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见到姐姐的时候,她受了伤,非常重非常重的伤,她甚至以为,她会死掉,自己再也见不到她了……
所以整夜整夜守着她,不敢离开半步!
可终究,还是按耐不住自己身体的困意,睡着了,也终究,没有见到姐姐的最后一面。
“你们都说,姐姐活该,她自私,她愚蠢。可是,她从来没想过要害谁啊!”
“她这一辈子,做的最愚蠢最无可救药的事,就是爱上了一个人渣!”
令安在抹了把眼泪,但晶莹的泪水,还是顺着她的眼角流了下来。
“挑拨宗门关系,勾结魔族,杀害三十万平民百姓,十万修士,是,这都是她做的。
可是你们有谁信她,又有谁帮她呢?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这是死刑!
她剜心背叛了自己的丈夫,将他做的坏事全说了,可又有谁信呢……”
“有人信,玄宗上任掌门,我师兄!”忘争站出来道。
他长长的白色眉须抖动着,“我师兄,相信了她,承诺帮她,可是她是怎么做的?
将我师兄四处奔波磨破了嘴皮用尽了人情筹备来的人手,一网打尽,全军覆没!
各大宗门一时间元气大伤,特别是我玄宗,魔族大军开拔,若非我宗门老祖出关,一人破三军,斩杀那白狐。
整个人界,将鸡犬不宁!”
他缓了缓,抱着玄品仙剑玄同,眼皮耷拉着,道:“而且仅凭你一人之词,请恕本尊固执,不完全信!”
“你——”令安在不可置信地指着忘道,最后看向了凤漓悠。
却只见到了一样的面无表情,并没有多余的悲伤,也没错杀的悔意!
她踉跄着倒退两步,指着自己,凄惨一笑,问道:“就因为……我是只狐狸,非我族类吗?所以是不是,无论我说什么,你们都不会信!”
凤漓悠徐徐抬起眸,道:“我说过,对于你姐姐的遭遇,我很抱歉,但杀她,爷不后悔。”
“我说了,我姐姐是被人利用的!”令安在嗓音尖锐,似在独自对抗着全世界的不公。
凤漓悠语气含冰渣,爆炸在在场所有人耳畔,“离魂水,只有在人清醒的时候自愿服下才能发挥作用!
你温柔善良的姐姐,在知道将有四十万人丧命在她手下,魔族将要入侵的时候,自愿服下离魂水,离自己的魂,让自己发狂,成为他人手里的刀。”
“自愿和非自愿,本身便有千差地别的概念,你姐姐是后者,是助纣为虐!”
从座椅上起身,凤漓悠声音不疾不徐,在客观的陈述着一个事实。
“四十万,是当今人界一个繁华城市的总人口,四十万,是你青丘所有的居民,这四十万,还只是人而已。”
最后一字落,令安在我没错的表情终于有了松动,她喃喃道:“自愿的,这怎么可能?我姐姐,她那么骄傲,这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你后面不就有一个现实的例子吗?”
凤渊不知何时到了凤漓悠身旁,听见令安在的声音后下巴一抬,道。
令安在一脸莫名地转过身,看见血池上漂浮的虚影,身体瞬间僵硬。
那是太子殿下,她凡界的夫君,她,利用的人!
虚影头戴鎏金冠,俊颜华服,是个体面极了的人。
他朝令安在微微一笑,仿佛千树万树梨花盛开,起唇说了什么,声音却是听不见,他似是也想到了这一点,于是苦恼的皱了皱眉。
再抬起头时,唇角还是挂着笑意,他朝令安在摇摇头,又做了一个拥抱的姿势。
然后,身体渐渐消散,仿佛从未出现过……
旁人看不懂他说了什么,但是令安在追他时便已将他的一言一行揣摩了个透彻。
她看懂了他的唇语,他说:“安安,我是自愿的,余生不能再陪你走了,我很抱歉,照顾好自己。”
瞧着令安在又是满脸的泪水,凤漓悠喝着自己徒弟泡好的茶,忍不住煞风景道:“你现在伤心,还不如想想遗言,替你青丘多争取一点宽恕的机会。”
“他,怎么了吗?”
“他是天帝的三儿子,两次栽到你手里,这次还是彻底的魂飞魄散了,你说青丘会如何?”
“他,魂飞魄散了……”令安在神情呆愣着重复道。
“这不是您想要的吗,太子妃!太子哪一点对不起您,连我这个凡人都知道,魔族血池,一旦踏入,便是仙人,也只能魂飞魄散!”
太子侍卫,终究还是忍不住,违抗了太子亲自下的命名,以下犯上,落了太子妃的面子。
“他不是,”令安在的嗓音已经很干涩了,哑的厉害,“他不是喜欢你的吗?”
她盯着凤漓悠,企图寻找一个心安,证明自己一直以来的坚守是正确的!
如果他喜欢的是自己,如果是,那她堕入魔族,亲手毁了他,又有何,又有何理由……
“喜欢我?”这下凤漓悠倒是愣了,转念思索后,她倏的勾唇笑了,“小狐狸,这个世界上穿白衣服的又不只我一人,你不也是吗?”
“可……”
凤漓悠松了盖子,凤渊自觉的接过她手里的茶盏。
凤漓悠恢复到面无表情,语气也是毫无波澜,“令安在,你的时间到了。念在错事尚未铸成,你也太难了的份上,爷准你自己动手。”
凤漓悠觉得,这已经是一个很好的结局了,肇事者已经知道错了,也接受了应有的惩罚,念在其事出有因,准许其保留颜面自裁谢罪。
但终归,她缺了感情,理解不了一个人,一只狐狸,在经历了如此多的反转再反转,三观爱情都受到了冲击的时候。
交给她自裁的这发子弹,会成为执事者的大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