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迦纳大王子一行便直接回了驿馆休息。”暗卫将在雅间内听到的对话一字不漏地汇报完毕，便再次隐去了踪迹。
戚素素道：“迦纳大王子身边那个幕僚不太对劲，大王子虽然有意隐藏，但说话间隙依旧会不自觉地去看对方，那种眼神，并不是看幕僚的眼神，反倒像是为了向对方请示，确认自己没说错话。”
刚刚暗卫汇报的那些对话更是印证了之前察觉到的违和感，说是幕僚，倒不是如说是让迦纳大王子都要唯命是从的上位者。
可是，大王子都已经是曼陀罗出身很尊贵的皇室子弟了，比他分量还重，总不可能是曼陀罗国的王吧？年纪就对不上啊。
姬无天沉吟一声，眼眸深处划过一抹精芒，“迦纳大王子虽然是这一代曼陀罗皇室的长子，但其母妃出身并不算高，在众多王子当中也不是最受重视的，能让他有所忌惮或听从的，我没猜错的话，应该是曼陀罗王后所出的，也是有很大可能被立为王储的三王子，迦罗。”
“三王子？”戚素素惊诧，“这么说，曼陀罗这回实际上来了两个王子？”
“他们就不怕这个迦罗三王子身份暴露后，咱们大殷把人给扣下来或者弄死，让他们少了一个王储备选？”
姬无天道：“曼陀罗挑选王储的方式，包括权贵人家挑选继承人都并非寻常的立嫡立长，而是和他们擅长的蛊毒一样，用养蛊的方式有能者居上，互相算计陷害刺杀，都是再寻常不过的事，如果迦罗死在大殷，在曼陀罗其他人看来，就是他自己能力不足，死不足惜。”
戚素素无语道：“……这么野蛮。”
她第一次这么庆幸自己没穿到曼陀罗人的身上，哪怕在大殷拥有戚家这样糟心的娘家，也好过曼陀罗那样弱肉强食的社会。
想想都让人寒毛直竖。
“一个大王子还不够，特意又让更有分量的三王子伪装成幕僚，让我们掉以轻心，恐怕没安什么好心。”暗卫汇报的那些话语中，那二人最后说的话让她直觉哪里不太对劲，为什么那么笃定他以后会有求到他们头上的一天？
难不成他们的真实目的和她有关系？
姬无天见她皱起眉头，伸出手在她眉心按了按，“别担心，我会随时让人盯着他们，但凡有任何异常之举，直接把人扣下就是。”
戚素素嗯了一声，又道：“今天我狠狠耍了他们一把，看他们那态度应该放弃再拉拢我了，你在我那座宅子附近也多派些人手注意点，别被他们发现，他们应该很快就会想办法和红莲接触了，说不定到时候能套出一点信息来。”
吃过晚饭，姬无天，戚素素和姬小羊一家三口在院子里消食，姬无天顺便指点姬小羊一些基础的防身术，姬小羊‘嘿咻嘿咻’好一通比划，瞧着还挺像那么回事的。
比划了小半个时辰，小家伙才擦了擦汗，小跑过来从戚素素手里接过茶水咕嘟咕嘟喝了一大杯，然后一抹嘴，直接趴到她身上，眨了眨眼睛，“母妃呀，你还记不记得过几天是什么日子啊。”
戚素素帮他整理了一下贴在脸颊上汗湿的头发丝儿，又用手指刮了一下他的鼻尖，“我记性很好，不用你特意提醒也不会忘的。”是说，前面几年，哪一次她忘记过？
倒是同样活动了一下筋骨，也出了些汗的姬无天从下人手里接过干净的布巾，边擦边问：“什么日子？”中秋刚过不久，最近应该没什么别的节日吧。
姬小羊不满的鼓起两腮，显得精致的小脸越发像一个白包子团，“父王，你这个爹当得真是太不称职了，连你唯一的儿子的生辰都不记得！”
姬无天动作一顿，生辰？
算一算日子，似乎确实快到了。
这倒不是姬无天真的不够重视姬小羊，而是戚素素压根就没特意提过这一茬，另外，在这个时代，也少有人家会特意给年幼的子女过生辰，好一点的，自家人一起吃顿丰盛的，再煮个长寿面之类就算过了，更多的则是干脆忽略不计。
姬无天忽然想起前些天她画了一张古怪的图纸，让他找人帮她把图纸上的动作做出来，那东西的大小……
十有八九应该就是她给儿子准备的生辰礼物吧？
姬无天无奈地看她，“你应该提前告诉我的。”
戚素素耸了耸肩，“现在也不迟啊。”
“嗯嗯。”姬小羊期待地抬起头，“还有几天呢，现准备也来得及的，不过我也知道你最近忙着盯那个曼陀罗国来的坏使节们，没什么精力，实在不行的话，到时候多给我一点银子我都不嫌弃的。”
姬小羊嘿嘿笑着搓了搓手指，一副小财迷的表情，“多给点银子，我自己想买什么买什么也是很爽的嘛。”
戚素素：“……”
姬无天看着姬小羊和她如出一辙的爱财样，不但不觉得小家子气，还觉得说不出得讨喜，伸出手揉了揉他的小脑袋，道：“放心，少不了你的银子。”但礼物肯定也要有。
这可是儿子回王府第一次过生辰，其他人家不重视年幼子女的生辰是其他人的事，他却是不愿意错过这个难得的能进一步加深父子感情的机会。
但具体送什么礼物合适……还是需要好好想想，在这方面，他着实没什么经验。
晚上，一直标榜对男女之事不热衷的某人拉着戚素素烙饼一样翻来覆去又折腾到了后半夜，在戚素素宛若一条死鱼昏昏欲睡之时，才在她耳边开始念叨，“你说，我该给锦阳准备什么礼物才好？他都喜欢什么？”
半梦半醒中的戚素素：“……”这种事不能白天清醒的时候再聊吗，要不然一开始就别把她折腾得这么狠！
她最近已经开始考虑给自己补补，顺便把某人补身体的药给断了。
随着身体越来越恢复到最佳状态，这家伙是越来越过分了！
谁说只有累死的牛，没有耕坏的地来着？她这块地就快被耕坏了！
姬无天念叨了一会儿见她一开始还哼哼唧唧有点回应，后面就彻底安静下来，也意识到自己确实累坏了她，把人揽入怀中，与她额头相贴摩挲了一下，帮她掖好被角闭上了眼睛。
此时已经是子时末，正是所有人都陷入深度睡眠的时间，煜王府内各个院内安静一片，除了少数换班巡逻的护卫，主子下人都睡熟了。
在煜王府一处僻静无人的院落靠近外墙的位置，忽然几道漆黑的身影飞快地略过，避开巡逻的王府护卫快速往主院方向接近。
不多时，几道黑影便来到了主院属于王爷的正屋门前，戳破窗户纸，吹迷烟，弄开屋内的门栓，动作又快又熟练，仿佛同样的事情已经做过无数次。
刚刚陷入浅眠中的姬无天倏然睁眼，眼中满是警觉，在黑暗中对一个方向比了个手势，立即有隐在暗处的暗卫行动了起来。
但很显然，外面的来人也是专业的，几乎是在暗卫有所动作时便察觉到，当即抄起家伙和攻过来的暗卫战斗了起来，之前的悄无声息很快就被浓烈的杀气覆盖。
杀气这么重，明显是来者不善！
兵器碰撞的声音，很快将在外室守着睡着的丫鬟们吵醒，而后看到身份不明的黑衣人在月色下刀光剑影，鲜血四溅，吓得连连发出尖叫声，“啊——有刺客！快来人啊！”
熟睡中的戚素素立马就被惊醒了，“怎么回事！刺客？刺客在哪儿！？”
不用姬无天回答，外面越发激烈的打斗声已经告诉了她答案，这还不算完，外面来的人数量着实不少，而且身手并不比暗卫差，这就导致不过片刻的功夫，已经有人打到了房门口，随时有可能突破进来。
戚素素的睡意彻底没了，眉头紧紧锁起，手更是下意识地摸到了习惯性压在枕头下面的银针包上。
“这些人是冲着你来的？”
“目前还不好说。”姬无天按住她的手，迅速扯过挂在床边架子上的衣服将她遮得严严实实，随后安抚道：“你在这里等我，放心，不过是一群刺客，王府中暗卫护卫不少，很快就会解决。”
戚素素抓住他的一只手，张口想让他别去，但冷静下来后却只道：“小心点。”
姬无天顺手从一个暗卫手中接过长剑，对准刚刚冲进来的一个黑衣人一剑劈过去，只听对方闷哼一声，身上溅起一片血，连挣扎的机会都没有就直接倒了下去。
戚素素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看着他出手，看着这种血粼粼的战斗场面，心中难免有些不适应，却没有发出任何不该有的声响来妨碍正在应敌的自己人，只是快速从床边的小柜中将几包防身的药粉取出来抓在手里，随时防备着可能冲过来的敌人。
透过敞开的房门，还有外面传来的声音，戚素素很容易就发现这些刺客似乎相当疯狂，明明暗卫和听见动静赶来的护卫越来越多，刺客也已经倒下好几个，却不见他们有丝毫撤退的迹象，反而更加不顾自身安危地意图往房间里冲，也变相地往姬无天的剑前凑。
戚素素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但没等她想明白，便又有几个黑衣刺客来到了姬无天面前，并且似乎是准备用人海战术绊住他，然后……冲着她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