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扬的音乐,压抑的谈笑,一间间用矮屏风隔开的卡座里觥筹交错,温馨和谐,只有苏晓月这一桌满满都是大写的尴尬。
苏晓月专心致志地啃完了晚餐,对着对面的文郁鹏露出了尴尬的笑。再一次被父母逼着出来跟文郁鹏见面,让她感觉很别扭,不知怎么的,她总觉得有双眼睛在盯着她,让她有种负罪感。
餐厅橘黄的灯光昏暗朦胧,映照在她的脸上,衬得她的脸色更加明艳动人,文郁鹏一时看呆了。
“晓月,我已经下定决心,我不再犹豫了,我的另一半就是你了!”文郁鹏含情脉脉地看着她,说道。
苏晓月更加尴尬,她眼观鼻,鼻观心,纠结了半天,终于说道:“文主任,对不起!我今晚上本来是不想来的,可是我的父母硬逼着我,我父母……”
“你父母很满意我,我已经跟他们交流过了!还有,你不要这么客气叫我文主任,你就叫我郁鹏吧!”文郁鹏踌躇满志地打断她的话。
苏晓月窘迫,支支吾吾说道:“文主任,请你听我把话说完,我想你是误会了,我没有答应你什么,我的意思你懂?我,我,我相信你会找到比我更好的。”
话说到这份上了,傻子都听懂是什么意思了,文郁鹏不是傻子,所以没有听懂,他依然笑眯眯道:“不!苏老师,你不要妄自菲薄,你已经很好了,我不会找到比你更好的人选了,我们的事就这样定下来吧!都是成年人,就没有必要扭扭捏捏了!”
苏晓月无语,服了他的理解力,略一思索,咬咬牙干脆直接说道:“文主任,我的意思是我们不合适,我们以后就没有必要见面了,如果我的父亲再打电话给你,请你明确告诉他我们没戏!”
文郁鹏怔住了,他一手举着叉子一手举着筷子,目瞪口呆地看着苏晓月,半天没反应。
苏晓月尴尬地站起身,说:“这顿饭我请,不好意思浪费了你的时间!”
“啪”的一声,文郁鹏突然把叉子和筷子砸在桌子上,铁青着脸道:“苏老师你这是什么意思?你这是拒绝我吗?”
苏晓月被他的气势吓倒,愣住了,呆呆地看着他一时说不出话来。文郁鹏很气愤,脸都绿了,说:“苏老师你对自己的条件到底有没有清醒的认识?就你一个低薪水的老师,你还嫌弃我了?”
“说到底你最大的优势就是有套房,可是就那套房还是你父母出钱买的,你不过就是一啃老族。如果没有你父母在你背后省吃俭用,就凭你那点薪水,供房后你连头猪都养不活,还养小孩?”
文郁鹏越说越激动:“你别以为我夸你几句漂亮,你就把自己当成天仙了!现在的小姑娘,随便打扮一下,整一下容,人人都是美女,你这样的真心不算什么!何况我们男人离婚后会升值,你们女人就不同了,离婚后价值嗖嗖嗖地往下掉!”
苏晓月震惊了,不明白自己犯了什么天大的错,竟然惹出文郁鹏这样一番话来!
想不到男人翻起脸来就是这样的德行!问题是谁给他资格可以在她面前这么放肆了?他们不过就是见了几次面,吃了几顿饭而已,至于弄到好像她背叛了他似的吗?
苏晓月气急反笑,觉得这个男人实在是太滑稽了!不知道他的前妻经历过什么才把婚成功离掉?真是个令人同情的女人!
可是文郁鹏的气明显没有发泄够,他一张脸涨得通红,忿忿道:“苏晓月,我劝你别把自己看得太高,我可以毫不吹牛地说,你不会找到条件比我更优秀的男人了!你拒绝我,总有一天你会后悔的!”
苏晓月本想怼他一句:“我就是全天下的男人都死绝了,都不会后悔拒绝你!”可是她一抬头,突然看见对面卡座里伸出的一颗脑袋,就惊得张大了嘴巴,再说不出话来!
是盛重煕!神出鬼没的盛重煕!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盛重煕!
苏晓月的第一反应就是马上逃走,可是下一秒,她的手就被盛重煕紧紧地抓住,一用力,就把她从卡座里拖了出来。
“跟我走!”他发号施令,不容置疑。
然后,他回过身,指着文郁鹏对跟在他身边的一位男人说道:“教训他!告诉他我是谁!让这个人渣见识一下什么才是真正优秀的男人!敢侮辱我的女人,活腻了是不是?”
文郁鹏大义凛然地站起来,义正词严斥责道:“你们是谁?你们不要乱来!苏晓月,想不到你堂堂人民教师竟然跟社会上的流氓混在一起!……”
他的话还没有落音,“砰”的一记闷拳重重地打在了他的脸上,顾客里有人尖叫起来,四周顿时一片混乱。
苏晓月却被盛重煕拖着不停步地离开了。她一边身不由己地被拖出了大门,一边惊恐地叫道:“盛重煕!你想干什么?现在是法制社会,打人是犯法的,你买凶打人罪加一等!”
盛重煕不理她,只管拖着她绕过层层障碍、穿过道道目光大踏步地朝电梯走去。
苏晓月挣扎:“盛重煕,你疯了!你放开我!”
盛重煕才不会放开她,他拖着她进了电梯,一进去就把里面的一位大妈请了出去,然后“砰”的一声,重重地把苏晓月摔在了电梯壁上,摔得苏晓月的背生疼。
“苏晓月,你就这点能耐吗?你的伶牙俐齿就知道对着我爆发吗?”盛重煕狠狠地盯着她,眼睛喷火,一叠声地责问道,“你是傻瓜吗?别人那么侮辱你,你就知道听着!你的嘴巴怎么了?被那些垃圾食品塞满了?”
“真是气死我了,要不是看人多,我亲自揍死那个王八蛋!”盛重煕一拳砸在电梯门上。
苏晓月心一颤,真心为他感到手疼。
“你哑巴了?你平时在我面前不是很能吗?苏晓月,算是我看错你了,我不过才离开几天,你就又去相亲!你就这么恨嫁吗?你就这么想男人吗?想到这样的男人你都可以忍受?”
“够了!你不要越说越离谱!”苏晓月一声吼。
盛重煕杀人的眼光射上她,吓得她的气势立即低了下去,弱弱地解释道:“算了!你不要生气了!我不跟那个男人争辩是因为觉得没必要,而不是我好欺侮。这就好比一条狗咬了你,你没必要咬回去一个道理!”
盛重煕听了,脸色稍稍好转了一点。这时,负一层到了,盛重煕拖着苏晓月就朝他停车的地方奔去,拖得苏晓月踉踉跄跄的。
到了那台锃亮的宾利前面,盛重煕打开车门就要把苏晓月塞进去。苏晓月用手死死抵住车门,哀求道:“盛重煕,有什么话我们就在这里说,你太激动,我担心待会儿到了车上我们吵起来会出事!真的,安全第一!安全第一!我经常这样教育学生。”
盛重煕嘴角扯了扯,似乎想笑,可是一转眼依然是那副盛怒的面孔,凶巴巴道:“那你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为什么又背着我相亲?”
“什么叫又背着你相亲?我光明正大的相亲,什么时候我相亲要到你那里报备了?”苏晓月在盛重煕杀人眼光地逼视下,声音越说越小声,终于,她妥协了,正儿八经地解释道,“好吧!其实不是我自愿的,我是被我父母逼得。”
“你当我是你学生呢?你说什么都是真理!就你这***样还怕对付不了你父母的逼迫?一定是你想男人了,你对我就这么没信心吗?一定要急着出嫁吗?”盛重煕极尽讽刺。
苏晓月恼了,怒道:“说什么呢?这么难听!就算我恨嫁好了,有什么不可以了?相信你?笑死人!你都不知道在哪里鬼混!未婚妻那儿呢?还是红颜知己那儿呢?我都不想问你!”
原以为这样的质问会成功堵住盛重煕的愤怒,那知适得其反,盛重煕更加愤怒了,他咬牙切齿地说道:“好!好!苏晓月,你就是这样看待我的,枉费我跟你在你前夫家度过的那几日,我的真情算被狗吃了!”
他锁定苏晓月躲闪的目光,愤愤道:“我在鬼混?苏晓月我要你等我几日,你就这么看待我的吗?你知不知道我这几天做了什么?你有打过电话来慰问我吗?你关心过我吗?原来到头来,无论我付出多大的努力,在你眼中依然一文不值!”
苏晓月被他的愤激震撼,忍不住问道:“那你说说,你这几天都做了什么?”
“我们回来的第二天我就向我父亲正式提出与江米琪退婚,然后被我父亲整整责骂了三个小时,就差一点没有动手打我!我把我的家闹得天翻地覆,就连我的伯父都出面了,这些你知道吗?”
原来那天他说他被他父亲骂了整整三个小时,是真的啊!苏晓月内心深处最柔软的部分被触动了,然而嘴巴却依然硬撑:“你当时电话里的口气那么轻松,听着就好像开玩笑,我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真的?”
盛重煕气结,怒道:“那你知道最近四天我哪去了吗?”
“你哪去了?”
“我去了纽约,我去求江米琪,求她主动退婚!我想着如果由她出面,我的父亲应该就无可奈何了。”
“她答应了吗?”苏晓月情不自禁地问道,眼睛里闪出希冀。
盛重煕的眸子暗了暗,垂头丧气道:“没有!”
虽然估计就是这样的结局,苏晓月依然掩饰不住失望,她沉默了片刻,喃喃道:“那还有什么好说的?你来找我又有什么用?我们之间还不是什么也没有改变?”
“什么叫什么也没有改变?苏晓月,至少证明我努力了,我付出了我的真诚,你就不能为我妥协一下吗?你就不能做我的情人吗?我说了,除了婚姻,我什么都可以给你!爱给你!人给你!家也给你!我所有的财产也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