哒哒哒,密集的马蹄声踏破黑夜的宁静,如眉弯的月牙下,有两骑飞驰在淮南平原上向北逐去。
“徐子衿,我们这样真的能找到杨蔻吗?”
韩延策马紧跟在徐子衿,迎着呼啸的夜风张嘴喊道。
“你若是有顾虑自己回去就行,我自己去找她。”徐子衿回应道。
他从搜魂镜里找到杨蔻行踪后,立即翻身上马驰出大营。
韩延不明实情,犹豫了片刻也策马追来,随后才知竟是徐子衿有了杨蔻的消息,而那位置竟在楚州周边,那是完颜亮大军驻扎之地——楚州!
韩延犹犹豫豫,顾虑重重,他不敢确定徐子衿是否真知道杨蔻的踪迹,却又不愿自行空空回营,面对韩世忠那张虎豹一般的可怕脸庞,只好硬着头皮跟来。
“按理说你还是我麾下亲卫啊,怎么现在搞得我像你跟班似的。”韩延小声嘀咕。
徐子衿未理会韩延的牢骚,他忽然勒马驻足,翻身而下。
在他的前方横列一具具肢体碎裂的金人尸体,死状残忍恐怖,断臂残肢遍地皆是,一眼扫过,竟有十人。
“杨蔻来过。”只瞧了一眼徐子衿便如此断定,根据血液凝固的速度,他推测这些人死了有段时间了。
“这徒手撕活人的恐怖力道,肯定是小豆蔻无疑了,她果然往北跑了!”
徐子衿掏出搜魂镜握在掌中观看,尝试消耗无常之力重新搜寻杨蔻下落,但只搜魂镜毫无反应,“看来得继续收集相关信息了。”他揣摩着。
“子衿,那现在杨蔻又跑去哪里了,就算她就在楚州一步未动,我们要在茫茫人海找一个活人,恐怕也得费些功夫,更何况这里还有金狗盘踞。”韩延环顾四周,茫然问道。
“找不到那就去问问别人好了。
“问谁?”
“他们喽。”
韩延抬起头,顺着徐子衿的指头看去,蓦然瞧见不远处的原野上矗立起一座木头军寨,金国的旗帜在月下翻飞,猎猎作响,瞧那寨子的规模,至少屯兵也有两百人。
“疯了吧,那里面都是金兵!我们就两个人!”韩延难以置信的喊道,差点跌下马。
“够了。”徐子衿策马奔腾,向着军寨而去,余下韩延等也不是,追也不是,只能紧咬着牙,拍马追赶:“算了算了,疯就疯吧,鬼兵都干过一架了,还怕你这劳什子金狗!”
……
……
楚州城郊,前哨军寨。
“奇了怪了,温迪罕出去巡逻怎么现在还没回来,都两个时辰了。”
“这狗日的,怕不是去楚州城喝花酒了吧,借着巡逻之故干这事也不是第一次了。”
木制的栅栏墙上,两名金军戍卒闲谈道。
“这南蛮子的女人细皮嫩肉的,比那粗糙臃肿的草原肥猪不知好多少倍,要是换了我,别说逃岗去睡她们,就是死在肚皮上都乐意了!”
另一人立即道:“瞧你那点出息,就知道睡那些残花败柳,良家的滋味才是顶好的,跟着完颜亮少将军出征楚州时,我就掳掠了一个良家女,那娘们在我胯下挣扎的喊声真是销魂啊,还是当着她相公的面,可惜玩完以后她就投井死了,尸体都泡烂了,哎。”
“嘻嘻嘻,等到咱们大金彻底征服了南宋,要什么女人没有,你也别总惦记那什么良家女了,要是运气好,说不定进了临安府,还能捞个王公贵胄的千金睡一睡,公主帝姬也有可能啊,就像当初宋人的开封府城破一样!”
“哈哈哈哈!”
两人相顾会心而笑。
就在这时,一阵马蹄声从城塞外响起。
“哟,温迪罕玩完女人回来了。”戍卒借着火把的光亮朝外瞧去,只见一骑独来,他忽然皱紧眉头,“不对,这不是温迪罕!”
听闻动静,木墙上的其余戍卒都纷纷向那孤骑看去。
宋甲环首刀,一骑月下来。
赫然看见宋甲,以为是那宋军偷袭,守寨军士张弓引弩蓄势待发,全神戒备,但随之后他们发现竟然只有一骑独来顿时放下心来,同时又生出更大的困惑——这个宋兵想干嘛,一个人跑到军寨下,难不成是来投诚归附的?
并不是每个宋人都一心向着赵宋朝廷,宋金两国交战多年,军士叛逃太过寻常。
只见那孤骑停驻在拒马刺前,勒着缰绳,凌厉目光扫过寨中一众魁梧金兵,开口道:“可有懂宋话的,出来!”
寨门前守卫倒是懂一些宋话,看到这孱弱宋兵毫无投诚者该有的谦卑低下的模样,反倒坐马昂首,一脸无惧,眼中蕴着杀气,咄咄要问讯着什么,感到格外不悦,腾出手来想先将他擒住,再问他所来何事。
然而他一出手,只见寒芒闪烁,徐子衿先一步拔刀将之斩杀,旋即又冷目看向旁人,“懂宋话的出来,妄动者皆斩!”
他这一刀砍出,戍卒守卫立即意识到此人根本不是来投诚归附的,门前十数卫兵当下拔刀持枪相向,吆喝呼喊,要将着闯寨者就地扑杀!
霎时间,只闻环首刀鸣动如龙吟虎啸,寒芒肆意飞涨,军寨大门轰然裂为数块坍塌,徐子衿已经下马缓缓走进寨中,环顾四周那一双双错愕不已的目光,手中环首刀鲜血淌落,身后是横七竖八的守卫尸体,俱是一刀毙命。
“一个懂宋话的都没有吗?别让我再重复一次。”徐子衿喝问。
回应他的是金人手中的飞蝗般的箭雨,在此前哨军寨驻扎金兵并非精锐,哪里见过这般挥手就取下十数人命的杀神,根本不理会徐子衿说着什么,完全是出于恐惧心理,恨不得倾泻手中所有羽箭要将这怪物除掉。
只是这汹汹箭雨也无法制住徐子衿,他手中环首刀劈砍之际引动刀势,叮叮叮叮的碰撞声不断响彻,火光四溅,他身侧却宛如升起一道气罩,羽箭触之则损,箭簇崩缺,四周遍地断箭木杆。
待到箭势稍缓,他一步踏前,手握环首刀伸臂横扫如新月,如挟风雷之势,空气中凝结出一道弧形的巨大刀罡,斩破夜空,直直撞入金兵阵中。
下一刻,甲胄与衣帛的破裂声中,血雨溅涌,哀嚎连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