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大人有别的意见？”姬无天神色莫测地看向突然站出来的中年男人。
戚素素跟着看过去，嗯，不认识。
不过，沈大人？
沈士琪，沈芸菲……这位大长公主的驸马，大理寺卿，沈兆丰？
观其样貌，不算太出挑，但气质上确实有那么几分正义凛然的意思，就是，刚刚闹了好一会儿都不见他出来，这会儿又出来干什么？
沈兆丰默默看了眼自己的女儿，脸上看不出息怒，只微微皱着眉严肃地说：“今日乃是煜王的生辰宴，发生这样的事已然非常不妥，若是再大动干戈调查，岂不是彻底扫了王爷的兴致？而且，云菲出了这种事，女儿家情绪难免不平静，还请王爷能给她一点时间平复。”
这所谓的时间，当然不可能只是一刻钟半刻钟的，沈兆丰的意思分明就是想今日到此为止。
再更进一步，如果能大事化小，把事情压下来就更好了，这种丑事，发生在任何人家，都不愿意闹大。
人群中有不少人能理解沈兆丰的心情，还默默点头。
“不行！”戚素素斩钉截铁道：“沈大人怜惜自己的女儿本王妃可以理解，但既然事情已出，就该尽快查个水落石出，万一明日有人做贼心虚，把证据给抹除了差不多个所以然来，是不是最后我们煜王府就要背黑锅，为此事负责了？倒不如趁着背后的人来不及将尾巴擦干净时，快狠准地将人揪出来。”
沈兆丰：“可是……”
戚素素：“想来沈大人也想立即为沈姑娘讨回公道吧？堂堂大长公主的女儿，吃了如此大的亏，怎么能轻易放过幕后之人？”
真放过了，那就只能证明沈芸菲在他这个父亲心里毫无地位，他丝毫不在意自己女儿清白被人玷污。
沈兆丰能承认这种事吗？当然不能！
他不是不行给沈芸菲讨回公道，他只是经过方才的一番观察，心中已经有了数，才想先将事情压下来，但看煜王妃如此强硬，煜王又明显放任她的态度，便知道此路不通了。
沈兆丰重新退下，姬无天命人将所有相关人员全部找来，说查就开始查！
不清楚有人算计时就罢了，事迹败露后在自己的地盘想查点什么，对姬无天而言轻而易举。
几个被戚素素问过他和沈芸菲去向的下人，还有沈芸菲，戚锦宗身边的丫鬟小厮，都被找出来问话，其中当然还包括了想将姬无天扶到客房去，却被他劈晕的下人。
此人当着所有宾客的面亲口承认，他是受了别人的银子，故意扶着姬无天去那间房间。
大长公主早就猜姬无天知情，听到这里更加愤怒。
但不等她开口，姬无天就接着说：“当时我觉得他行为有异，便先一步把人制服，随后去了后花园醒酒，想着等宴席过后再好好审一审，是何人往我王府安插人手还收买人算计本王，只是没想到后面还发生了其他事。”
在场的人不知信没信这种说法，但他们心里都明白，煜王的警惕让他提前避开了麻烦，不管他知不知道后来那间客房里发生了什么事，他是被算计的那个人，黑锅都背不到他身上。
倒是那几个知道沈芸菲去向的下人，乃是不久前煜王府新来的，入府的目的就是为了今日生辰宴上故意引导戚素素和其他宾客一起去看热闹，将姬无天和沈芸菲逮个正着，到时候不论他愿意不愿意，事成定局，他只能将沈芸菲给接收了。
在此之前，还特意给姬无天换了一杯加了料的酒，为的就是防止沈芸菲上赶着凑上去姬无天都不乐意碰，干脆就用药逼他就范，手段可以说非常卑鄙了。
还有熏香的来源，顺藤摸瓜找到王府负责采买的人，又揪出几个藏匿起来的吃里扒外的家伙，一番审问后，问出熏香是从哪儿获取，中间又过了谁的手，折腾一通后最终冒头自然是意料之中地冒头指向了受害者之一，沈芸菲。
一样样人证物证都摆在面前，沈兆丰和大长公主便是想帮沈芸菲脱罪都张不开那个嘴。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扒出来他们的女儿为了爬姬无天的床算计这么多，到头来却竹篮打水一场空，不但没能得逞，还把自己搭进去，还有比这更可笑，更丢人的事吗？
到了这一步，沈芸菲也破罐子破摔不再挣扎，连清白都已经没了，什么指望都没有了，她还管那么多做什么？
“没错！是我让人下了药，是我让人弄来了催情香，收买下人，算计无天表哥，我喜欢无天表哥，但无天表哥心里却只有戚锦玉，我只能出此下策，却没想到机关算尽，最后却反倒把自己赔了进去。”说到后面，沈芸菲的表情满是嘲弄，还带着哀莫大于心死的麻木，让人看得不由怜悯和疼惜。
戚素素：“……”作为被算计了自己男人的人，她是绝对不同同情沈芸菲的。
这是算计没成才显得她赔了夫人又折兵，好像特别惨，可如果成了呢？到时候沈芸菲恐怕就又是另一幅嘴脸了，到时候惨的是谁？是她和姬小羊！
到时候大长公主和其他人道德绑架，逼着姬无天把沈芸菲给收了，她一旦反对，还得被人说是善妒，不容人。
所以呢，她就只能忍气吞声让沈芸菲进王府，和她一起分享自己的男人？
可去他妈的吧！
“你知道这世上有个词叫做‘咎由自取’吗？”戚素素凉薄道。
沈芸菲面色一白，垂在身侧的手用力攥紧了衣摆，嘴唇被她咬得月家苍白，身体摇摇欲坠，好似受不住刺激随时要栽倒一样。
宾客中有不少人皱起了眉头，觉得沈芸菲都这么惨了，煜王妃还得理不饶人，是不是有点太过了。
“人都要为自己做过的事负责，种什么因，得什么果，若不是你自己动了歪心思，今日这样的闹剧从一开始就不会发生。你喜欢王爷就能给他下药，算计我们煜王府？若是所有人看上谁都用这种阴险的手段，这世道还不得乱了套了？”
傅云诗和陆青霜用力点头表示认同，可不是吗，这种风气可不能助长，不然以后各家的正室夫人们可有的麻烦了。
因为年纪小没有插嘴的份的姬小羊更是满脸愤愤，他可不希望王府莫名其妙多一个‘后娘’，谁知道有了第一个，会不会有第二个，第三个效仿的人？
姬无双见不得戚素素小人得志，没忍住插了一句嘴，“就算是云菲当真有错，她已经付出了代价，还不够吗？你为何还要如此咄咄逼人？”
“呵。”戚素素冷笑着看她，“说起来，长公主当时故意拦着本王妃，是否是提前知道了什么？比如，沈姑娘算计王爷的事，你其实是知情人？”
“当然不是！”姬无双矢口否认，过于急切的态度明显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明眼人都看得出，她十有八九插了一脚，只不过因为没有经过下人的手，并没有人揭发她。
姬无天阴沉着脸看着姬无双道：“你在自己的公主府如何折腾，与本王无关，但把手伸到煜王府来，静娴，你太过了。”
“我没有，我不是，我只是——”姬无双从他眼中看出了某些让她极为不安的因素，终于开始后悔地想解释，“我只是看云菲对你有意，一时同情才想撮合一下。”
戚素素呵呵笑，“你所谓的撮合就是帮着人下药算计有妇之夫，还兴致勃勃地准备去抓奸？”
一个长公主，一个大长公主之女，都是身份很贵重的贵女，却联合起来做这种上不了台面的事，简直丢尽了皇室的脸面。
“够了！”大长公主忍无可忍地怒喝一声，脸上布满阴霾，咬牙对姬无天道：“现在该查得都已经查清楚，的确是云菲做了不该做的事，我这个当姑姑的，向你赔个不是，云菲到底是你表妹，你看在姑姑的份上，这次的事就算了吧。”
姬无天表情冷淡，“如果只是一点小事，本王可以不计较，但她做得太过，算计我煜王府的人，不论是谁，都需要付出代价。”
大长公主怒道：“她不是已经付出代价了吗！还不够！？”
戚素素纠正道：“她把自己赔进去是自己的事，我们煜王府该讨的债还是得讨。”
“你闭嘴！长辈说话，哪里有你说话的份！”大长公主吼道。
姬无天的神色瞬间变得更冷，“她是本王的王妃，煜王府的另一个主人，怎么没有说话的份？姑姑想逞长辈威风可以去其他地方，在我煜王府，除了本王，再没有任何人比她更有资格发言！”
最后半句话说得掷地有声，让正火大的大长公主表情瞬间僵住，同时心头更觉得难堪。
但更难堪的是，姬无天紧接着又说：“事情已经水落石出，姑姑可以将沈芸菲带回去了，算计煜王府的事，本王会如实告诉皇兄，让他亲自定夺。”
总之，绝对不可能就此作罢。
大长公主：“！”你们兄弟俩一个鼻孔出气，还不是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之前她夫君要直接把人带走，他却不同意，这会儿竟然直接下起逐客令来了！？
“好！姬无天，你真是威风得很！连姑姑都不放在眼里了！”大长公主从牙缝里挤出来一句话，语气端的是个咬牙切齿。
周围的宾客们还默默地看着戏，大长公主再待不下去地对还用痴痴的目光盯着姬无天看的女儿，恼道：“还看什么看，他根本看不上你，还嫌丢脸丢得不够多吗！回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