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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7章 浮生篇师父在上

浮生八戒在下:人们常说西游记代表着一个真实的社会,在西游记里,有悲天悯人的唠叨僧人,有聪明能干的技术猿猴,有好吃懒做的多情八戒,有勤恳老实的呆板和尚,有被逼劳作的英俊龙马。天下人物,皆能在西游记里找到原型。师徒四人与一龙,结伴同行,只为上西天求佛,取得真经,完成自身的使命。

制片人这个工作,往好听的方向翻译,可以是创造新世界的神。在国外,影视行业多以制片人中心制为核心,制片人拥有剪辑最终裁决权。相当于最后呈现的影视作品,一个全新的故事世界,是由制片人主导的。往不好听的方向翻译,制片人只是一个特助型保姆。关于影片的所有事宜,大大小小的事情都需要制片人做决策。但不管如何解释制片人的工作,陈小暖就是觉得制片人是创造新世界的人中,最最厉害的一位大神。

导演想拍更好的镜头,但预算不够?别急,给制片人一个充足的理由,制片人会搞定金钱。演员耍大牌,不够配合?别恼,给制片人日常记录的证据,制片人会权衡利弊,交心调和,实在不行,果断换人。角色服化道不行?摄影机器出故障?剧组司机绕错了路?天气突变,拍摄受阻?你能想到的所有阻碍,都由制片人搞定。陈小暖想成为这样的人,可以一边查看拍摄报表,一边确认演员发型,一边和导演讨论艺术效果,一边做好平衡费用的预想。为了能成为这样的人,陈小暖一直努力着。从后期统筹入行,做到视效制片,再做到视效制片人,再往前期发展,跟组学习,一步一步,努力前进,期待成为制片人,独立制片一部影视作品。

为了这个梦想,陈小暖曾经号啕大哭,埋冤别人不够尊重自己。曾经笑得像个傻子,只为观众一句这剧不错。曾经也六神无主,惊慌失措,曾经也压力山大,脾气暴躁。曾经也不解为何自己已经这么努力了,事情还是一团糟,曾经也生生受着冤枉,被人误会。曾经,怀疑自己,抱怨不公,抑郁难消。还好最后,还是挺过来了。磕磕绊绊,跌跌撞撞,仍选择继续前行。这段路程中,身旁有过小人,有过朋友,有过合作伙伴,最值得的,是遇到了志同道合的明白人。

陈小暖很喜欢一部童话,名叫《夏洛特的网》。在这篇童话中,作者这样写道,“夏洛是无可比拟的,这样的人物不是经常可以碰到的,即是忠实朋友又是写作好手,夏洛两者都是”。其实在很早以前,小暖不曾懂得这句话的含义。陈小暖只是羡慕小猪威尔伯能在人生最灰暗的时刻,遇见一个愿意无条件帮助它的朋友。一只心思单纯,傻不拉叽的猪,却拥有了一只满腹才华,甘愿为它做嫁衣的蜘蛛。因为有蜘蛛夏洛,小猪威尔伯不仅捡回了命,还收获了更多,变得更快乐,变得更优秀,甚至成为了猪圈的神话。陈小暖也想要一个夏洛,一个愿意倾听她,愿意帮助她,愿意一直一直站在她身旁的朋友。相比亲人,相比爱人,小暖更愿意相信友情才是最可靠的情感。后来的某一天,当陈小暖被信赖的人背叛,这才理解了这句话。在这个世界上,才华横溢的人都有自己的圈子,自身拥有宝藏的人,是不愿意屈尊降贵的。人往高处走,谁都希望站得更高,有名望,有权力,变富有,变成功。他们渴望更好,会朝着更好往前走,谁也不会为了一个不能给自己带来利益的人而停下追求更高的脚步。谁也不会因为友情,而舍弃自身发展的大好机会。踩在别人头上往上爬的人才是正常的人。哪有人不自私,哪有人真的不在乎别人怎么看待自己?所以夏洛无可比拟,而伯乐威尔伯也不常有。这本童话作者笔下的两只动物,都是非比寻常的,如果有幸能成为其一,那你一定是全世界最幸福的人。

陈小暖没能遇到夏洛,却遇见了师父。师父和夏洛不一样,夏洛是完美的,师父不是。可是师父是小暖的贵人,是朋友,是良师。

“还不走么?”书静宜看了眼时间,收拾着背包问道。“这周需要整理完,时间有点紧张,你要走了哇。”陈小暖用委屈巴巴的眼神看着静宜姐,双眼水汪汪地撒娇道。书静宜走到小暖身边,翻看着时间线上的特效镜头说:“这集弄完就先回去休息,明天在继续好了,不差这点时间。”陈小暖点头微笑,说了声好,又埋头苦干起来。书静宜从包里拿出一罐牛奶,轻轻放在任皓白的照片旁,也没再打扰陈小暖,悄悄下了班。时间一晃就过去了,陈小暖看着理好的集数,心中堆叠起满满地成就感。看着文件夹内的三十条时间线,陈小暖的思绪飘回了过去。

那是小暖第一次见到师父。一顶黑色鸭舌帽,一副半框黑框眼镜,一件黑色休闲衬衫,一条说不上来为什么不搭的黑色运动短裤。陈小暖对师父的第一印象是黝黑,这个人从头到脚,从里到外都是黑的,服饰是黑的,皮肤是黑的,说不准心也是黑的。“新来的特效师?”小暖上下打量着云枕巍问道。“嗯,刚来,云枕巍。”云枕巍有些腼腆,小声回应。陈小暖笑了笑,刚要说话,却被静宜姐召唤了过去。之后的几个月里,陈小暖和师父的交集就只剩下了那张绿油油的表单。那时候的小暖还是三维统筹,掌管着特效镜头里三维制作部分的排期工作。那时候的每一天,小暖在小黑屋里对着冷冰冰的电脑,往镜头表单中添加制作人员的名字,安排好每个镜头三维部分的制作时间,而云枕巍则默默地坐在自己的工位上,任劳任怨地做着陈小暖安排给他的工作。当别人在抱怨时间短,任务重,要求高的时候,云枕巍在做镜头,当别人在家里休假,下了班在家里做饭时,云枕巍在做镜头,当别人在和公司谈条件,要求涨工资,要求调休时,云枕巍还是在做镜头。陈小暖开始对这个不太说话,黑不溜秋的男人产生了好奇,不由自主地和他说话,去了解他,去帮助他。“哎,你以前是做什么的呀?”陈小暖闲了下来,一屁股坐到云枕巍身旁,看着云枕巍操作着一堆看不懂的参数闲聊道。“婚礼视频制作。”“婚礼视频?现在转行做特效?”陈小暖吃了一惊,“这跨度有些大啊。”“你这么一说,也是哈。”云枕巍一边操作,一边和小暖聊着天。“为什么呀,婚礼视频应该挺挣钱的呀,干嘛没事找事转行啊,你看你现在,这么忙。”小暖好奇。“一言难尽,如果硬要一个理由的话,我是个有梦想的人,算不算?”云枕巍笑嘻嘻的,贱贱地说。陈小暖翻了个白眼,心里想着怎么之前会觉得他是个老实人呢,怎么说话没个正形,活像古代的大奸臣。“哎,我和你打个赌怎么样?”陈小暖神秘道。“怎么赌?”云枕巍手上动作不停,反问。“赌你这次涨工资会涨多少。”成竹在胸的陈小暖。云枕巍放开了鼠标,转头看向小暖,两眼发亮:“你知道?你怎么知道的?”陈小暖看着云枕巍痞痞地表情,好笑道:“你就说赌不赌吧!”“你先告诉我会涨多少呀,我算一下赢面大不大。”云枕巍的双眼定在了陈小暖的脸上,目光炯炯。陈小暖抬起握成拳头的手,弹出一根手指道:“这个数。”“这么多?不可能,我才来几个月。”“那就是赌喽,我要一份肯德基全家桶!”小暖兜着口水要求。“成交!”爽快的云枕巍。打赌的结果自然毫无悬念,陈小暖如愿以偿地吃到了云枕巍请客的肯德基。自那之后,陈小暖和云枕巍越走越近,两人之间无话不谈。

手机几番震动袭来,将陈小暖拉回现实。小暖打开微信,几条信息几乎同时跳出,小魔头汇报了一日行程,并附上大魔头的路透照,书静宜发了紧急通知,通知别的项目组的主要成员明日一早需要开制作方案讨论会。师父也发来了信息,用十几秒语音回复小暖下午发送的疑问道:“八戒莫急,容为师先补个眠,再来给你念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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