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唯颜接了怀里一个姑娘送到嘴边的酒,朝着门边撇了撇嘴道:“那位爷可是常来?”
“九王子是萧宫里最潇洒风流的男子,自然是我们这的常客。”一个红衣姑娘开了口,领口微敞,整个人都快挂在苏唯颜的身上去了。
苏唯颜伸手勾起红衣女子的下巴,女子薄薄的刘海搭在小山眉上,杏眼,樱桃嘴,美则美矣却不见出色的地方。
苏唯颜又抿了一口酒,眼神飘忽到站在一旁的的青衣女子身上,女子低着头,绾着对不出挑的垂挂髻,衬着姣好的面容真真是我见犹怜,有意思。
“这是?”苏唯颜发问,还是红衣姑娘回她道:“她是清柳,贵宾厅里伺候添茶侍酒的丫头。”
说完便换了副嘴脸,“还不快过来见过爷。”
“见过爷。”清柳福了福身。
苏唯颜饶有兴趣的退了一众姑娘,清柳低着头不用看也知道红衣女子正直勾勾的怒视着她。苏唯颜只留下清柳一人在阁里,姑娘莫约十五六岁,是个美人胚子。
“你一直避着脸是为了自保吧。”
清柳一怔随而抬起头对她一笑,“让爷看出来了,原是从前院子里出过事儿,有位姐姐被强占了清白之身后撞死在那官人跟前。小女子也着实是怕,若哪位爷一时之间起了兴致,倒是让人左右为难。我自是不愿,可天下没有我们开口拒绝的理儿,保不齐还会被人编排。干脆就不开口不抬头,只顾着手头上的事,添好茶就是了。”
苏唯颜倒是十分喜欢这个姑娘。
“清柳先谢过爷听奴家的一番言语,恐污尊耳,奴家给爷弹首曲儿吧?”
清柳抱起琵琶的神情比方才更加坚定,只见姑娘十指纤纤,指尖在琴弦间游走,脸上神态怡然。苏唯颜走向床边躺下,闭上眼翘起二郎腿,听着清和调子里痴情女和负心汉的故事。炭盆里的火正越烧越旺,脸颊也上了一层绯红。
“九王子今日似是兴趣不高?爷可是又在念想那人?”洛蓝看着他灌下一大口酒,她弹了半晌的曲儿江飒愣是一眼没瞧她。
“洛儿可有心仪的男子了?喜欢一个人的滋味可不好受。”
洛蓝闭口不语,眼前人是战功赫赫的九王子,是屿帝最受宠的儿子,是自己众多恩客之一。而她却是青楼烟花,喜欢这种东西,她不配拥有。
“爷喜欢的人,一定是这天下最幸福的女子了。”洛蓝放了月琴,走到江飒身后,一双手抚上了他的双肩。
江飒苦笑,幸福?他怕是对那人亲口说出喜欢都不可能,又何来幸福一说?只想着逼迫他成亲的那道圣旨晚一些来就好。忽而感觉到胸前一阵冰凉,低头看去洛蓝的手已然伸进了他的衣襟里,在他胸口来回画圈游走。
“爷今晚可要留下?”洛蓝极具诱惑的声线划过江飒的耳畔,可他却提不起一丝兴趣,坐怀不乱说的莫约就是他如今这个样子。
江飒握住洛蓝的手腕狠狠抽了出来将她推开,猛地站起身,“洛蓝姑娘本是清伶,不该做些与自己身份不相符的事情。”
被推开的洛蓝眼底微微湿润,还是咬咬牙没落下泪来,低着头跪在地上,“是洛蓝唐突了,洛蓝本不该多想。可终究还是动了情,多有冒犯,还请爷不要怪罪。早前与爷有言在先,而如今十日之期已到,赎身之事也请九王子不必记挂,洛蓝告辞。”
洛蓝推开门,眼中打转的眼泪夺眶而出。她的一番真心他既不要,那她又何苦留着这清白身子?原本就不是她该留的,早就该看清现实接受命运,一碗红花下肚,留住恩客的心才是以后该走的路。
“你可想好了?兰姨可是等你松口等了好久,你若是点了头,以后可就不能反悔了!”
以兰姨毒辣的眼睛怎可能瞧不见洛蓝脸上的失落,只是她才不管究竟是什么原因让洛蓝松了口。对于洛蓝这种风姿绰约的姑娘来说,男人的银子可是勾勾手指能就来的。
“自然,多谢兰姨了。”
苏唯颜正倒在床上呼呼大睡,清柳放下琵琶替她盖好被子,伏在床榻边细细看着这个眉目如画的“男子”,倒真应了那句公子温如玉。
忽而外面一阵暴动,女子惊慌失措的叫喊,吵醒了不少梦中人,当然,也包括苏唯颜。
她睁开双眼对伏在床边的姑娘开口道:“清柳姑娘怎的也不叫醒我?外头是在吵些什么?”
“所有的人全都蹲好了,莫跑莫慌!本将军依规矩办事,例查是否有逼良为娼的现象。兰姨何在!”一个长相清秀,身穿便衣的男人,带了一群官兵进来,包围了醉梦楼。
“在在在,大人。您下回来也提前打个招呼不是,免得吓着我这些官人。”兰姨一脸谄媚的看着那人。
“本将军也是按规矩办事,劳烦兰姨将花名册呈上来。”那人对着兰姨冷着脸,用着十足官方性的语调回答,又转过了头朝一小厮道:“去楼上厢房请姑娘们下来。”
少顷,宋协躬下身朝着门外作揖行礼,从门外走进那人身着暗紫色四爪蟒袍不是江靖还是谁?
“萧王,在楼上。”
江靖大步流星上了楼,门窗紧闭,从里面传来阵阵欢笑。江靖一脚踹开了门,苏唯颜正揽着清和仰着头张着嘴接她酒盏里的酒。
清柳看清了来人腰间别着的萧字玉佩,想要起身却被苏唯颜揽的更紧。
宋协看着江靖此刻脸上的表情除了不耐烦还是不耐烦,还是早些让这姑娘出去的好。不然这样下去这美艳的姑娘要是遭殃了,岂不是暴殄天物。
“你且先退下问兰姨要了花名册递上来。”清柳这才得以脱身,向宋协投去了感谢的目光。
“你要野回你南宫野去,别在本王的萧宫做出这等羞耻之事!若传了出去,你不要脸面本王可还要!”江靖冲着苏唯颜一通责备。
“嗬!本宫才来的第一个晚上,你便就要赶本宫回去。本宫阶品要在你之上,难道出来寻欢作乐还要向你报备?本宫未治你以下犯上已算是对你客气,你却反过来管本宫?”苏唯颜也不是吃素的,拍案而起,伸手抚向腰间的长鞭。
宋协眼疾嘴快上前作揖,“宫主息怒,萧王的意思是您下回再出来玩,可带着他一块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