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是我的29岁生日。
下班时,心花怒放的我捧着一大束娇艳的粉白黄三色百合花束步入拥挤的电梯。
“Jasmine,生日快乐!”A.Z往边上略略侧了个身让出个小空档。
“谢你还记得本宫芳诞!”我飞快滑过去跟他并排站好。
“我下午刚回来一直忙着,刚在门口听前台amanda说你居然收花了,才记起来今天是你的生日了。”A.Z伸手轻轻拨弄了一下青翠的绿叶对我扬起眉毛,“和栎有节目?”
“Bingo!”我笑了笑,“除了红口白牙一句祝福,可有礼物送我?”
“伙计,痛快地给一刀,今年喜欢什么?”
“本宫赶着赴约好不,这会儿想不出,暂且留着?”
“过期不候!”
这个死相的A.Z,我使劲白他一眼,哼了一声迈步走出电梯。
“Jasmine!”A.Z喊住我,“你不是说你爸坚决不让你在30岁前结婚的吗?”
“我都被莫名其妙的家规害得蹉跎到29了,姐姐我恨嫁心切,行不?”我说,“恋爱萌芽阶段,地下情先发展发展,这不就而立之年有望脱单了呗。”
“这样啊……呵呵,我知道该送你啥礼物了。”A.Z从口袋里摸出一个小薄片塞我手里,“尽情享受生活吧!”
“啥?”我目送A.Z坏笑着转身,一捏手里的那东西……呃??小雨衣呐。
“A.Z,你去死吧,”我捂脸笑了,随口彪悍地叱道,“本宫的战斗力岂容小觑。”
A.Z挥挥手,大笑而去,身后人潮车流涌动。
繁华都市的商业区的下班高峰,行色匆匆的蚁族们比肩接踵,手捧芬芳娇艳花束的我懒得挤地铁,眼疾手快地招手拦住一辆正在下客的强生计程车,跟师傅说了个地址,便在车上略略补了下妆。
这时候我的电话响了,“爸,朋友约我吃饭,晚点回家……大约十点吧……哦,有事你说……很重要吗?……那我尽量早点回,你等我?好喔。”
“栎,我在路上了……今天不能看电影了,估计爸爸今晚会回家……大概想给我意外惊喜一下,呵呵......好久没有和爸一起过生日了……嗯嗯,见面再说。”
晚餐订在一个闹中取静的私房菜馆“茹茵”,新鲜的食材,独特的烹饪手法,精巧的摆盘造型,口味不俗的甜品,应季的各色水果,周到的服务,惬意的背景音乐......宾主双方轻松地维持着愉悦气氛,时而柔声细语,时而凝神倾听,时而四目相接,时而浅笑盈盈,一个美好的夜晚很快就过去了。
告别前,栎温柔地替我系好丝巾抱了抱我,“你爸接你,我就不送你回家了,记得报平安喔。”
“好。”带着一脸甜笑的我捧着花乘出租回家。
“爸,我回来了......在出租车上,十分钟后就到了......啊?不用出来接,爸爸......哦,好吧,咱们父女俩浪漫一下,月下散步回家吧......嗯,一会儿见!”我给爸打了电话。
出租车很快就行驶进家门前的小马路上,路灯掩映着斑驳的树影,远远地我就看见爸爸抽着烟等在小区门口,突然觉得爸站立在风中的身影有些萧索。我迅速摇下车窗,笑着冲爸远远招手。爸看见了我,于是穿过马路朝着我走过来,我赶紧下了车准备结账。
突然我听见另一边的转角处猛然传来一阵急速的轰鸣,回头看到爸爸身后不远处有一辆大货车显而易见失控了,直愣愣地朝着我们这边飞速冲过来。出租车司机一见势头不妙,钱也不收了,立马开车就走了。
我被突发的变故吓得惊恐地朝着爸爸大叫,“爸,快跑啊,爸爸......啊,不!”
我在自己的声嘶力竭的厉喊声中,目睹了爸爸下意识回头而停顿下来的的身影,猛地被撞击得消失在那该死的铁家伙下。我试图冲向爸爸而重重摔倒在地上,浑身无力意识瞬间空白的刹那,傻傻瞪着它朝我继续碾压而来......剧痛袭来的时候,我只知道我躲不过这场厄运了。
呵呵,别人都好命地有金手指开外挂,大概我上辈子没有拯救太阳系吧,这次事故中,我没能幸运地象无数网文中写得那样华丽丽地穿越然后重生逆袭啥的。
只是,我失去了爸爸,不知道死亡临近前他是否痛楚。可我就是知道如今身在天堂的爸爸一定是幸福的——毕竟,他深深爱护着的我,活了下来。
在医院醒来的时候,我听说了爸爸因为伤势过重没能抢救过来的消息,那一刻悲伤袭来时我晕厥了,再次醒来之后,除了紧紧闭眼淌着泪,和默默地凝视雪白墙壁之外,我什么也做不了。我被包裹成木乃伊状,独自在医院躺了三个月。
三个月里,A.Z是最早来看我的朋友,“你现在的样子可真够衰的,伙计。”
我只能瞪着他,试图用目光凌迟他。
“头让我带话给你,安心养伤,位置替你留着呢。”
我目光转暖。
“伙计们托我带了问候......这是大家的一点心意。”A.Z说,“那天说的生日礼物,我想了想还是补送给你吧,我给你订了一个月你喜欢的粤菜馆子的粥品,能吃了就自己预约。”
我的眼睛湿润了,多年并肩作战的老友A.Z,果然是最了解姐作为一枚吃货的小心思啊。
“我拿了你的钥匙去过你家了,把你那盆宝贝茉莉花搬我那儿了......你那啥眼神?这就感动啦?”
我的眼神演技太差,表达不出我心底的话——你会不会侍弄花啊?别给我养死了。
“你妈来看过你吗?”
我眨眨眼。
“现在只剩下你们娘儿俩了,有些事......”
我不等A.Z说完就闭闭眼表示不愿听他说这个,我知道爸爸工作的研究所会负责处理好一切善后事宜的。作为前妻的母亲其实不重要,从她重新选择不做易太太的那一日起。
“得,你歇着吧,你在医院听话点儿,给我快点好起来。”A.Z伸手指着我的鼻子说,“明天又要出差了,漫漫旅途真特么孤单,这回我就不带你一起风流快活了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