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是在想,这与陈家的亲事是退了,可施诺又能嫁给谁家?放眼看去,这都城中论家世和身份,与她年纪相仿的权贵之子并不多,皇亲国戚不提,剩下的名门望族又有几人,总不能将她随便许个人家吧?”说话间,钟楚嫣的贴身婢女连翘从外走了进来,主仆二人对视一眼,却见来人无奈的摇了摇头便站到了一旁。
“再说,你听听今日那陈宪忠所言,大有威胁之意,那陈昶兮也是一副软弱无能的样子,若他哪天真的成了事,万一对我们和施诺不利可该如何?”钟楚嫣看着金秋实说出了心中的担忧,却见这人突然轻蔑的一笑,丝毫没有将钟楚嫣的话放在心上。
“等陈家有朝一日飞黄腾达对付我们,这确有可能,不过前提是他陈昶兮今年科考能够高中,又能在一朝之内与本相平起平坐,否则只要有我在,谁能欺负的了你?”金秋实的话将钟楚嫣逗笑了,瞧着她此时脸上的笑意,左相也暗自松了一口气,只是一旁候着的连翘失始终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再者,这都城内的名门公子你看不入眼,可这外面的名门望族也是数不胜数,单说临城的第二氏,虽然复姓第二,可论名声家事却并非如此。待过几日施诺尚无婚配的消息传出去,只怕你我几家的门槛就要被人踏破了。”金秋实的一番话让钟楚嫣渐渐开朗起来,瞧着他那一本正经瞎说的模样便觉得好笑。
方才若不是他当着陈宪忠的面,义正言辞指责他的不是,陈宪忠也不会松口,这婚事也就退不成了。他夫妻二人一个主内一个主外,论说话的技巧和玄机,她还是该仰仗自己的夫婿才是。
过了片刻,金秋实便去书房处理公务去了,钟楚嫣脸上的笑意渐渐淡去,却见连翘还候在一旁,只见自家主子阴沉着脸冷冷地问道:“她还未曾离开?”
连翘这时默默点了点头,钟楚嫣听后无奈的叹了口气,想着今日施诺的反应,估计是尚未知晓此事,否则凭她二人之间的情谊只怕是早就替阿箬求情了。钟楚嫣只庆幸她那个弟弟还尚未动过心思,否则事情就真的不好处理了。
“奴婢听说三公子最近与小王爷走的极近,更是成了那望春楼里的常客,若他二人真的有意,何不将阿箬收为同房,总比让他在外胡作非为的好?”一旁的连翘忍不住小声问道,她向来是钟楚嫣最得意的婢女,内院的这种事情早就司空见惯,那阿箬平日里也颇受钟楚嫣看重,可这次确是真真碰到了自家夫人的逆鳞。
“连你也说,他是和小王爷走的近,不管那小王爷如何,他毕竟是王爷,晨睿做出什么事情闲言碎语也落不到他身上,再者,不管怎么说也牵扯不到她身上。”说完,钟楚嫣放下手中的筷子,漱了口便向偏院走去。
屋内,阳光从窗子闯进来正好照在阿箬的背上,微风阵阵,可哪里能吹得散这午后的炎热。
阿箬已经在这屋子里跪了一整日,整个人滴水未进,要不是在屋内跪着,只怕人早就已经晕死过去,也是因为这一点,阿箬自认为表小姐对她还是心软,自己尚且还有机会,她所求不高,不过是做个妾室,只要钟晨睿点头她不信施诺和钟楚嫣还会拦着。
就在这时,随着房门被推开,一阵清风随之闯进,只觉得一阵清凉,人也精神了不少。只见钟楚嫣和连翘二人款款而至,她紧蹙的眉头依旧不肯松开,阿箬见了不免心下一紧,垂下眼去不再看她。
钟楚嫣一进门就看见阿箬面色惨白,身上的汗水早就浸湿了她的衣领,如此狼狈的模样哪里还有往日里端庄的模样。
“当年将你留在施诺身边,本就是觉着你二人年纪相仿,有你陪着,她不至于太过孤单,可你却忘了主仆之别,尊卑之分,我念你效忠多年,向来待你不薄,留你在此反思,你竟还不知羞吗?”钟楚嫣的话听起来分外严厉,可言语中却透着些心痛。
连翘听了知道自家夫人的心思,这阿箬也是她看着长大的,出身虽不高,可到底是在施家长大的根正苗红的好女子,他日嫁出府去必定能许个好人家。可她看上谁不行,偏偏看上了自家公子。
“夫人,您看着我长大,您是知道的,阿箬并非攀龙附凤之人,我与三公子情投意合,只是想常伴他左右,并无他求啊。”阿箬的这番话说的有气无力,尽管她就中肯,可钟楚嫣却始终不曾松口。
“你在施家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内院有内院的规矩,且不说你出身如何,同院传出这种事情,你让施诺以后如何面对他人?我念你侍奉多年,今日的事情我就当没发生过,你自己好自为之吧。”钟楚嫣见她依旧不死心,终于没了耐性,说完便起身起来了。
待人走后,连翘连忙递了水给阿箬,瞧着她脸上的泪痕不免觉得有些心疼,可自家夫人的态度坚决,说的也并无道理,怪只怪阿箬自己心气太高,做事竟也如此莽撞。
“不是我说你,我们这些人能在这样的人家伺候已经是万幸,命里无时莫强求,你与三少爷本就不可能。夫人说了,今日的事情她不会告诉姑娘,你若有心就莫要再提起此事,到时施家你待不下去,就再无你容身之地了。”连翘一边拍着阿箬的背一边苦口婆心地劝着。
然而,阿箬始终低头沉默不语,她颤抖的支撑身体站了起来,一双手死死攥在一起,眼中竟露出一丝阴狠。对上阿箬此时阴狠的目光,连翘慌忙收回手去,向后连退了两步,阿箬这时才苦笑了一下。
“姑姑的话阿箬受教了,敢问姑姑,夫人态度如此坚决,是不是我家姑娘和她说了什么?”阿箬这时突然冷冷地问道,眼中满是寒意。
听了这话连翘先是一愣,接着嗔怒道:“放肆!姑娘当真是白疼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