞喊我出去吃饭。那天晚上我像往常一样,下班后骑着车和李东阳一起回去,电话突然响个不停,一开始我以为是冯梦洁打过来的,并没有当回事。
直到响了很久之后,李东阳不耐烦地道:“你能不能先接个电话?”
我吃力地骑着车,口渴得说不出话来,摇摇头笑着,每天她都会很准时地在这个时间点打电话给我,我心想也没什么要紧的事情,等回去之后再说也行。
不料电话像催魂似的响个没完没了,李东阳把手机从我口袋找出来,道:“不是小洁打来的,陌生电话,你到底接不接?”
就在我犹豫的空档手机恢复安静,我继续骑着车道:“肯定又是哪个无聊之人打错号码。”说来也怪,最近经常三更半夜地接到陌生电话,吓得我睡觉之前不得不关机。
电话再次响起来,李东阳在我眼前晃着手机道:“吕飞打来的,是不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找你?”
一路上打来这么多电话,肯定有什么急事,我接通电话大声问道:“这么晚找我什么事?”
吕飞冷言冷语道:“现在混出息了,连我的电话都敢不接?”
我一只手拿着电话,一只手扶着车把,要不是李东阳双腿撑着,差一点摔个跟头,反击道:“你拿陌生号码打给我,我一开始还以为哪个神经病打错电话,难道你不知道我这是长途加漫游双向收费?”
吕飞被我说得哑口无言,问道:“你就是刀子嘴,我说不过你。下班没有,正好出来喝两杯,我和唐晋在一起,刚刚那个号码就是他的。”
“他又换号了?”我惊讶道,常听人提起经常换号码的人肯定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要不是不想被别人找到,要不就是想忘记过去重新开始。
唐晋抢过电话,大大咧咧地骂道:“你到底来不来,墨迹个什么劲?”
“你们在哪里?我保证十分钟出现在你眼前,”我挑衅道,几天不管就上房揭瓦,不给他一点颜色看看,不知道我的厉害。
“这才像话,我们还在老地方,你抓紧时间过来,来迟的人先罚三瓶,”唐晋命令道。
“罚就罚,喝酒不积极那是懦夫的行为。”只是我怎么算计都没有他精明,算来算去肯定是我最后一个到达现场。
挂完电话李东阳探出脑袋瓜子,无辜地问道:“又要留下我一个人去约会?”
他双脚着地支撑着自行车,我停下来提议道:“都是老同学,要不你也一起过去?”
李东阳扶着车把道:“我就不去掺和你的同学聚会,老实点回去休息,养足精神明天还要上班。”
我从背后狠狠地打了他一拳,道:“说得我好像不用上班一样,现在知道我有多不容易了吧!”
来到烧烤店的时候,远远地看到唐晋和吕飞坐在露天的桌子旁吞云吐雾,身边错乱地摆满着三大箱啤酒,依照这个情形他们这是要把我往死里整,我的酒量经过大学一年的训练,略有提升,但是在他们面前我还是望尘莫及。
我挺直腰板走过去坐下来,掐灭他们的烟头,干咳一声道:“好久不见,唐主任。”
唐晋伸出手摸着我的头顶,打乱我辛辛苦苦整理的发型,道:“半年不见你小子又长高不少,是不是背着我们偷吃什么好东西,赶紧从实招来。”
我生平最烦别人弄我的头发,打开他的手,拎着他的肩膀,站起来比划道:“有种我们来比一比谁高谁矮,不带这样欺负人的。”他可是出了名的大长腿,我这身高在他面前真是不堪一击。
唐晋坐在椅子上死活不肯起来,抱着吕飞的大腿道:“就欺负你怎么了,每次都是我们等你,你面子真够大的,什么时候轮流换一下让你尝试尝试等人的滋味。”
我摸着小胡须沾沾自喜地道:“那是必须的,因为我脸大,并且厚,娘胎里带的没有办法。”
吕飞不屑加入我们互损行列,开口问道:“怎么没让你朋友一起过来?”
我躬着腰随手抓起一把花生,去皮放入口中咀嚼着道:“他想早点回去休息,不像我游手好闲夜生活丰富多彩。”
唐晋指着地上的啤酒道:“那我今晚让你的夜生活锦上添花怎么样,今晚谁都不许墨迹,一人一箱啤酒,喝光可以直接走人。”
“现在当上主任就是不一样,说起话来派头十足,以后我就跟你混,你喝汤我吃点你剩下的渣即可。”我默默地朝唐晋竖起大拇指。
唐晋搂着我的肩膀道:“有我吃肉的地方岂能让你喝渣,看在多年朋友的情分上至少给点骨头。”
一年不见他这嘴巴说起话来怎么比我还刁钻,真应了那句老话:一山不容二虎,看来我从此以后我该退位让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