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擎屿对于宋总的问话,只淡淡的回了一句:“不用管她”,然后就继续聊他们生意上的事情了。
我暗自吐了吐舌头,心中呐呐着,想说些什么,可嘴唇分分合合许多次,最终还是没能发出声音。
是啊,管我做什么,我充其量就是他公司里的一个普通员工,而且还是个把自己的老板给打了的员工。
所以我只能选择规规矩矩的坐在一旁,听着他们的对话,不多言,也不多动作。没过多时,我就在舒服宽大的沙发里睡着了。
再次醒来时,已经是早晨八点。
我揉了揉眼睛,发现自己还在昨晚的这间包房里,可是只剩下了我一个人,周擎屿他们都不在,桌子上也只留下了他们还未曾喝完的昂贵红酒,和我身上的一件深色西装外套。
我低头将昨夜挂点滴时,手背上遗留的胶带给撕了下来,然后抱着这件衣服走出包房。
金碧辉煌的走廊里静悄悄的,似乎早上这个时间,还没有营业。也没有人注意到我的离开,不过走出门口时,昨夜的那个迎宾服务生倒是瞧出了我:“您要离开了?那您一路小心,欢迎您下次光临!”
显然,他已经不把我当成“小天鹅”的应聘者了,而是好似上帝一般尊贵的消费者。
我象征性的点点头,却在心里强烈的回绝着:下次再也不来了。
十月份的金秋,太阳在高楼大厦的一角缓缓的升起,柔光轻轻的触摸了这座城市,抚醒了一片片睡中的景致,于是,这里又恢复了昨日的繁华。
我在街边买了个快餐,就去了公司。虽然还没有到正式上班的时间,但我觉得挺好,起码没人看到我被扯碎的裙子。
换上了工装,回了办公室。碰巧黄丽丽也来的挺早,一到公司就直接上楼去了我的办公室:“我来看看你这个病号有没有痊愈,昨天真是吓到我了。呐,顺便给你带了瓶牛奶,热乎的……你有没有被我的贴心所感动啊?哈哈哈哈……”
她说的不错,确实是热乎的,我两只手攥着奶瓶,只感觉热得很舒服。“我太感动了,丽丽,谢谢你啊!昨天还把你折腾的够呛。还有,你的钱我短期可能还不上了,不过你放心,我绝对不会不还的,利息也不会差你的。”
黄丽丽大度的摆摆手,起了身:“哎呦,没事的,你看看你,我又不着急。若是你再打不开点,就管我借,我虽然没什么大钱,但零花钱还有是有的!好啦,我昨天还有个投诉没处理,今天上午必须得搞定了,不然年底审核期一到,下一年的合同可就续签不了了。”
临走时,她还冲我调皮的一笑。
说实话,我很羡慕也喜欢她的性格,好像无论何时,她都是这样没心没肺,大大咧咧,笑容满面着。
虽然她说不着急,可总是这样也不是个办法。我又想到了刘义的十万块,有时间还得去管他要。
我甚至想到了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无赖做法,如果他不觉得丢脸的话,我就会一直要下去,我要让整个公司的人都知道,这对狗男女有多么的恶心!
我解气的一通乱想以后,仿佛得到了报复的快感,可过后,却依然要面对现实。
喝完了黄丽丽给我的牛奶,我拿起了手机,想给母亲打过去,可却意外的先收到了某个银行的电话。
这个电话实在让我震惊万分,久久不能回神。
挂掉之后,我又忙不迭的给母亲打过去,我根本不敢也不能相信,在一个月之前,母亲居然把房子抵押给银行了!
“没事的,小朵,如果没了你爸,我一个人要房子也没有用。抵押给银行,我压根就没想往回赎,手里有了这几十万,可以保你爸爸平安一阵子。而你也不用再担心,可以好好工作了……”
母亲的话朴实无华,却又让我声泪俱下,我控制不住的扑在办公桌上嚎啕大哭。
此刻,根本没有任何的语言可以来表达我的沉重。那座房子也根本不仅仅只是房子的意义,那是我们一家三口最最温暖的地方。如今连这个家,我也要失去了吗?
我像受惊的刺猬一样缩成一团,肩膀微微颤抖着,用一直发抖的双手捂住眼睛,过了好半天,才缓缓地慢慢地移开,这短短的一瞬间,如同度过了整个春夏秋冬一样。
还能有什么办法才能扭转这一切,刘义的十万块钱已经无关紧要了,我需要的是大钱,大笔的钱!
攸然,一股古龙水般的味道窜入了我的鼻腔中,我低头一看,未关紧的抽屉里,是他披在我身上的衣服。我将抽屉拉大了一些,将满是他气息的衣服重新拿了出来。
衣服是英气,笔挺,精致,且昂贵的……
我没有理由,毫无征兆就想起来周擎屿的一切,他的衣服,手表,雪茄,他的别墅,豪车,集团,我甚至还闻到了一丝丝金钱的味道,那种味道实在妙不可言,让我久久沉醉,痴迷其中,无法自拔。
也许,周擎屿会帮我。
我被自己大胆的想法吓了一跳。可如今的我孑然一身,唯有这还算完好的身子!与其下贱的去夜店里给各路神仙恶煞倒酒,不如只为他一个人。
我的心脏碰碰乱跳,不安和忐忑,不断的肯定和否决如同决了堤的洪水,浩浩荡荡,哗哗啦啦地从我的心里倾泻了出来。
我不愿就这么坐以待毙,我需要要钱,我就得行动。
一整天,我都在衡量此事,难免心不在焉。
好不容易挨到了下班,我草草的收拾了一下,就在停车场周围一个隐蔽的角落里等着他,并且一路尾随,一直跟到他的欧岭别墅。
可我的心里万般不是滋味,哪怕都到了别墅,我居然还想打着退堂鼓。
因为周擎屿胳膊之下还搂着一个精致的女人。
这个女人我认识,名叫高然,和我年纪相仿的能干美女职员——总裁的新助理。
她的身材实在惹火,一头大波浪形墨黑色的卷发在灯光下发出淡淡的暗红色的光芒,修长的大腿穿着一条红色的超短迷你裙,包包上面的银链随着步伐作响,一双尖头高跟鞋显得双腿更修长,显出身材的完美绝伦。
这个高凡无疑是美丽的,高挑的,动人的。我不知道自己还有什么勇气来跟周擎屿说出那样的话,毕竟,他已经有新欢了,且这个新欢还如此漂亮。
远远望着,他依然那么英俊迷人,可他的脸色却一如既往的阴霾冰冷——似乎他不太高兴。
为什么呢?因为我打了他?
我心里紧巴巴的,眼看他们二人就要走进去了,我不知哪里来的勇气,大声的说了一句:“等下!”很快,便有尽职的保镖,伸出强健有力的手臂来,无情将我挡在外头。
周擎屿这时才回身看我,却对着保镖说道:“让她进来。”
没了阻挡以后,我撒欢似的朝他跑过去,可是跑到他面前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尤其是,当他身边的高然像在看一个敌人般看着我时,我就更加紧张和难以启齿。
周擎屿只是瞥头淡淡扫了我一眼,没有说话,转身又和高然并肩走进去。我留在原地踌躇不前,不知道应不应该再跟进去。
我觉得周擎屿既然放我进来了,那应该不会这么快就轰我走吧。
于是,我也厚脸皮的走了进去。只见他们同坐在沙发里,高然的两只手死死攥住他的胳膊。
在得到周擎屿的一个眼神之后,她却不得已松开了,起身打开了一瓶红酒,而后毕恭毕敬的递给他一杯。
周擎屿闲适的依在沙发靠垫上,修长高大却不粗犷的身材,宛若黑夜中的鹰,冷傲孤清却又盛气逼人,孑然独立间散发的是一种若隐若现的强势,他攥着高脚杯,却并没有喝,只是冷冷的对我说:“跟了我一路,你要干什么?”
嗯?他知道我跟着他?我略有吃惊的抬头望他,又很快的低下了头,对于接下来要说的事情,我实在难以启齿。
我的默不作声很快引来了高然的蔑视:“话都说不清楚,真不知道怎么当的主管?周总,您看看她那个样,像没毕业的学生一样,呵,好好笑……”
“滚……”
听到这一声呵斥,我满脸通红,他这么快就赶我走了?我还想求求他,我不能失去这次机会,我也不能失去父亲和我们的家的……我泪眼婆娑着,想再求求周擎屿,好好的求求他!
可是当我在抬头的时候,却发现高凡一脸的伤心欲绝,却只得踩着恨天高,瞪了我一眼后,匆匆离去。
嗯?周擎屿原来不是让我滚?
我重新看向他,他的酒杯已经放了下来,然后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搭在沙发上:“有什么事,说。”
“我……”可我应该怎么说呢,我支支吾吾了半天,愣是一个字都没有发出声来。
周擎屿显然有些不耐烦:“许朵,你当我时间很充足是吧……”
“对不起对不起,我说我说……”我顿了顿,“我爸住院了,需要很多的钱,我妈已经把家里的房子抵押出去了。而我预支公司的十万块还在刘义手里,拿不出来。能借钱的人我都借遍了,现在真的是一分钱都没有了……周擎屿,你,能不能帮帮我!”我如实的把我的境况告诉了他。
周擎屿倒是领导氏的很爽快:“可以,你可以再预支半年的,明天我就让财务部的人给你批。”
他看了我一会儿,摸了摸头上的那块纱布,又道:“怎么,你,要跟我借钱?借多少?”他的语气里显然是一种不可思议。
可我要的是不是这种结果,就算借到了,又怎能还的起呢!
我咽了咽口水,又继续道:“周擎屿,老实说,我就算借了也还不起,我……我……”我觉得自己的声音里都有些哭腔了:“你的钱,能不能分给我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