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穴内像是无法支撑上方的压力,严重的失衡和晃动,无不在诉说着危险,林三大叫糟糕,拉进我的手闪身到石壁的一侧,迅速开动机关打开石壁上的暗门,仅是比山洞的塌毁快了那么一点,暗门在山体挤压中变形,快速地下沉,林三上前奋力地用肩膀撑起石门,撑出足够大的缝隙要我先出去,我不想浪费时间,要紧了牙关,强忍住眼泪用最快的时间站到石门的另一侧,手紧紧攥住他的衣衫,他步子错了一错,颤抖的身子已然不能支撑石门,而此时,本在发呆的慕容煜突然飞身过来,顶上林三的位置,将他一掌推出,我抱住他的身子,向后退了好几步才停下来。
“慕容煜!五哥……快出来!石门要塌了!”林三在石门的另一侧对慕容煜大声喊道。
听到那声五哥时,慕容煜本无表情的面孔有了一丝动容,他笑了,一瞬间倾国倾城,身后似是开满了妖异的花朵,他勉励摇了摇头,说:“小六,游戏,结束了。这场游戏,我再也找不到乐趣……你们,走吧,快走!趁我没有改变主意之前,哈哈,小六,你再叫我一声……再叫我一声五哥吧。”
“五哥……”林三伸手要去抓他,他身子一撤,变形的石门轰然砸下,将洞穴封死,而他狂肆笑声夹杂在轰隆隆的噪声中:
走!快走!哈哈,哈哈……
“林三,或许对他来说并没有什么不好,他对这个世上早已没有留恋,也不觉有何趣味。”林三在石门外顿住,手放在石门上,另一只手颓然地垂下,我安慰林三,心中却是忐忑的,慕容煜总是在用人来试探另一个人的反应,他眼里那些都是游戏,要的只是一个玩乐的过程,麻痹的神经无法感知所谓的趣味,只能一次次布置新的游戏。我不知道他对林三的情感来自何处,我的心受到了触动,虽然他对林三的好用错了表达的方式,可他对林三的兄弟之情让我心生感激,最后关头,是他救了他。可是,我的五色鹿角!我虽震惊于慕容煜的选择,可我心中最在意的是他曾许给我的五色鹿角,我是要用它来救林三的命啊!容不得多想,林三现在的模样就让我足够担心的了。
他没有说什么,突然将我抱住,有那么一会儿,但很快又松开来,抓住我的手飞快地在昏暗的地下甬道中移动,身后随着一声巨响塌陷。
坚不可摧的金屋毁去了一面墙壁,精密的机关不复存在。塌陷波及甬道,卷着滚滚烟尘被淹没,林三拉我进入金屋,暂时躲避灾难侵袭。金屋中,石床被震得移位,之前被我发现的那个机关露出来。林三说到了金屋就已经和地面比较近了,这里比较坚固,先行躲避,等塌毁的过程结束再找上去的路。但他又看了一眼已经毁了的那面墙,又将我拉到石床边上靠里的位置,我心知入金屋的路已经被毁,他说找路也不过是安慰我,但确实有效用。我无聊地拨弄机关,再次打开了石床的暗格。
“这是什么?”林三略为吃惊地看着出现在眼前的暗格,我笑了笑,将里面的卷轴拿在手上,他在这里这么久竟然不知道这里有暗格存在,这点发现让我觉得很有成就感。
“无意间发现的,让你看看这个,你可不要受到诱惑哦。”我将卷轴慢慢打开,画中的美人缓缓展露容貌,林三激动地一把夺过在手中端详,眼睛望着画上的美人,何其痴恋,令我心中酸涩不已。
他一手执着卷轴,另一手抚上画中人的发,沿着发髻向下滑,手指轻颤,我一时有点难过,但又不想承认,任这种不明的情愫蔓延全身,抵不住好奇心的折磨,问他道:“这是谁?你认得?”
“苏莺,她是我的母亲。”林三将卷轴平铺在石床上,额头低下,抵在我的肩膀上,无力地低吟一声:“苏莺,谢谢你,谢谢你找到她。”可这只是一幅画啊,难道他一直以来寻找的就是一幅画?还是说他长久以来对她的思念,竟是到了哪怕是寻得了她的一副画像就如此满足了么?
我静静地任他靠着,方才心头的酸涩来得快去得快,此时已经了无踪迹,我斜睨一眼,随他轻声对那画上的美人叫了一声母亲,搭上他的背,轻轻拍着借以抚慰。他情况有些不对劲,几乎将全部的重量靠在我身上,我刚要查看,不想脚下一酸,竟是直直向后仰去,慌忙间手向后摸去,触上暗格中不知是何位置,指间一麻。
记得之前我们进来时石床本就已经移位,却不知为何沉重的石床突然转换了一个九十度的方向,地面凭空出现一个洞口,就在我的脚下,我只好本能地将林三抱紧,随着洞口的出现落入地道,金屋本就是建造精密,我见怪不怪,只感叹幸好地道入口不是台阶,而是滑坡,不然我这副身子落下去怕是就站不起来了。
滑坡的坡度很平缓,我能够肯定,这间位于金屋之下的房间几乎就是叠在下面的,并没有隔出很多的空间,只是如果说是房间又实在是太简陋了,徒有四壁而已。我摸出之前他给我的那颗夜明珠放在手里照明,他自随我下落之前就已经没了声息,我叫他他也没反应,慌张地去探他的鼻息,听起来很平稳,像是睡着了。我喘着气将他扶到墙边,自己靠墙坐下,将他的头放在自己的腿上,他许是累了吧,就让他睡一会儿好了。
黑暗中有股令人不安的气味,腐烂陈旧,倾诉着这间房子的孤独,这里像似被尘封了很久了的,林三连那卷轴都没见过,而这地道的机关又隐秘在暗格之内,怕是他更不知道有这么一个地方存在着。他睡得很沉,我动了动麻掉的身子,怀里的相思木牌应声落地,小铜铃磕在地上,叮当作响,让我心头涌上一层不舒服的感觉,隐隐作痛,我赶紧重新捡了,就着衣袖擦去上面的灰尘,又借着光摩挲了一会儿才放入怀中。他已经睡了很久,在这样的坏境之下,我无法让他畅快酣眠,他本就常常突然睡去,我猜想那是药物的副作用,因为医仙不能为他解莲香之毒,只能抑制,而抑制的那些药物多半含有毒性,虽然混合之后毒性互相抵去,但药性中三分是毒,长久服食总会有毒性沉积。这一次不一样,他睡得越久我的恐惧就越深,我心中更难过的事,五色鹿角,难道已经没办法得到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