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深奥的东西我不想知道,反正这些事有男人来解决,像穆桂英花木兰那样的,平均下来也就是几百年才出一个,我还不想太出名了,至少不要因为比男人强大而出名。呃,这么说有点惭愧。我只知道,若林三需要我,我便一切都是他的,就是有一天上了战场,不得不与君易华为敌,我还是会坚定不移地站在林三身边,这与政事无关,只因我是他的妻。
经那一日御花园事件之后,但凡我想出华莺宫,碧桐和绿荷总会以各种理由来阻止,我心知是君易华的命令,也不曾难为过她们二人。今日,碧桐为我准备的是一件水红色的衣裳,重色中我偏好蓝紫色,多为冷色,除了出嫁时的嫁衣,成年后这样暖的颜色还是头一回穿。闲来无事,不知怎么的就想起那一夜见到的小红衣,那个不男不女的家伙好是神秘啊,我竟对他有几分再相见的期待。
爹爹捎信儿给我,说是喜欢住就多住些时日,我头疼,也就爹爹这样没什么心眼,能把皇宫当旅店那么安心住着。君易华定是和爹爹说了些什么吧。不是说,是哄骗!
林三说下月十五他便要离开天圣回临月,他问我要不要同他一起走,我的顾虑他是知道的,他不勉强我,私底下已经派人去找我哥回来,我知道他的苦心,只要我哥回来,我便不用一个人为了苏家苦苦撑着。
苏莺,如果你说你要跟我走,那么其他的事情交给我来处理,但如果你选择留下,自己来处理,我给你这个自由,不过,你一定要向我保证你自己的安全,时时刻刻……林三他这么与我说。他是知道我的,所以用一颗宽大的心来给我属于自己的空间和自由。
这华莺宫像是隔离出来的一片天地,但不管是如何,也不过是一道宫墙之隔,总跳不出皇宫。琴棋书画,各种用度一应俱全,君易华偶尔会来,但又让人猜不到心思,有时匆忙地来了,只问我有没有吃饭,便又急着走了,有时闲了,坐下来喝一杯茶,要我弹个曲子给他听,但听了又说弹得不如君易遥好。
伏案作画,兴致极淡,只好放下了笔作罢,绕来绕去也出不去宫墙之外,就是能翻墙出去,这一道墙好说,难道我要这么一道一道翻出皇宫?这个方案的可行性实在令人心寒却步。随意在花园里散散步罢了,这里不像苏府的月莺院那样热闹,虽然格局很相近,可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像是被关入了冷宫,全身都不舒爽,偌大的一个院子放着供我独自玩耍,却好像被缚住了手脚寸步难行。
这里的一切都能让我感受到君易华的特意而为之的用心,他把自己的随侍放在这个院子里,并没有安排大批的宫女太监,也没有让暗卫潜伏在四周,一心想要为我营造一个没有压力像家一样安心的处所,可是,对我来说,拥有的再多都只是一个华美的金丝牢笼,他这么做又是何必呢?他不明白,有吃有喝依然会死在牢笼里的鸟儿总是有的。可是,该怪鸟儿太过贪心么?
“碧桐,离下月十五还有多少天?”我一向不习惯记着日子,都是随口问身边的人。
“回小姐,再过二十一天就是下月十五了。”碧桐低头答道。我心里默默记下,预备回去画正字数着。
嗖……
不明飞行物击中了我面前的一棵小树,本就纤细的树枝一时间花枝乱颤起来,我拍了拍胸口庆幸自己闪得够快,定睛一看,原来是一只小孩子玩的球,与街市上的相比奢华许多,竟然是金银线织的花锦球面。
“你,给本殿下把球拣过来。”奶声奶气的声音,霸气十足,听不出来是男孩还是女孩,但他自称“本殿下”,身份问题倒也是很明显了。我抬头四下寻找声音的来源,矮墙上攀着个小小的胖胖的身体,从小树杈的遮挡后探出半个脑袋来,微微凌乱的头发,黑溜溜的眼睛,呃,怎么感觉很贼?
“你是谁啊?”我看胖乎乎的小人儿吃力的扒着墙,好笑地伸手去接他,谁知他不领情,翻身自己跳下来,一屁股跌在地上,龇牙咧嘴表情变换了半天,愣是忍着一声不吭,连声哼哼都没有。小时候苏晨瑞带我爬墙的时候我也是这样,不过,只要我摔了,马上咧嘴就哭,苏晨瑞对我的眼泪一向没辙,所以最后都会背着我,或是抱着我,做我的便宜“坐骑”。
这孩子比起我来太不可爱了,不过我却觉得坚强的孩子更容易让人心疼。他看起来只五六岁大,一身宝蓝色缎面蟒袍,流金的腰带,玉佩上的流苏被他塞进腰带里,袖子挽得老高,一看就是个贪玩的小家伙。我伸手去抱他起来,他人小脾气不小,一把挥开我的手,仰着小脸问我:“该是本殿下问你才对,你是谁啊?”
“我是你父皇的客人。”我蹲下来对他说。君易华做太子的时候便已育有一个儿子两个女儿,想来这便是那位太子殿下了,很久以前就听我哥提起过,眼前这个孩子的生母曾是君易华的正妃,据说那位正妃是个真正温柔娴淑的大家闺秀,只可惜难产死了,不然现在皇后之位也不会空着。
“咦,父皇昨日还教我待客之道,怎么让自己的客人住冷宫?”他左右张望着,自己站起身来,拍拍手上的灰尘。
冷宫……这孩子还真是不讨人喜欢啊。
“呵呵……”我干笑两声,拾了球抛给他,说:“堂堂太子殿下,怎么爬墙?”
“你怎么知道我是太子?”他拍掉我手中的球,一脸戒备。我懵了,他一口一个本殿下,谁都知道了啊!
“小鬼!还不是你自己说的,‘本殿下’,这皇宫里还有谁能这么说。”再说了,君易华至今就这么一个儿子,不是他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