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野?”
“啊,忍野咩咩,把我从吸血鬼变回来的人。是我的恩人。”
“诶~听名字好像是个萌到不行的人。”
“别擅自想象,只会让你失望而已,他是个年过三十的大叔。”
……
现在的我正用自己心爱的越野自行车搭载着战场原去往忍野居住的废弃补习班。
在用自己快速恢复的伤口让战场原总算能够好好听人说话之后,我请求战场原和我一起去找处理怪异的专家——忍野。为了取得她的信任,我告诉了她自己在春假期间曾一度变成吸血鬼的事情。
既然轻飘飘的承诺不行的话,这种血淋淋的苦难总会有点分量吧。
我就是抱着这种想法,诚恳的请求战场原允许我来帮助她。
“即使是温柔也会被我视为敌意。”
她这样跟我说。
所幸她没有再对我展开攻击,并且同意暂且跟我到名叫忍野的专家那里看看。但是她眼中的戒备一直没有松懈。
“如果我现在问你‘不死之身应该很方便吧’这样的话,你会生气吗?”
“现在已经不会了。而且,我已经不是不死之身了,充其量只是伤口恢复的速度更快一点而已。”
到了。
骑到废弃补习班所在的街道时我停了下来,战场原像是早就忍不住了一样没等停稳就跳了下来,用没有多少感情的语气说:
“屁股痛死了,裙子也皱了。”
我还以为漂亮的女孩子是不会说这种粗鲁的词呢。
“明明擅自用我的书包垫在了下面还说这种话。”
不过她并没有理我,遇到自己理亏的时候就转移注意力似乎是她与人交流时占据上风的方式。
“对了战场原,你的书包呢?好像并没有看见你带啊。”
“书包的话放在家里,教科书直接放在教学楼的储物柜里了。毕竟书包对我来说太重了。”
我突然意识到战场原的书包说不定比她自己还要重……
看来这两年她过得也相当辛苦啊。
她略微审视了以下在破烂防护网里的废弃建筑,然后转过身来语重心长地对我说:
“虽然穿着制服不太明显,但是阿良良木君,我的身体可能并不值得你冒着犯罪的危险也要得到。”
在说什么啊你这个恶魔?!熟练地装出一副弱势的样子,明明从刚刚开始受伤的一直都是我啊混蛋。
“我哪敢啊。”
然而话一出口就变成了这样,看来在教室走廊上发生的事情确实给我留下了心理阴影。
“那么你是出于什么目的在天色将暗的现在利用帮忙的借口把妙龄美少女带到这种人迹罕至的废弃建筑中来呢?”
居然恬不知耻地说自己是妙龄美少女。
“战场原,虽然我们接触的时间并不长,坦诚的说,我直到今天才真正和你说上话,但是,你是不是自我意识太过剩了啊?”
“没错。”
毫不犹豫地承认了。
“好了,战场原,忍野他虽然是邋里邋遢,衣品猎奇,说话的语气相当欠揍的中年大叔,但好歹也是我的恩人。为了不让你做出可能让他受伤的事情来,你的文具就暂时交给我来保管吧。”
战场原后退了两步,用手虚捂着嘴表现出一副做作的吃惊状。
“居然到了这一步才说,你给我下套了吧?”
“都说了那是你的被害妄想症了啊!”
“算了。”
她好像真的放弃了争论,拍了拍百褶裙,然后就像打开了某种开关一样,无数的文具从她的裙子里“哗啦啦”地落了一地。
你的裙子是四次元空间吗?
……
“虽然在你说的时候还没有那么在意,但是现在看来,真亏那个叫忍野的人能够住在这种随时都会倒塌的建筑里。”
事实上,有人这么直白地批评那个让人不爽的大叔,我应该会很高兴才对。但是因为春假期间,不止是忍野,还有我,散华觉以及高贵的姬丝秀忒都长时间在这里落户,所以我没法附和她的看法。不过老实说,这里确实脏乱地不像是能住人的样子。
我抓住了在后面小心翼翼地踩楼梯的战场原的手腕,在这种昏暗的地方我不放心让她像过地雷阵一样走路。
“谢谢。”
看来两年的孤僻生活还没有让她彻底忘记和别人说话的方式。
她走路相当专注,体重只有五公斤的她,对于普通人一脚就能踢开的易拉罐,应该有相当不同的感观吧,在这种到处都是碎石的废屋里还是要小心些好。
姑且敲了敲已经失去作为门应有的作用的门的残留物,告诉里面的人有人来了,就已经有一句不中听的话飘了过来。
“真是慢啊,阿良良木老弟,我都等得不耐烦了——”
顶着金色刺猬头的邋遢大叔正坐在用桌子拼成的床上甩着脏兮兮的木屐玩儿。
果然,战场原眼中期待的神色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哦呀,不是班长妹啊,这次带来的是不同的女孩子呢~阿良良木老弟。”
“不要说这种会被误会的话了忍野,这次是有事要拜托你……”
“初次见面,忍野先生,我是战场原黑仪,是阿良良木的同班同学,从他那里听说了你的事情。”
战场原似乎等不及我绕圈子的谈话,打算直接进入正题,那我也不再啰嗦了。
“忍野,这家伙两年前……”
“不要用‘这家伙’称呼我。”
“那要叫你什么?”
“战场原大人。”她莫名其妙地有些脸红。
明明是你自己要这样玩的啊……
“ZHAN CHANG YUAN DA REN——”
“片假名的发音不算是,好好再说一遍。”
“战场原妹妹……啊啊啊啊啊啊!!”
我发出惨叫了,因为战场原在听我说出妹妹的一瞬间就用两根手指插了我的眼睛。
“我会瞎掉的啊!”
“谁叫你乱说话?”
什么危险的性格啊?!
“这是什么等价交换啊?”
“我的恶言是用铜40克,锌25克,镍15克,害羞5克,以及恶意97千克练成的。”
“那基本上全是恶意了吧?!”
“顺便告诉你,害羞是骗人的。”
“最不可或缺的元素被你去掉了啊!”
怎么回事?这种顺畅的感觉?我的吐槽能力被完全催化了。战场原这个女人,不简单。
“所以那个孩子究竟是什么?”
她突然转变了话题,并用手指向了教室的墙角。
在角落里,一个戴着有护目镜防风帽的金发金眼的小女孩抱着膝盖坐着,正用怨恨的眼神瞪着我。
“啊,那个啊……什么也不是。无根、无形、无本、无源,甚至连名字都没有,她就是那样的东西。”
吸血鬼的悲惨下场,美丽吸血鬼的残渣。就算我这样告诉战场原也没有意义。
“不对哦,阿良良木老弟,名字的话已经有了哦。”
“诶,已经有名字了吗?”
“没错,已经和散华老弟商量好了,忍野忍。刃字下面一颗心,怎么样,很适合她吧?姓的话就直接用我的了。”
这样啊。
“散华?”
不知道为什么,战场原在不该有反应的地方产生了反应。
“啊……在春假期间,散华同学也帮过我不少。”
但战场原似乎并没有打算深究下去。
“先不管这些,我最想知道的是,忍野先生,你能帮我吗?”
“帮你?哈哈——别搞错啊小姐,能救你的只有你自己啊。”
在忍野这样说了之后,战场原的眼神突然变得凌厉的起来。
“在过去的两年里,曾有五个人对我说过和这同样的话。忍野先生,你也是他们之中的一员吗?”
“哈哈哈——真是精神啊小姐,是不是发生什么好事了啊?不过算了,如果你什么都不告诉我的话,谈话就没办法进行下去了。”
“那么就由我来帮忙说明吧……”我终于在气势凌人的两人中找到了调解气氛的机会,但战场原依然迅速打断了我的念头。
“不用了,阿良良木君,我自己来就可以。”
真的没问题吗?说实话我对战场原的交流能力并不放心。
……
“重蟹,有的地方也叫重石蟹或者重石神,是九州那边传说中的怪异,或者说神。说到底,怪异和是的本质是差不多的。”
“我并不在意它的名字是什么。”
“不对哦小姐,名字这东西对怪异来说是很重要的哦,甚至能直接规定它们是什么。比如你所遇到的重蟹,其实就是神呢。不过你也算是幸运了,因为重蟹基本上是属于无害的神明。”
“无害?夺走我体重的怪异是无害的?”
“没错,”忍野偷闲叼起了一根烟,坐在桌子上不礼貌地俯视着战场原,“只不过是观察的角度不同罢了。它从一开始就存在于世界的每个角落,又或者说哪里都不在,就像是问禅一样。但说到底,假如小姐你没有要求的话,没有期望着什么的话,重蟹是不会出现的。”
“什么意思?”
“就是说啊,”忍野拿下了嘴里的烟,突然凑近了用嘲弄的目光看着战场原,“我很不爽你摆出一副受害者的表情啊。”
战场原看起来有些惊讶和生气,但也忍住了,什么也没说
怎么局势突然变成这样了啊?
没过多久,忍野就收起了那副咄咄逼人的样子,摆出通常的那副装傻的模样:“了不起,我还以为你只是个任性的大小姐罢了。”
“为什么这么想?”
“因为重蟹通常只会出现在那些人身上。好了,回去沐浴然后换身干净的素色衣服,在午夜之前赶来,我也稍微做一点准备吧。”
“你愿意帮我吗?”
“别搞错了,小姐,人只能自己救自己,我只是拉你一把而已。”
……
就在我以为谈话已经结束了,带着战场原下楼梯的时候,忍野像是无意中小声说了句:“想想散华老弟为什么躲着你就知道了啊。”
上次我没有确定,但现在,听到这句话的战场原在台阶上停下了。
“散华觉他,果然和这种事情有关系吧。”
她抬起头,用今天最有力的眼神看着我,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