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春花渐浓,和煦的阳光包裹着大地,沉浸春天里的余家大院更加热闹非凡。
庭院里玩耍的孩童三三两两,余家的老人们则坐在温暖的阳光下喝酒下棋。
“五哥,依墨那丫头的事可是说定了?”
余家老八余长晋落下一粒黑子,转过头对一直没有说话的族长余长钲幽幽说道。
余长钲手村正拿着一颗白色的棋子似在冥思苦想着布棋,恍惚间,并不透亮的眼神蒙上一层阴影,几丝暗芒隐隐晃荡。
一旁的观棋的余长崖看向余长晋,不着痕迹的摇了摇头。
这个八弟,就是沉不住气。
“罢了,老七,你来下吧,我还有些事,先离开一下。”余长钲似是突然回过神,手微微一扬,那白色的棋子轻轻的滚落棋盘之中,宽大的衣袖向后一甩,也不等两人回答,起身离去。
“七哥,你说五哥他会不会改变主意。”
望着空荡荡的长廊,余长晋脸上挂着重重的不安。
余长崖接替余长钲的位置坐了下来,望着棋盘上散乱的棋子道,
“我说老八,你这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虽然五哥是同意了让依墨那丫头出府去住,但你我也知道,这不是被我们两个逼的么。你现在提起来,无异于向五哥的伤口上撒盐呀。”言语中不免嗔怪。
“七哥,我这不也是我族里着想,族里的规矩总不能破。”说完一甩袖子,哼的一声离去。
余家东南处一处小院出奇的安静,郁郁之色将不大的小院掩盖正着,只露巴掌大的一片天。
不大的院中可见两个神情肃穆的青衣少女,少女一左一右的守着一扇青色小门。
屋内,一个七岁的小女孩在坐在床上仔细的掰弄着一个三寸长的小小玩偶。
“爷爷,快过来。”
随着门被推开,一个灰色布衣的老人背着双手踱了进来,见小女孩扑来,沉重的脸上展露出几分暖意。
余依墨三两步跳到余长钲面前,扯着余长钲的手往屋里走。
“爷爷,快来帮我看看,为什么我这个玩偶不会动?我之前看到过九弟手里一个玩偶,会走,会动,还会说话,可厉害了。”说着拿起自己的玩偶,小脸沉了下来。
看着孙女儿的失落,余长钲眼神暗了暗,小九是府中的天之骄子,变异风灵根,如今四岁年纪已经练气一层顶峰修为,别说让一个木偶会动会说话本就是任何修真者都能做到的事了。
这种玩偶只要放块晶核再用设定一些简单的口诀,就可以动了。
“这些玩偶有什么好玩的,都是些中看不中用的小玩意”余长钲心口不一的说道,将做工粗糙的玩偶随手放到一边,眼神中闪着笑意,摸着余依墨的头问道,“依墨,上次爷爷带你去余家村,你还记不记得那个余阿姨?”
余依墨眼神猛然暗了暗,似乎明白爷爷接下来要说的话,瞥眼看了被扔到一边的玩偶,底底的声音问道,“爷爷是不是想将依墨送给那个余阿姨?”
没想到小孙女早知此事,余长钲刻意放松的脸色变得凝重起来,“依墨,你不会怪你七爷爷和八爷爷吧,这也是咱们余家的规律。”
余家规定,所有没有灵根的后代全部都要搬到安卓城几十里地之外的余家庄去,余依墨因为是族长余长钲的嫡亲孙女,按照余府的规律余依墨三岁之后就该交由余家庄抚养了。但最近百年余长钲此脉风水似乎比较好,已经连续三代没有生出凡人,将余依墨交给旁支抚养余长钲又不放心,这才在府中养到了七岁。
既然已经确定将余依墨送到余家村去抚养,余长钲便想到了余雪润。余雪润虽然是余家比较远的一个旁支,但是如今二十多岁的她膝下无儿女,对人也是热忱,更容易把余依墨当成亲女儿对待。
余依墨低头捏着余长钲的衣角,声音低的连自己似乎听不到,“爷爷放心吧,依墨怎么会怪七爷爷和八爷爷,依墨没有灵根,本来就不应该住在府里。说来,依墨还感谢爷爷让依墨破例在府中住了四年呢……不过,依墨能不能有个小小的要求。”
“什么要求?”看着小孙女的乖巧,余长钲更加于心不忍,爱抚的道。
“我,我不想去那个余阿姨家。”
“嗯,依墨为什么不喜欢余阿姨。”余长钲想了想并不能理解小孙女的想法。
“依墨长大了,可以自己照顾自己了,用不着麻烦余阿姨。”余依墨口是心非道。
自三年前穿越至这个修真世界,整个余家真正对她好的也就只有余长钲。
她虽然很不愿意相信,贼老天将她送入这个世界就是为了让她做个凡人,但事实如此,耐她再不愿意相信也改变不了事实,现在七爷爷和八爷爷拿家规说事,最重要的原因不过是一个月前她弄毁余府的天之骄子九弟的一个玩偶,那玩偶非常金贵,她偿还不起,九弟就哭闹到八爷爷那里去,还警告她若是三天之内若是不修好她的木偶,就将她赶出余家。
余依墨深知爷爷因为她是凡人却留在府中之事,族长当的很是艰难,更不想在这个事情上给他惹麻烦。此事便被捂了下来没有告诉他。没想这九弟还真是说到做到,这么快就发动全家的力量对付她。
爷爷不知内情,事已至此她也并不想挑明。而且,作为一个凡人,随着年龄的增长若是继续厚脸皮的留在余府,将会给她自己还有爷爷带来更多的厄运,与其这样低眉顺目的被人欺负,还不如早些离开,或许还能寻的一番天地。
那个余家村她之前去过一次,半个月前爷爷说带她去认识一下余家庄,还特意去的余阿姨家。那个余阿姨看起来是对他们不错,但她总觉得那余阿姨打什么主意,看她的目光也格外让她不舒服。
重要的是,她虽然表面是七岁的小丫头,实际灵魂已经二十岁了。生活自理,还是完全有信心做到。
余依墨不想让爷爷将来替她操心,这种话并没有说出来,只是说对余雪润不喜欢。
“小丫头又要逞强。”余长钲目光嘴角微笑目光却是黯淡,“余家庄生活可不比在余府,以后生活要艰苦的多,若是没人照顾,爷爷怎么放心。”说来说去,余长钲还是觉得自己孙女儿送给余雪润最合适。
余依墨不想爷爷多心,想来以后的日子也是一个人走,倒也不在多说,点点头道,”依墨听爷爷的便是。”只是心中已经决定,到了余家庄见机行事,不行就走。天下之大,总归有她一条生路。
看着一向喜欢跟自己撒娇的孙女如此听话,余长钲不免情绪又是一阵激动,当即从袖中掏出一个精致的小盒子交给余依墨。
“爷爷,这个是?”
余依墨拿起来看了看,戒指是黑色的,而且没有任何花纹纹路。
爷爷怎么会突然送自己戒指,还……这么丑。
“这是年轻时爷爷送给你奶奶的,但是你奶奶却让爷爷保管着。结果,你奶奶走的早,这个东西就一直留在了爷爷这里。现在就是想送给依墨做个纪念,依墨可千万不要不喜欢。”余长钲想了想,并没有将戒指的真实来历说出来,只是随便编纂了一个理由。但直觉告诉他,这个戒指还给自己的小孙女是对的。
余家庄不比安卓城,以后想见爷爷的机会会很少,便点头接了下来。
黑色的粗糙戒指被小孙女乖巧的代到最宽的大拇指上,本来不大的戒指与大拇指刚巧严丝合缝,小孙女笑意盈盈的挥了挥手。余长钲看着这一切,神思莫名。
三天后,余依墨被余长钲亲自领到了余雪润家。为了使自己小孙女能在这个新家得到关爱,余长钲还特意赠了许多凡人用的东西和银两给余雪润,最后在余雪润笑吟吟的保证下放心的离开了余家。
送走了余长钲,余雪润回到屋中目光毫无顾忌的在余依墨身上停留数秒,见小姑娘生的白皙干净,眼波流转间一双杏眼含情含笑,恍如人间四月天,让人禁不住沉浸其中,心神飞扬。
余雪润嘴角露出满意的笑容,转身从里屋里翻弄一会拿出一把钥匙,对着等在那里的余依墨亲切的笑道,“依墨,跟我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