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篱的神智是在一声惊雷中找回的,只是还没明白究竟发生什么,就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她一路跟到后山,竟然会是南翼,夜篱的神色黯淡,走上前去,“不知南翼阁主,您找我何事?”
南翼负手而立,背对着她,“你下山去吧!”
“好!”丝毫都不含糊,这倒是让南翼有些惊讶,“你都不问我原因吗?”
夜篱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忧伤,语气却很是不在乎,“在您心中,听雨阁本就不是我该来的地方。”
南翼终于回过头来,也不隐瞒自己的想法,“对,毕竟当年······。”
“阁主,”夜篱忽然打断他继续说下去,“其实您没必要说出来,当年的事情真相如何?您又没有在场,怎么就能如此确信呢?
我知道若是没有发生这次的事情,阁主倒是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是既然有离恨天这三个字的出现,我自然就不在适合待在此处了。”
“既然如此,那我就不必多说了,”南翼依旧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明早之前,我就会离开,”其实,这一天早就该来了。
夜篱转身打算离去,就听到他的声音,“当年的事情,我不后悔。”
她没有驻足,也没有辩论,而是直接走掉了。
白日里还是阳光明媚,此时却包裹着初冬的寒气,夜篱站在经阁的窗边,远远地就看见一抹身影,正襟危坐在断崖边,似乎在看星星。
夜篱摇摇头,“真不明白,他为什么总是喜欢看星星呢?”再回首看一眼书案摆设,纵身越下经阁。
断崖上忽然起了风,拂动他无瑕的衣袖,吹散他长若流水的黑发,夜篱蹑手蹑脚地走过去。
南陌猛地回过头来,她将手藏在身后,讪讪地一笑,“好巧啊!这么晚了,你怎么会在这里?”
他并没有理会夜篱,目光却一直盯着她背后那看起来有些夸张的包裹,不等他追问,夜篱就恍然大悟地将包裹取下来,“我今天就要走了。”
“······。”
他的淡然是夜篱意料之中的反应,毫不在意地坐在他身边,“这段时间谢谢你照顾我,而且还两次三番救了我,我会记得的,若是再有机会见面的话,我保证请你吃烤鱼,”夜篱露出大大地笑脸。
“你要去哪里?”
夜篱愣住,完全没想到他会询问的。
半晌,夜篱才想出一个满意的答复,“江湖。”
他望向她,“为何?”
“为何?”夜篱一时慌张,他的问题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多了。
“嗯!”
看来是躲不过了,“南陌,下次见面的时候我一定告诉你。”
他半天没有说话,夜篱忽然想起什么,将包裹拿在怀里,“本来打算放在你门口的,既然在这里见到你,我就不需要再跑一趟了。”
“这是我亲手做的琴,”夜篱将琴取出来,“上次,木焓那家伙不是弄坏你的琴吗?所以我就想着···,做工可能有些粗糙,但好歹是一份心意,你若是不介意就收下吧!你若是介意,就算了。”
南陌伸手将琴拿起,手指轻轻拨动琴弦,弦声清脆,“此琴何名?”
夜篱一愣,“名,名···时间太仓促了,我还没来得及取好名字,要不然你自己取吧!”
南陌抬头看了她一眼,将琴放在身边的草地上,“我不收无名的琴。”
夜篱一惊,“别啊!我好不容易才背到这里的,你就不能通融一下吗?”
“不能!”语气依旧如常,还真不愧是南陌啊!
夜篱一时无语,从断崖边站起,不安地走动着,“你等等啊!别着急,我想想,想想啊!”
眼眸一亮,指着夜空,“不如就叫星辰吧!你看你那么喜欢星星。”
“难听!”
夜篱的嘴角扯动,挤出一丝笑意,“那就叫摘星吧!”
“俗气!”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到底想要什么名字?”夜篱好久没有发脾气了。
片刻后,南陌起身,欲要离去。
她顿时手足无措,可又不知说什么?忽然,感受到一抹凉意,抬头望去,断崖飘起了雪花,听雨阁霎时间变得生动活泼,望着他的背影,“不如叫风雪吧!”
他没有停下脚步,夜篱只好追了上去,“夜雪,夜晚下的雪,”依旧毫无表情,“初雪呢?这可是今年下的第一场雪。”
南陌轻叹一声,“夜深了,我先回去了。”
“映雪,雪飘,冰雪,雪魄,”夜篱想到他此时的态度,小声嘟囔,“就叫冷漠吧!”
南陌不知何时停在原地,夜篱一不留神就撞上去,摸着鼻头,一脸无奈,“不喜欢,那我继续想好了。”
南陌没有说话,原路返回将琴拿起,然后递了过去,夜篱连连挥手,“我知道,你再给我点时间。”
他犹豫一下,从怀中找出匕首,夜篱的神色突变,这可是她的心血,“刀下留琴。”
南陌微微皱眉,“把名字刻上去。”
夜篱终于放下心来,“早说!吓我一跳,还以为你要毁了它呢?”她接过琴和匕首,甚为疑惑地看着他,“可是叫什么名字?”
“冷漠!”
“你不会在开玩笑吧!”
“你觉得呢?”
“好吧!”只是这名字难道不俗气,不难听。
算了,猜不透的心思,猜了也瞎猜,就在她要刻字之时,手中的琴和匕首却被夺走了。
在其后刻下文字,扬手翻琴,将琴拿在身侧。
“给我看看!”
“这是我的,”还能如此蛮不讲理。
好吧,他一向如此,夜篱只得放弃反驳,“南陌,看在我送你琴的份上,能赏脸弹首曲子吗?”
悠扬的琴音在她的耳畔响起,洁白的雪絮在她身旁翩然起舞,“真好听,”夜篱渐渐闭上双眸,专心地听着曲子,正听得入神,曲子突兀地夏然而止,惊讶地睁开双眼,有些疑惑地开口,“怎么停下了,这曲子···应该还有吧。”
“新琴,手生。”
夜篱一脸遗憾,却敢怒而不敢言,“好吧!···夜深了,我该走了,那就当你欠我一首曲子。”
南陌收琴在怀,“嗯!”然后继续坐在崖边看星星了。
还真的有些羡慕他呢?冷淡至极,自然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就是不知道何时才会相见。
快到山脚的时候,夜篱无意识地抬头望去,那抹身影居然还在,他都不冷吗?目光继续上升,“只是,···今夜能看星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