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王府的帖子递去了三日却始终不见施诺露面,叶敬一越发耐不住性子了,要不是被邹川拦着,南门佑手中的碎空刀就已经落在了施诺的脖子上。
叶敬一手中的笔莫名有些颤抖,一旁的南门佑见了默不作声,他还是第一次见王爷如此不安,没想到一个女人竟会让他如此心神不安。
这时,叶敬一突然将手中的笔连通面前的宣纸扔了出去,吓得门口候着的婢女立刻跪在地上战战兢兢,外人不知道叶敬一的真实性子,可是府上的下人却是知道的,这府上每消失一个人,他们这些人都十分默契的避而不谈,即便如此,可众人也猜得到人到底去了何处。
“王爷若是不甘,属下今夜就动手。”南门佑这时立刻站了出来,手中的碎空刀抱在身前,叶敬一冰冷的视线落在那刀上,不知为何,南门佑突然心下一紧,慌忙低下头去。
叶敬一打量着眼前人迟迟不语,他不是不知道前几日南门佑经常去找红鸢,只是不想开口问罢了,再者,当年的事情他自问做的天衣无缝,南门佑此举也不过是有些怀疑当年的事情罢了,若真的发现了什么,是不会对他毕恭毕敬的。
“师傅说过,她还不能动。”过了片刻,叶敬一突然无奈的说道。一个女人他若真的想要下手哪里用的到他南门佑,只是施诺若是死了,那家产也落不到他的手上,钟家现在又了个钟子离不说,那钟博明也不是个省油的灯。
这两兄弟一个在前朝仕途坦荡,一个在军中如鱼得水,前几日朝中的一个要职,哪怕他和邹川联名推荐皇帝也不与采纳,虽说他二人早就料到如此,可是当看见事实时,心中还是难免不悦。
更何况,如此以往下去,他叶敬一在朝中如何立足,迟早也会和那个叶泽霖一样,不过是个手无实权的废物王爷。
“依属下之见,除了施家沈家的嫡长女端庄贤淑,倒也是个良娣。”南门佑知道叶敬一几人的计划,见自家主上如此愁眉不展这才小声附和道。
那施诺终日里不见人影,钟家去了几次也不见钟楚嫣松口,左相夫人其实早就知道他的心思,一开始对他的态度还毕恭毕敬,可是近日他明显能感觉到这人态度的转变,即便叶敬一不猜也知道,定是那钟博明从中作梗,让他之前的计划全都功亏一篑。
然而,听了南门佑的话叶敬一只是轻轻摇了摇头,沈家虽说也是大家,可是论起财力还是不及施家的一半,想要在短时间内筹集到银子,除了成亲以外并无他法。他叶敬一倒是可以等,可是那边塞的兵马等不了。
若是这银子迟迟不到手,胡人的马匹都卖给了邻国,他和邹川不知道又要等到什么时候,趁着新帝登基超纲不稳,他还能有扭转局面的机会,若是等一切都尘埃落定哪里即便他自认为是真命天子又有何用。
“属下听闻,小王爷一连三日经常和钟家的三公子去施府,一待就是一整日,虽说施姑娘之前对他并无好脸色,可是属下怕。”南门佑的话说道一半,只见叶敬一的脸色越发难看了,再次提起的笔僵在半空中,眼看着墨汁就要滴下来,这人却迟迟没有动作。
这时,叶敬一一个眼神看了过去,南门佑立刻低下头去,屋外传来匆忙的脚步声,他这才收回眼神不再看他。
“王爷在这,让老夫好找。”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右相邹川。却见来人一身藏蓝色长袍,发髻简单束起,形色匆忙,他便知定是出了什么事情,哪里还顾得上南门佑。
“师傅,可是出了什么事情?”说话间,叶敬一将手中的笔放下,起身将人迎进来,邹川在椅子上未坐稳抿了一口茶,神情有些严肃。
“月前渝州刺史上报今年旱情,我等并非放在心上,可是就在刚才,我收到南方数城池官员联名上报,南方旱情严重,眼下消息应该已经传到了宫中,等皇上知晓此事定会召集我等进宫商榷要事,你我该先想出个对策来。”
话才刚说完,叶敬一当即会意。他丘谒南方夏季每年都会经历旱灾,可每年的这个时候灾情并不算严重,各个城池皆有存粮,如今几个城主联名上奏,想来灾情已经不是他们能够控制的了。
可若说是对策,除了开仓振灾以外,别无他法,可实际上,每年的赈灾银子发下去也未必能够受苦的百姓所用,到底死了多少人下面的人都是瞒着的,邹川是老臣自然是知道这些事情的,他这个时候寻来,想来是打起了赈灾银两的主意。
“师傅的意思本王明白,只是我们需要的并不是小数目,再加上这赈灾银两都是记录在案的,分发下去各个衙门都有记录,我们又能讨到多少。”叶敬一这时无奈的叹了口气,一想起那日叶泽霖手上谭越的真迹就越发难平心中只恨。
他眼下正为买兵马的银两发愁,可他叶泽霖却能摆弄名家真迹,想他昔日的太子竟落魄到如此地步,人前风光又有何用,不过就是个傀儡罢了。
“王爷此言差矣,朝廷的赈灾银子也未必就要从国库了出不是?”邹川这时突然一笑,这话说的点到为止。
一旁的南门佑听了心下一惊,当即明白了邹川的意思,只是他没想到,堂堂一国宰相竟然要打赈灾银子的主意,这等不将百姓性命放在眼里的人,当真是他要追随的人吗。
然而,叶敬一听了这话眉头一紧,对上邹川此时殷切的目光犹豫许久。民心所向乃为明君,这道理他自幼就明白,可是如同他方才所言,这银子并非一朝一夕能够筹集的。这道理还是当年邹川教他的,能让他动了赈灾银子的念头,可见这人和他一样,已经别无他法了不成。
“你容本王,再想想。”过了许久,叶敬一才喃喃地说道,邹川听了这话当即一愣,三人皆是各怀心思默不作声,只有方才地上的宣纸随风吹到叶敬一的脚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