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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百里草

数十年前,江湖有着一个神医。姓夏,名曰梧栖。

神医夏梧栖,没人知道他是从哪里来的。没人见过他的长相,他终日以一鬼面见人,用着粗糙的假嗓子。就像是躲什么仇家。可若只是这样,又何必出现在世人面前,展现自己生死人,肉白骨的医术?

又像是相貌丑陋,无颜见人。若只是这样,又何必连嗓音也那般沙哑如公鸭?莫非本就是如此?

夏梧栖是个自相矛盾的人,相传他喜欢貌美的女子。夜晚欢好,情话绵绵,第二日却对那女子嫌恶至极,仿佛昨日还和女子温玉软榻的人不是他一样。

有人说,曾见过夏梧栖的面容。说是极丑无比,简直非人的长相。那张脸上充满了刀痕伤疤,有些更像是火烧过油炸般的痕迹。

夏梧栖武功极高,他却很少出手。他就像是一个丝毫不懂武功的寻常人,行事也是极为小心翼翼。一刻他能狠辣至极,见死不救。一刻又是心善的连路边的乞丐都不愿见其落魄。

后来他收了两个徒弟,他捡回来了个孩子。也有一个,算是他抢过来的。

他走了很远的路,几乎走遍了整个大陆。没人知道他要去哪里,他似乎在找一个地方,说是叫,梧栖山庄。

谁又听过那个地方?没人听过。

他落居在了一个荒僻的地方,了无人烟。只有他和两个弟子。

大弟子姓顾,是京城人士。祖上便是御医,他家人和夏梧栖打了一个赌,赌这世上有夏梧栖解不开毒。

世人皆知,便是在难解的毒,夏梧栖都能解开。就没有夏梧栖解不开的毒,他解不开的毒,至今还未遇见过。也就有人说,夏梧栖能解百毒。就算是再无解的毒,夏梧栖都能解开。

自皇宫放消息给天下人,夏梧栖便应邀赴宴。这赌局也有趣,居是要夏梧栖自身吞毒,并在一刻钟之内研制出解毒之法。

一刻钟,却也是难为人。

可夏梧栖却笑了,他用着那沙哑的声音问:“如果我赢了呢?”

那御医站出来,衣摆及地,宽袍宽袖。黑发长冠,是个中年男人。面目严肃,对他微微拱手鞠礼道:“若梧栖赢了,余这条命,悉听尊便。”

这就是要以命赌命了。

夏梧栖有个怪癖,他不喜人随意称呼他。神医也好,医仙也好。便是夏公子也不成。他喜欢听人叫他梧栖,无论是刚认识的人,还是知交的朋友,或是那些和他有仇怨的人。

说是怪癖,也算是逆鳞。江湖人都不愿意得罪夏梧栖,他是一个怪人,却是一个医术绝伦,武功超群的天才。江湖上至今还无人能奈他何。

夏梧栖听了那顾御医的话,却是拒绝道:“你的命,于我何用?”

顾御医心中叹道,确实,好好的,哪有人愿意用命来换命做个赌?赢了不过死一个与你不相干的人,输了自己却是连命都没了。半分得不到利。

“那,梧栖想要什么?”他问。

“你有一个独子,就他吧。”只听夏梧栖淡淡道。

那宛如破锣般嘶哑的声音,却让顾御医身体猛地一颤,他抬起头,直直的注视着那张狰狞的鬼面。他的身体不住的微微颤抖,然后闭上眼睛,心中一横道:“好,老夫就和你做这个赌注。”

夏梧栖可能赢吗?

江湖上,夏梧栖治解毒方法素来不外传,便是问被其解毒之人,也说不出什么。便是,那样自然而然的就好了。可那也是少则一周,多则半月的时间。

有人能再短短一刻钟之内,解开这天下奇毒吗?便是在药材齐全下,也只怕是连炼制解药的时间都不够吧!这是一个针对夏梧栖专门设的局,有人想要他死。

他却还是来了。说是自大,还是自信好?夏梧栖,在大夫心中,都是被神化般的存在。——没有他解不开的毒。

顾御医一遍又一遍的告诉自己,夏梧栖绝对不可能赢。可他的心底却又有一个微弱的声音在说,夏梧栖,可能赢啊。

若是真的赢了,他……

他那唯一的独子……他在心中重重的叹了一口气,终究是做着对不起人的事,便是这样,也合该,他自作自受!若夏梧栖真要自己那孩儿的命,他便去求一求那幕后的人,就算要了他的老命也好,保下他那唯一血脉!

终究是他做错的事,兴儿……是无辜的啊。

这个赌约的最后,自然是夏梧栖赢了。他从一开始便泰然自若,没有分毫情绪波动,仿佛一切尽在指掌之中。

待一刻钟过后,所有人看着从房中走出的夏梧栖,表情各异。

顾御医恍若雷劈般滞然。

直到夏梧栖看向他,然后道:“你儿子,我带走了。”

说罢,夏梧栖的身影如鬼影般,几个瞬息之间,就消失在了众人眼前。这般轻功,实在骇人所见!

顾御医人跪在地上,以头抢地。口中叫着:“作孽,真是作孽啊。父债子偿啊,父债子偿啊!”

待事情尘埃落定,顾兴已经被夏梧栖抓跑了。

没人拦得了,也没人阻拦。不过一个迷药,或一个手刀,晕了人,带走。没有惊动旁人的。

谁都不知道夏梧栖有一个秘密,他对这世上的人,谁也未说。于是谁也不知。他的血,便是可以解百毒的。无论是怎样的奇毒。他的血亦是天下至毒的,无论谁,未中毒便服用了他的血,那这人定活不到明天早晨。

夏梧栖是个有秘密的人,然而他实在太神秘,也太莫测了。没人能猜得到他经历过什么,也不会有人想到……

他是从另一个时空来的。

夏梧栖的二徒弟复姓百里,单名一个草字。却是他从路上捡到的一个孩子。夏梧栖遇到他二徒弟的时候,是在一个艳阳的午后,近乎黄昏破魔十分。

那并不是在大明国境内,也不是在其他国境内。而是一个无归属的地方,有着一个宛如桃源般的小部落。与世隔绝,地处隐秘,外人也难以到达。

可夏梧栖到那里的时候,却是满谷的血色。

鲜血染红了青绿色的大地,宛如一块美玉变的支零破碎,宛如一江春水变的污浊不堪。

腥味惹来了狼群,狼群啃食着男女老少的尸体,就像是饕鬄正因为饥饿,而疯狂的吃掉目光内所有遍及的东西般。

黑压压的狼群,数百双冷绿色的眼睛盯着这突然出现的人。那视线让人脊背发凉。

夏梧栖却轻快的笑了,他边笑便叫道:“这是什么,狼群?”

他几乎要笑出了眼泪,最终他停止了笑,身边是大片大片狼群的尸体。

他的手染的鲜红,仿佛再也洗不掉般的红。一层又一层的,他竟然徒手厮杀了数百条野狼!他穿着一身红衣,红衣在晚阳的映衬下,更是衬得他整个人都仿佛从地狱上爬出来的恶鬼般煞人。

凭肉眼,分不清是狼群的血,还是那衣服本来的颜色。

“死了,都死了……”他的语调温柔,却透着浓浓的喜悦之情。那喜悦真诚的发自心底,任何人,都能听出他语调中浓浓的愉悦之感。

遍野满地是尸体的环境下,站着一个红衣人,手上滴答着粘稠的液体。用着温润如玉般的美好的声音,说着宛如情人耳鬓厮磨的话语。

诡异,太诡异了。就像是一个红衣厉鬼,前来复仇索命。大仇得报之后的癫狂。

一个微不可闻的抽吸声响起。夏梧栖视线一转,他脸上的鬼面直直的对上了男孩的眼睛。男孩躲在了粪堆旁的草垛中,只露出了一双眼睛。

他或许看了很久,也或许没多久。他看见了这样的夏梧栖。他看见夏梧栖一步步的走了过来,并伸手缓缓的摘下了脸上染着血的张着血盆大口的猩红鬼面,露出了一张绝色的容颜。

男孩的呼吸一窒,眼睛死死的盯着夏梧栖的脸。

那并非江湖传言,一张充满着各种伤痕的脸。那张脸并不妖娆,也并不女气。只是昳丽非常,美如冠玉。五官组合在一起,让人说不出的舒服。

怎么个舒服法?就是忍不住,想让人在看一看,好好看一看这张脸。

薄唇凤眸,弯眉挺鼻。好一个美男子,宛如从天儿降的仙人般……然而,却是个恶鬼。

男孩抖的更厉害了。

夏梧栖在几步远停下了脚步,他一挑眉,轻柔的声音问道:“怕什么?”

男孩:嘤,母亲父亲大伯,族人们,你们别死,你们快回来,这里有吃人的恶鬼!

夏梧栖最终将这个男孩带回了谷中。男孩之前姓什么不重要,他自称姓百里,之后夏梧栖给他起了个名,单字草。

并且嘲笑着,戏言道:“草根命,好养活。”

可不就是草根命吗。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那巨溪灵谷中只剩下了这么一个活口,又在面临狼群之危的时候遇上了夏梧栖。

草根命怎么了?再好的命,有比的过草根命的吗?这种东西,愈是在困苦的环境下,便愈是活的顽强有力。

无名谷中,四季如春。

草木繁盛,多有虫蚁走兽,森林阴翳的遮天蔽月,走在其中,不见一丝光线。纵使是白日,也昏暗如夜。

人走在林中,未有一条可供人通行道。皆是半人高的丛草,头顶是盘根交错的树干枝叶。没有人会想过,这种地方会有人来过。会有人居住在这。这就像是个无人的荒岛,从未有人踏足经过。充满着未知和神秘,充满着奇珍异草。

夏梧栖一身红衣,妖艳如血,黑瞳如墨。乌发如漆。

他手中提着一个人,身影如林中鬼魅般穿梭着,只见一抹红光晃过,眨眼睛便已消失在了人的视线中。

因为快速移动而带起强烈的风。因为此刻夏梧栖老鹰抓小鸡般的姿势,百里草感觉非常不好受。

他觉得自己见过了那人间炼狱般的,毫无人性的屠杀之后,不会惧怕任何事了。即便是狼群,也夺不走他的命。

难道他此刻就要死在这种地方了吗?妖孽你快放开我啊啊!

夏梧栖的动作很快,他终于停下来了,他停在了一片空地之上,放下了百里草。

空地的尽头是一面高的不可见其源的高壁。

一栋木屋榜山而建,木屋前是用简单的木头围成的栅栏,栅栏圈出了一块地,只不过那地中长满了草,土壤也并未进行过开垦。

不能说是田,不过是被圈出来的一块草地。

百里草一落地,身子便跌坐在了地面上。他双膝跪坐在地上,一手掐着脖子,张着大口对准地面,一阵阵的止不住干呕。

见此夏梧栖阴测测的看向百里草,面带微笑,声音轻柔的道:“你敢吐,我就让你吐多少吃多少。就算是舔,也得给我舔的干干净净!”

即便是在温柔的声音,也无法掩盖出他话中的恶意与认真。他是说真的,真的会这样做,不是只说来给他听听的。百里草如此确信。

难受了好一会,百里草也不过呕出了一些酸水。索性他没吐出什么东西!他心中松了一口气,然后抬头看着站在他身侧的红衣人。

一颗丸药扔在了百里草的面前。

夏梧栖的面上似笑非笑,看着脚边的人道:“你体质这么弱,怎么和我学轻功?”

百里草亲眼目睹了族人被人屠杀,心中又怎能不恨?怎能不怒?

他想要报仇,从看见那一幕幕惨不忍睹的杀戮之后,这个想法不用任何人来说的,就深深扎根在了他的脑海中。

他要找出那群人,去问一问他们。为什么要做这样残忍的事情,什么仇什么怨?他想知道这灾祸的缘由。

究竟是什么,给这个世代安宁的带来了灭顶的灾祸?

可他手无寸铁,手无缚鸡之力。如何能与那群兵不刃血的暴徒相抗衡,更妄提报仇雪恨。

想起满地的狼藉,横尸遍野。想起往日里熟悉的面容露出惊骇的神色,身体无力的倒在地上。想起他们死前那无助的尖叫声。想起他们的尸体被野狼啃食着的境况。

他狠狠的攒着拳头,他忍耐着,看着族人的尸体被野狼吞噬。连一个全尸也没有得以保留。

他想冲出去,但他更知道,他根本无法跟野狼抗衡。别说是那百来头的野狼,便是一头,也足以让他尸骨无存。

他太弱小了,所以只能无力的躲藏着。

看着族人,亲人,被无情的杀害,连尸体都无法保存住。

“我、我想……”他的手陷入了地面中,他低着头,眼神通红。他注视着的仿佛不是平淡无奇的青草地,而是他至亲的尸体。

“我想要变强,求求您,求求您。教导我功夫吧。”百里草用双腿蹭着地,跪着的,一点一点挪到了夏梧栖身前。

没等他的手搭上夏梧栖的衣摆,整个人就被无情的一阵劲风扫了出去。

只见夏梧栖凤眸微眯,薄唇轻启,凉薄的话道:“脏死了。栖与你非亲非故,缘何教你?”我和你无亲无故,凭什么教你?

“前辈!我求求你了,求求你了。”百里草的头磕着地,砰砰的,和地面发出了响声。不过两三下,他的额头就已经渗出了献血。

夏梧栖这才拂袖,阻了人的动作。

看着人因为那劲风而向后坐了个屁股墩。

“姓什么?”只听夏梧栖那如月光般柔和的声音问道。

男孩沉默了一会,才道:“复姓百里!”

“叫什么?”

“无名!”

“那便叫草吧,草头早。记住了吗?”夏梧栖眯起眼睛,低头,一脸温柔的问。

“徒儿多谢师傅赐名!”百里草叩首,久久的都没有起来。

他这是顺杆子往上爬,他怕夏梧栖不答应收他为徒。哼。夏梧栖心中冷哼一声,一拂袖劲风带起了人。

百里草顺势站起身子,他看向夏梧栖,欲言又止。直到夏梧栖向木屋走了两三步,他前迈了一步,道:“师傅,我想回巨溪灵谷。”

呵呵,这儿才刚把你带过来你和我说这个?有事干早干什么去了。

夏梧栖转头,一双眼睛波澜不惊,如同古井般幽寒的看着百里草,久久不语。

百里草心中忐忑,被那双在阳光下泛着冷绿色看的发毛。有些坐立不安。但他却仍然是和夏梧栖直直的对着眼睛。

仿佛这是一场搏斗,谁先眨了眼,说了话,便算是输了。

忽然的,夏梧栖笑了。

他笑起来就像夏日里的杨柳般文雅,像一个梳着淡妆的姑娘那般秀气,他的相貌是绝好的,肤如美玉,面比潘安。

这样的夏梧栖却丝毫不女气。

翩翩公子,明明相貌儒雅的如同天上下来的文曲星般的夏梧栖,却穿着一身张扬的红衣,让他整个人都带了几分不羁放浪的妖气。

他说:“哦?那你走吧。”

百里草:嘤,师傅你不要我了吗,我是你的亲亲徒弟啊!百里草自己自然是回不去的,他不能保证他自己能够平安的回去。

他长这么大,从未出过村子。更没有见过外面的世界。他怎么在野兽从生的森林中过夜?怎样寻找吃食果腹?他没有夏梧栖那样绝顶的轻功,那样深厚的内力,可以用轻功在一个时辰左右边回去巨溪灵谷。

只听“砰”的一声。

百里草的膝盖一痛,他重重的跪在了地上。他在跪夏梧栖,夏梧栖也本该受此一跪。

“师傅,求师傅让我回去葬了族人。今后百里草给师傅做牛做马,绝无怨言!”百里草唯一的办法就只有央求眼前这个人。

看起来温和,却性格诡异,让人摸不到头脑的世外高人。

夏梧栖听此,声音慵懒的“哦。”了一声。说不准这是答应,还是拒绝的意思。

夏梧栖最终还是带百里草,他的二徒儿回了一趟巨溪灵谷。

不过并非用轻功,而是步行。

百里草走在前头,夏梧栖就懒洋洋的跟在后头,趟着长满了毛刺的草丛。待出来,百里草的脚上、小腿部分,都已经磨的鲜血模糊的了。

不是什么大伤,不过是皮肉伤。就连他下身所穿的裤子,也划破了数个口子,不能再穿了。

出了森林,夏梧栖淡淡的撇了他一眼,说起了一路上他见过的各种草药。只是听个名,听个外形的大概描述。

心急回谷的百里草却是一个也没对上号,他一路上哪会关注那几乎和他半人高的草。他真是恨不得这些草统统消失掉了才好。

“记着,记不住,你也不用跟着我了。”最后,夏梧栖跟在百里草身后道。

百里草心中一颤,完了,他刚刚一个也没记住。一定不能让师傅知道。对于百里草来说,夏梧栖就像是一根救命的稻草。抓住了,他便能活下去。抓不住,底下就是万丈深渊。他以为夏梧栖是地狱来的索命的无常,却谁想是一个老天送给他的机会。一个绑住夏梧栖大腿,学习武功,报仇雪恨的机会。

风风尘尘,两人又行半个时辰。

百里草本是个能坚持的人,只是他此刻饿极了,又累极了。他很久没有吃过饭了。或许并没有多久,只是他忘记了他自己到底有多久没有吃过东西了。

看见肉食,他就会想起那一日的场景。在夏梧栖处理着山鸡的时候,百里草在一旁,双目变的一片血红。他的喉咙泛着恶心。

而这边的夏梧栖则是眼中带着欢愉,他看着这样的百里草,会觉得,喜闻乐见。

人总是要吃东西的,不吃东西,就没有力气。身体便会对精神发出抗议。百里草的精神一直都在紧绷着,所以感觉不到饿意。

而当夏梧栖将一直肥油油的大腿递到他面前的时候……

百里草的脸色是苍白的,就像是经历过一番生死争夺般。就像是见到了什么极为可怕的食物,他的手在眼前胡乱挥着。他打开了夏梧栖抵着鸡腿的手,那鸡腿落在了地上。

“啧啧。真可惜。”夏梧栖似是而非的说着,然后了百里草一眼。转身回到了火堆旁,拿起了整只鸡。

他的吃相并不优雅,豪迈的很。甚至有点毁形象,就像是一个大家的公子,做着小混混才会做的事情。这次他不打算给拿给百里草浪费了。

他吃的很快,不过一盏茶的功夫,那只鸡便干干净净的,什么也不剩了。也许是曾经饿过,饿的要死了。

饥一顿饱一顿的,总是挨饿,才会让他养成了如今的习惯。什么东西,都要吃进了肚子,才算是自己的了。他起身,走到了百里草的身前。

百里草就坐在树下,抱着手臂,那样静静的不发一言的看着那个落在地上的鸡腿,不知在想什么。

“不吐了?”夏梧栖挑眉,勾唇问道。

百里草没有回答,夏梧栖也不在意,而是蹲下身子,拉起了他的手腕。双指搭在他的手腕上。

“体虚,气短。真难为你能撑到现在。”虽是关心的话,可从夏梧栖嘴里说出来,说不出的带着一股刺意。

身为医者,最见不得别人不拿身体当回事了。好,很好。

“你想死?也不用这么费事。”说着,夏梧栖一把抓住了百里草的脖子,狠狠的收紧。

百里草下意识的挣扎起来,他的手握住夏梧栖的手腕,死死的用力往外拉。试图阻挡那只手渐渐收紧的力度。百里草的瞳孔渐渐涣散开来,他的脸色青紫,无法呼吸。

他就要死了。但他不能就这样死了!他要活下去,他还有没有做完的事情。他睁开眼睛,指甲陷入了夏梧栖的皮肉之中。就像是垂死挣扎般,做着无用的功。

夏梧栖皱起了眉毛,掐着人的脖子将人举了起来,然后将他甩到了草堆上。

只听不断的咳嗦声响起,断断续续的,就像是频临死亡之前发出的声音。就像是呛了水,差了气。

死其实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即便自己下不了手。在夏梧栖来说,杀了百里草不过眨眼睛的事情。他好不容易收个徒儿,他不愿意养着养着就,徒弟就自己作死了死了。

那多没意思啊!他收个徒弟就是来打发时间的好吗。

百里草开始是有些恨这个师傅的,因为他的性子总是让旁人难以揣度,不但这样,还会做出一些,令他感到痛苦的事情。

有些事,他能明白。但有时候,夏梧栖做的事情,他却是不明白,也不懂的。经历过灭族的经历。他就像是一夜之间长大了一样,他想了许多,从前都不会想的事情。他可以生活在父母的庇佑下无忧无虑,然而当失去了那层庇护,他就要自己面对人生了。面对更为残酷的人生……

没有人会如同亲族般关爱自己,人都是自私的。说是自私,也可以说是,人都不是无私的。凭什么会有人,无缘无故的对你好呢?那一定是那个人有所图谋,又或者是,那就是个心善的烂好人。

有些事情,不是亲身经历。就不会知道那其中的惨痛。百里草不明白,但他却隐约的懂了什么。

在之后,百里草吃下了些夏梧栖寻来的野果,又被夏梧栖强迫着吃下了那个被打打掉的鸡腿。

百里草吃的很牵强,心中几欲呕吐。却被夏梧栖用眼刀子刮的,什么也没有吐出来。

见他全部吃完了,夏梧栖露出一副满意的表情。

百里草以为之后的路还要他一步步的走。

可夏梧栖却并没有那样,在他吃过之后,夏梧栖没有给他一点休息时间,直接拦腰扛起了他。

直到入了谷中,夏梧栖才放他下来。

给他一点心理准备啊好歹,糟了,他又想吐了。

百里草捂住嘴唇,抬头,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夏梧栖的神色。

夏梧栖神色是淡淡的,带着一丝不悦的意味,唇角紧合着。

无端的,百里草觉得脖子有些痛。

夏梧栖很有分寸,虽然百里草脖子上的淤青看着严重,却也没什么大碍的。

但是……

百里草:求差点被师傅掐死我的心理面积阴影有多大?

眼前的山谷依旧是他们上午离开时候的样子,只是多了狼群的尸体,和人尸混在一起。狼的尸体围成了一个圈。看起来就像是它们死之前正在一拥而上的,围攻什么人。

那人分毫未动地方的,便了结了这数百条狼的性命。

亲眼见到夏梧栖动手的百里草,留下了深深的印象。相信他很久之后,也不会忘记当日夏梧栖的身影。

震撼,亦是让人感到惊恐。就像一个修罗般,佛挡杀佛,魔挡杀魔。生生的杀出了一条血路,再无人阻挡他的步伐。

如果有一天,他也能像夏梧栖那样,面对数百条野狼毫无惧色。游刃有余的手起刀落。他复仇便不再是难事了。

不过眼下重要的是……百里草握起拳头,看着眼前横尸遍野的景象。

将这些死去的族人下葬,入土为安。

面对着这种血腥的场面,百里草的身子微微颤抖。不是害怕,而是因为仇恨。他熟练的跑到一间房子旁,拿起了倒在地上的铁锹。

山谷后有一个桃林,里面有些小动物。每逢三月,桃花开满林。花香四溢,天空蔚蓝,万里无云。花瓣飘落,纷纷攘攘。

孩童的笑声传遍了整个桃林。只是如今都已不再了。他早晚有一天,要这群人,血债血偿!

“去哪?”夏梧栖叫住了艰难提着铁锹的跑的小人。

百里草今年不过是个十一岁的孩童。那铁锹几乎是和他整个人一样高的,铁锹很沉,他拿起来颇为费力。

百里草说他要将族人葬在那片桃林,他要先去挖好多个坑。还要立牌位,他这样想着。

呦就你这小身板还挖坑,就只挖一个坑,等你挖好之后,那天都得黑了。

夏梧栖一脸不耐烦,他神色恹恹的看着百里草,看着这周围的环境,心情更是差。他指着村子中的一片空地,空地上堆满了各样的尸体。

他道:“麻烦,你把这些尸体都挪开,在这挖一个大坑,通通扔进去就是!”

百里草想了想……似乎是个好办法诶。于是他放下了铁锹,开始拖尸体。

虽然徒弟很大胆敢于自己动手给族人下葬。但是徒弟人很小,搬不动尸体怎么破?还要挖坑,这要做到什么时候去!夏梧栖感觉他的心都要碎了。

养个徒弟真是欠他的。

最终夏梧栖自己麻溜利索的动手搬运尸体挖坑了。

这尸体是昨天夜里死去的,如今不过过了半天,就起了异味。夏梧栖鼻息间充满了尸臭的味道,这让夏梧栖脸色一直黑着的。

一直到夏梧栖抓着百里草回无名谷,都没有给他一个好脸色。

周身散发着低气压,让百里草一路上都沉默的,不敢发一言,生怕哪句话,就触怒了夏梧栖。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百里草早晚会习惯夏梧栖这性子的。

夏梧栖这从上午到下午,几乎出去了一整天。

而这无名谷中居住的人,除了夏梧栖,可还有一个人呢。

那是一个约莫五六岁的孩子,眼睛通红的。

那孩子就缩在墙角,好不可怜的模样。

随着夏梧栖进木屋的百里草一瞬间就转头去看自己身前的夏梧栖。

师傅你到底对这个孩子做了什么!

“他叫顾兴,是你师哥。”察觉到了百里草的视线,夏梧栖侧过身子,勾起唇角,眉毛轻挑,语气轻快的介绍道。

“来,顾兴,叫师弟。”夏梧栖说着,视线落回了顾兴身上。

就听“啊呜呜……”

顾兴哭了。

百里草尴尬极了,他们二人身上…尤其是夏梧栖,徒手撕狼,身上满是鲜血。鲜血经过一段时间,变的发黑,发臭。

而他自己身上也因为搬尸体沾上了些许粘稠的液体。

就是这俩人出现在大道上,能吓的小孩啼哭不止的模样。

夏梧栖把顾兴掳来,饿了他几乎一天多。

今天神医的大徒弟顾兴也是满受惊讶呢

对此,顾兴哭的越凄惨,越上气不接下气,夏梧栖唇边的笑意更深。

“我姓夏,叫梧栖,凤栖于梧。不要让我听见你再叫我师傅。”

夏梧栖转过身子,面对着顾兴,语气温柔道:“我喜欢人叫我梧栖,听懂了吗?乖徒儿。”

夏梧栖是个不管事的,一月三十日,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有大半的时间里,他是不在谷中的。

谷中距离村镇十分遥远,若有所需,往返十分不便。因为多了百里草,夏梧栖便在谷中又盖了一间木屋独居。他那木屋内很是宽阔。大厅,卧室。只有这两个房间。

大厅一个成人高的药柜,一张桌子,两个四方木凳。卧室,百里草没进去过。也不敢乱闯。夏梧栖吩咐过不准靠近,百里草不敢不从。也不知那其中是否藏着什么秘密。

秘密,总是让人好奇的。

转眼间过了一年,那原本用栅栏围着的草地变成了种植作物的地方。种植的是些蔬菜瓜果,也好自供自足,用来做菜。

夏梧栖一看是个不食烟火的人,却厨艺精湛。

不过百里草和顾兴也只有幸吃了半月,夏梧栖就似笑非笑的,像是想起什么般的扔了一日三餐的活计,将它交给人比灶台高不了多少的百里草。

开始几次,百里草做的东西是不能入口的。那饭菜看着便是令人觉得不妥,闻起来的味道也是古怪,夏梧栖自然是不可能亏待自己的。

这饭菜最终都落到了谷中另外两人的口中。

“师兄,你可有福了。我打小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下厨给别人做饭吃。”百里草说着,看着桌上色香味都奇差的菜色。

他自己都觉得有点不靠谱。

这种东西真的能吃吗。

百里草神色纠结,不光是因为叫一个五岁孩童师兄,更是因为夏梧栖说,不准浪费。这谷中的一米一粮,若浪费了分毫,你也不用在这呆了。

不在这呆,去哪?吊崖下,享受一下凌空吹风的酸爽的感觉。

百里草就被吊过一天,其中滋味……

夏梧栖用轻功带着人,崖壁上有一个天然的洞穴,洞穴不大,堪容两人。夏梧栖将铁链拴在数个凸起的石块上,有在地上深深的凿了数个窟窿,将锁链绑上石头,深埋入地底,在天上厚土,深厚的内力将土地压平。

看起来就像是那锁链天生就从地底长出来般。数条锁链锁在人身上,人挂在洞穴下,身体靠着墙壁。

如果百里草知道希腊神话,那么就应该知道。这就跟被锁在墙壁上的普罗米修斯一样苦逼。不过比那好些的是,没有秃鹰来啄食他的肉体。

夏梧栖好不容易收了两个徒弟,怎么能让他们轻易的,就被他磋磨死了呢?铁链万无一失,绝对不会让人坠崖。那就是,空中野兽的问题。

夏梧栖精通药理,自是知道如何用药物驱赶野兽。所以虽然在悬崖下挂着遭罪点,真说生命危险是没有的。

我师傅真会玩!

用过这百里草亲手所制的一顿餐之后,两人都是闹了肚子。顾兴更是严重,他人小,身子自是比不得百里草的。

夏梧栖一手医术,自是医得好顾兴的。医好之后,第二顿饭,顾兴就只扒着碗中的米饭。坚决不碰那些菜。

顾兴一直想离开无名谷,他是被夏梧栖抓来的,醒来就在这儿了。他当然不想呆在这里,他想回家。

可他人小,只说要去京城,说不出他家具体在哪里。

不过说了也没用,唯一能听他说一说的百里草也是对出谷无能为力。除非夏梧栖能带他们出去,不然他们这小胳膊短腿的出去就是给野兽送肉的命。

谷中的野兽不会闯入这地方。或者说,附近的野兽都被夏梧栖驱逐了。知道夏梧栖不好惹。而夏梧栖在活动的地方都撒了对野兽来说,味道分外刺鼻的药粉。就没有哪个活着的动物会主动跑来这里了。

每天百里草总是最忙碌的那一个,外面的地谁开荒的。当然不是夏梧栖了,夏梧栖要吃的东西,何愁找不到,何苦自己费劲巴拉的种?

那地当然是百里草开垦的。那半个月,百里草整日没干别的,除了了照顾顾兴,就是开垦草地,和夏梧栖学习如何种植作物。

夏梧栖坐在竹制的摇椅上,怡然自得的看着百里草。口中指指点点。

一年来,夏梧栖没有教导百里草什么功夫,只是让他认了不少的草药。生了小病,夏梧栖也教导他怎么治病,切脉。

滴水穿石,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百里草学了一年的医术,不过能识个草药。知晓风寒吃什么药,得吃多少药而已。

夏梧栖戏称他朽木,并说起了他当年……

他当年……是个药罐子,打娘胎里带来的病。日日都是多少汤药灌进去,直到他快及冠的年纪,身子才稍有好转。

病的久了,药吃的多了。自然而然的知道,都要吃什么药了。他从孩童到少年时,一直都卧病于塌。从未离开过那一亩三分地。

他最想要的,就是亲自去看一看那万里河山的风光。去人多热闹的地方,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可真如愿以偿了,却反倒不如卧病的时候令人欢喜的多。

“你可知我是谁?”夏梧栖忽然对百里草问道。

百里草自然是知道师傅名讳,可夏梧栖显然不是这个意思。他没开口,沉默的表示他不知道,安静的等着夏梧栖的后文。

“这世间没有我解不了的毒。江湖人人都在求我救命。”夏梧栖这话由旁人来说还好,由他自己本人来说,就多出了几分自吹自擂的意味了。

远不如旁人来说的可信。只是他话的语气太淡,讽刺的意味太重。仿佛这不是一件值得他自豪、引以为傲的事情,而是一件令人感到可笑又可悲的事情。

“神医夏梧栖……呵,怪人,疯子?”这倒像是在自言自语了,他的眼神也没看着百里草。只是这样低声的说着,像是疑惑,又像是有些迷惘。

不知他在迷惘什么,不知他在疑惑什么。

这时候的百里草远不知道,在江湖中,夏梧栖有着怎样的声名。只是他知道,夏梧栖的确与常人不同。他过去,从未遇见过夏梧栖这样的人。

夏梧栖的性子阴晴不定,喜怒无常。想法更是与别不同,所做的事往往有时让人摸不到头脑。夏梧栖在想什么?他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没有一个人生下来就会是这样扭曲的性格。这个疑问一直到很久,百里草才得到夏梧栖的答案。

那时候的夏梧栖就像是一盏灯,在用最后的灯油,散发出最耀眼的光芒。他比任何时候都要有生气。就像是残破的纸鸢恢复如初,就像是有了裂痕的镜子重归于好。

他没有比任何时候更像个正常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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