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无天本就不是话很多的人，此时也没有要主动开口的意思。
戚锦阳瞪着眼睛等了一会儿，见当爹娘的都不开口，不由鼓起了腮帮子。
“我、饿、了！”戚锦阳忍不住再次强调，手里的筷子也故意在饭碗上敲了两下。
动作在大户人家可以说是相当不礼貌了，但他有什么办法？他是真的饿了啊，饿一个五岁的孩子，你们良心不会痛吗？
姬无天作为一家之主，主动开口：“先吃饭吧。”说罢还夹了一筷子芹菜给戚锦阳。
戚素素：“……”
戚锦阳：“……”他最讨厌吃芹菜了。
但看在这是他便宜父王第一次给自己夹菜，还是勉为其难地夹起来放进了嘴里，表情如丧考妣。
等他吃完戚素素又给他夹了一块红烧肉，这一回小家伙吃得特别痛快，吃完双眼放光，还一脸幸福的表情。
姬无天：“……”好像明白了什么。
开头虽然不那么顺利，但后面三人还是比较平静地吃了起来，姬无天偶尔还会给戚锦阳夹些菜，每次都会留心观察一下小家伙的表情，以此来判断他的喜好。
顺便的，根据戚素素的动作，也能判断出他这个儿子喜欢哪些菜。
尽管这个孩子来得很意外，毕竟和自己血脉相连，天生就让他有亲近感，他还是乐于和儿子稍微培养一下感情的。
至于他的王妃嘛……
姬无天目光诡异地看着吃饭动作比戚锦阳还要随意，甚至略显粗鲁，一点都不像大家闺秀的戚素素。
难道在别庄里的日子真的难过到让她连十几年来在戚家的教养都给忘光了？
他也不是讨厌她这般随意的姿态，就是总觉得哪里有些违和。
“哎，不愧是王府，这吃得可真好啊。”戚锦阳吃得摇头晃脑，满脸唏嘘，一点不见外地叫了姬无天一声，“父王啊，你是不知道，我和娘在别庄里吃了可多苦了，每天吃的是糠咽菜，喝的是隔夜茶，没人疼的小白菜都快烂在地里了！”
糠咽菜？
姬无天若有所思地盯着戚锦阳圆润得快出双下巴的胖脸蛋看了片刻，决定不做评价。
而且，他这种说话的语气，怎么似乎有点似曾相识？
抱怨完了继续美滋滋吃着山珍海味的某只小羊尚没有意识到自己的马甲差点掉了，还在那里下意识地说着：“父王，你以后可千万不能赶我们走啊，过过好日子再回去吃苦，我肯定受不了的，我肯定会饿死的。”
哼，银子没捞够的时候要是敢赶走他们，他就敢天天碰他便宜父王的瓷儿！一天三遍的那种！烦不死他算他输！
姬无天道：“放心，不会赶。”都已经知道有了他的血脉，皇室血脉自然不能外流，有了儿子日后也能避免太后总是找借口想往他后院里塞人。
不过……
“你叫戚锦阳？”姬无天皱眉。
戚锦阳点头，“是啊。”
戚素素眉心一跳，眯了眯眼睛，直觉这男人接下来要说的话不是什么好话。
果然，紧接着便姬无天不要脸地说：“既然是本王的儿子，理当随本王的姓，姬，另外，你这一代皇室的小辈都是廷字辈。”比如太子叫姬廷翊，二皇子叫姬廷裕，诸如此类。
所以，他的儿子或许可以改名叫姬廷阳？
‘啪’的一声，在姬无天走神时，戚素素不爽地冷下脸来将筷子用力放到了桌上，本来吃的正欢的戚锦阳也放下筷子安静如鸡，双手乖巧地放到腿上目不斜视。
厉害了，他的便宜父王，回王府头一天就想给他改名，他这是钢筋上跳舞啊！
真刺激！
戚素素看着姬无天冷笑一声，“想给我儿子改名？我今天就把话放在这里——不、可、能！”
姬无天可不是个会忍自己脾气的人，听了她强硬的语气，身上的气势顿时变了，语气明显变得危险起来，“你在质疑我的决定？”
气氛一瞬间变得不太妙，戚锦阳眼皮跳了跳，有点担心这俩人不会打起来吧？便宜父王难道还有打女人的臭毛病？
事实上，戚锦阳确实想多了。
动手当然是不可能的，只不过姬无天的确有意试探一下他这位王妃的心性脾气。
只从方才那一句话中他就知道，戚锦玉绝对不是以往京城里传得那么性子绵软懦弱。
“戚小羊是我十月怀胎辛苦生下的儿子，她的名字除了我，没有任何人有权利决定！”戚素素这话说得掷地有声，尤其强调‘任何人’，明显就是将姬无天包含在内。
不客气地说，姬无天为戚小羊的出生贡献了什么？除了一个小蝌蚪，是她怀孕期间吃的喝的他掏银子了？还是生产的时候她付接生费了，这五年来的抚养费他付了吗？渴了给倒过一杯水吗？病了给端过一碗药吗？
屁都没付出一个就想给他儿子改名？狂不死他！
再说了，戚锦阳这名字怎么了？不好听吗？不响亮吗？不够内涵吗？
锦字辈也是当年她师父帮她未来的孩子定下来的，绝对没有更改的可能！
姬无天眼神恐怖地盯着戚素素看了许久，后者不遑多让地和他对视，眼中写满了据理力争与绝不退让。
片刻后，姬无天才主动收回了视线，身上的气势也倏然间消失得干干净净，没事人一样心平气和地继续给戚锦阳夹菜，“菜都要凉了，继续吃。”
戚素素：“……？”
戚锦阳：“……？”
母子俩动作神色地眨了眨眼睛。
这就，完了？
难道他不觉得自己的威严受到了挑战？不想给他们立立规矩？
母子二人不动声色地对视一眼，表情古怪，对他们这位丈夫（父亲）的性格一时间有点捉摸不透。
姬无天好似没注意到他们私下里的互动，悠悠道：“不随姬氏这一代的字辈难免会给人留下话柄，宫中或许会有些意见，你二人自行斟酌就是，但若是要上姬氏的族谱，姓氏必然要改回来。”
否则，就算长得再像他，戚锦阳三个字，也会使他的身份名不正言不顺。
姬无天主动退了一步，戚素素也没继续无理取闹，点了点头：“姓氏可以改，但改了姓，日后该我儿子的东西，绝对不能少。”她如何无所谓，但戚小羊的利益该给他谋算就不能让他吃亏。
姬无天听出她话中没有将自己算进去的意思，看了她一眼。
“他是我的嫡长子，该是他的，没人能夺走。”语气听似漫不经心却透着不容置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