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我说咱们能先吃东西再说话吗?”
眼看两个男人撇了自己熟络地聊了起来,林卿瑶感到又好气又好笑。
而且,林卿瑶真怕谢中航的这些吃食再凉下去可就不好吃了。所以不由得出言打断。
林卿瑶与严山旸各自要了食物。三人同坐一桌,严山旸一看就从小家教甚严吃得慢条斯理的,反而林卿瑶却是吃得很爽快。
谢中航先吃完,便将三人的饭钱一起付了。
“谢兄接下来要去哪儿?”严山旸吃完了食物忽然问道。
“也没什么地方要去,继续四处游历而已。”
“既然如此,严某能否拜托谢兄一事?”
猜不出严山旸要拜托自己什么事情,谢中航只道:“严公子实在是言重了,如果在下力所能及的事,一定尽力而为。”
谢中航这话既算是答应了,又给自己留了退路,现在只看严山旸的事自己是否“力所能及”。
“谢兄知道,严某已经承诺了楚大人,暂时还需要留在这儿看看案情是否能有所进展。”严山旸瞧了林卿瑶一眼继续说,“但是卿瑶妹子还有她的事要做,所以严某斗胆请谢兄陪卿瑶妹子一程,护她周全。严某感激不尽。”
谢中航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是这样的一件事,看看严山旸又偷偷瞧瞧林卿瑶,脑中不由得转了好几个弯,“严兄信得过在下?”
严山旸哈哈笑道:“君子一诺,价值千金。谢兄难道不是君子?”
秋意正浓,城墙下的落叶怎么也扫不干净。行人行走在道路上,踩在早已干枯的落叶上,发出窸窸窣窣的响声。
清脆的响声。不是粉身碎骨的悲歌,而是落叶成泥的童谣。
严山旸送谢中航与林卿瑶二人至城门口,从怀中掏出一条巾帕拿到林卿瑶眼前,“这条巾帕本就是你的,我只是代为保管,你想要就拿回去吧。”
林卿瑶心中踟蹰,但还是拿回了巾帕。
这条巾帕,她必然非拿回不可。
“早点办完事,早点回家。”严山旸扶着林卿瑶上马,又对谢中航道,“谢兄,那就拜托你了。等你下次到金陵去,严某必好生感谢。”
“我虽小人,不负君子。”
谢中航郑重说道,说完再一抱拳,也翻身上马。
辞别了严山旸,二人二马齐肩而行,一路上只是各自无言。只听得秋风抚耳,马蹄阵阵。
谢中航心中想道:“严山旸确是如今少有的君子,但无论严山旸再怎么信任我,应该也不会大胆把林卿瑶相托。这件事只怕主要还是林卿瑶自己的主意,否则她也不会对此事从未表态过。”
心下想着,谢中航不禁朝林卿瑶瞄了一眼。林卿瑶余光瞥见,不加理会。
“林姑娘,我们往哪里去?”行了许久,谢中航好不容易开口打破二人尴尬的气氛。
林卿瑶道:“一个消息灵通,能回答我问题的地方。”
一个回答之后,二人的气氛又陷入尴尬。
揽月楼。
楼高九层,天下无双。
揽月楼没有老板,只有老板娘。
据说原先是有老板的,只是不幸早逝了。老板没了之后,只有老板娘独自经营,生意反而日益兴隆。
江湖人常说揽月楼生意好有三个原因:好酒,老板娘独家秘制的豆腐棍,还有老板娘。
老板娘娘家姓薛,如今正是三四十岁风情万种的年纪。
谢中航与林卿瑶踏进了揽月楼的门,果然好个高楼。
一楼大堂人声鼎沸,喧闹无比。五湖四海,形形色色的粗人操着各地的口音,说话声比喊都响。
二人刚一进门,顿时鸦雀无声,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约而同地盯在了二人身上。
“哎呦,今日稀奇,来了两个小生客。”
一片寂静中,一个身量苗条,体格风骚的妇人从人群中走了出来。
妇人拿着一个酒杯,扭动着腰肢到得谢中航跟前。
这妇人,面带桃花,又带着酒气,双颊微红更满是春色。衣衫大胆,此时更有些凌乱。
谢中航只瞧了一眼便转过脸去不敢再看。妇人却乐意看像谢中航这般年轻人的窘样,更凑近两步,挨着谢中航笑问道:“小弟弟,姐姐我是老虎吗?”
顿时一阵哄笑。
谢中航一动不敢动,林卿瑶拦着抢道:“这是揽月楼?”
妇人见姑娘花容雪肤,犹胜自己年轻时的光彩,心中赞叹不已,又有几分嫉妒。
“是。”
“你是薛老板娘?”
妇人闻言转个圈翘着二郎腿坐到桌上,咯咯笑道:“就是我。管你黑道白道,我都笑脸相迎;任你皇帝乞丐,我都一般相待。你可以叫我老板娘也可以直接叫我薛四娘。”
“好,薛老板娘,我要两间客房,一份豆腐棍。”
薛四娘闻言跃下桌子,又好好地打量了谢中航与林卿瑶一番,“小姑娘,要客房,有。豆腐棍,也有。但我揽月楼的客房可不是轻易让住的,豆腐棍也不是轻易让吃的。”
林卿瑶道:“老板娘开门便是做生意,我照价付钱,只要老板娘不要狮子大开口就好。”
薛四娘闻言微笑着转过身去,款款拿起身旁桌子上的一壶酒在自己的酒杯中倒了一杯。
倒完酒,她又转过身来,在众人的注视下笑盈盈地将酒杯送入唇中。
“我薛四娘做生意与别人做生意不一样,从不讲明码标价,童叟无欺,只全凭自己高兴。今日二位要房间要豆腐棍,都有。先请这位公子喝了我这半杯残酒,我才高兴。”
薛四娘说着把酒杯送到了谢中航面前。
这酒岂能喝得?
谢中航接过酒杯迟迟没有动作,林卿瑶心中万分焦急可也苦无善法。
薛四娘有些恼道:“怎么,不肯喝我的残酒?”
原来薛四娘久见人来人往,最善于察言观色,打见谢中航与林卿瑶第一眼却觉得有趣,自己竟猜不准二人的关系究竟是一对有情人还是无情人,便有心做这么个恶作剧观察一番二人的反应。
“既无酒,我还喝什么。”谢中航淡淡道。
“无酒?”薛四娘似乎很不开心有人把自己当三岁小孩。
谢中航不说话,只是把手中酒杯倒了一个个儿。只见酒杯口朝下,却无滴酒落地。
整个大堂的人都又惊又疑,包括林卿瑶。薛四娘也变了脸色,她一把将酒杯抢过,却是触手冰凉。
“竟以内力将酒化冰,真是好本事。”
薛四娘的语气变了,再抬眼看谢中航的眼神也变了。
“好,七楼五号房六号房两间,就给二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