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你愿意为她变成这般模样？”道尊的问题非常直接。
然后亮晶晶着眸子等了一秒钟，两秒钟……半柱香后……
凤漓悠，眼神危险！
“本尊说过，本尊耐心有限。”
根据书上的总结来看，先感化，再杀之。
是以凤漓悠默默将笔记本收了回去，背负着手眼帘微掀，问道：“你还有什么遗言吗？”
不懂的，记下来，回去问天尊，本尊又不是非要你们不可！
“尊者，我……”游魂状态的七醉听到这句话就立刻回了魂，但很快她就发现，自己的身体不能动也说不出话了！
百年前的遭遇再次重现，可笑的是，这次她要保的，是人族。
三十年来，她自认俯仰无愧于天地，但终究，是有愧于他。
像是灵魂被封在了躯壳里，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道：“有一个请求。”
“人妖地位平等短时间内无法达成，但一千年后，有转机。”向天祈愿，她可以听到。
所以不等青羽说出口，凤漓悠便低眸掐指演算，直接回了他的请求。
抬起眼，道尊语气不太好：“本尊说话算话，所以现在，你可以去死了吗？”
对于出尔反尔的人这么好的脾气，凤漓悠觉得自己的素养还是很高的了。
“当然。”听到凤漓悠的回答，青羽眼神闪了闪，应的毫不含糊。
“师弟！”
“青羽长老！”
刚刚还叫嚣的碧苍，此时目露悲切，几步上前欲将人打醒，但终是颓然放下，斥骂道：“你怎可如此糊涂！”
许是要死了，看见这熟悉的墨青色道袍熟悉的脸，青羽冰蓝色的眸色柔和了几分，他道：“师兄，抱歉。”
“道歉有用吗！你是我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的，你在想什么我不清楚吗？就为了这么个妖女，你将自己作践成了什么样子！”青羽不说还好，一说话碧苍就炸了。
也不管凤漓悠还在这里，道盟中有多少双眼睛看着，乾一门的仪态都不要了，按着青羽的头将他怼向冰面，“你看看你自己现在的样子，还不思悔过？！”
碧苍无论是神情动作还是语气，都是气愤痛心极了的模样，不过……
凤漓悠上前，奶声奶气道：“你救不了他哦。”
她听见了，他们的神识交流。
人类，果然好神奇！
她凑过去问碧苍：“为什么？”
碧苍，尬住。站起身将手背到身后摸胡子望天，“在下不懂尊者在说什么。”
“嗯？”
“我说了尊者能放了他吗？”立刻抛弃节操，碧苍眼带希翼问道。
七醉也是一样。
凤漓悠收起好奇心，语气坚决：“不能，他发疯的时候施展了禁咒，要海水淹覆整个世界，如果我不在这里，你们，就都死了。”顿了顿，她又道，“而且转化为妖，本身就对人的一方伤害极大，他又将所有的灵力转给了她，也活不过今天。”
凤漓悠语气淡定的抛出了一个又一个炸弹，在场的，也只有她和青羽面不改色。
‘老天啊，求您开开眼，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要杀就杀了我吧，我愿意生生世世去偿还！’
唔，愿力，很强大呢。
凤漓悠转向七醉，“你，决定好了？生生世世的愿望不能乱许的。”
………
“所以阿漓最后是怎么处理的？”九重天之上，九阙神殿里，天尊凤渊骨节分明的手指捏了块道尊带回来热情安利的糕点，笑问道。
他穿着宽松的寝衣，散着如瀑墨发，撑着下巴手肘支在一张放满了各色糕点的加大加宽矮桌上，周身散发着被人强行挖出被窝的懒与颓，却是好脾气的陪着看观尘镜到现在，还配合提问。
凤漓悠坐在矮桌的另一边扯着月老的红线球，手指稍微用点力红线便断了，她小大人般摇着头道：“他们两个之间的缘分，就像这一大团红线，理顺确实需要几生几世的时间，不过受此世所犯杀孽的影响，都不得善终。是吧，月老？”
眉须皆白满身红线的月老肉疼的表情还没有收住，他哭丧着脸答道：“确实如道尊所言。”
“哼。”凤漓悠又扯了一截，红线断，化为金红色的光芒消散于无形，她突然加重语气责问道：“这两人的爱情线本不该如此困苦，月老，你这红线，为何这般无用！”
“这……”月老看向天尊，发现人家正在专心致志品尝着糕点，没有插手这件事的打算。
唉，天尊靠不住，道尊年纪小不懂，只能用自己的一身老骨头硬抗了！
月老抬手作揖道：“回道尊的话，红线本就是红尘的产物，本质如此。”
“你就不会用神力加固？”
“道尊，爱情至纯，外力不可触碰，缘来则红线生，缘尽则红线散，非我等可以干涉。”
“如此，那你这职位留之何用？”凤漓悠把玩着手里的红线团，微掀起眼皮又是一击。
事关饭碗，月老连忙道：“道尊，红尘万千情爱缘凝结成姻缘树，红线生于姻缘树上，而小神掌管姻缘树，不但要照着姻缘谱牵线，更重要的职责是，剪去多余的红线。”
“多余的？”
“不错，缘最是虚无缥缈，一个人一生与好多人都会有情爱缘，就像……就像有很多人喜欢元常神侍一样。”
感受到天尊道尊的目光都集聚在了自己的身上，元常保持着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
他决定，把月老的酒搬空！
月老才不管他怎么想，反正这天尊的寝宫，除了他这个老头子就是天尊和元常了，总不能举天尊的例子吧？
有了实例，道尊眼中的疑惑果然少了，月老便继续道：“这么多人喜欢元常神侍，但元常神侍却只能娶一位神女，所以这多余的红线，自然留不得。同样的，剩下的神女自然也有自己的很多缘分，与元常神侍的缘分散了，其他人的可能性就多了，小神会再将她们多余的红线剪断。
所以，小神的职位还是很重要的！”最后一句最为关键。
“哦。”凤漓悠懂了，然后她抱着红线团，眸色亮晶晶倾身问道，“那我的红线呢，有多少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