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月后某日,隽永郡城城西近郊。蛇男与蜈蚣男,各赶着一辆驴车,先后驶入一座残旧大院。
这座残旧大院,原本是一家造纸作坊,已倒闭多年。半个月前,由盲公炳出面,将这座大院租了下来。
蛤蟆男和蝎子男迎出,帮助将四只大木桶,搬进了大屋。大堂上早已备好两个大浴桶,四男将大木桶里的液体,分别倒入大浴桶。
浓郁的血腥味,随即弥漫整个大堂,这四只大木桶所装的,竟是满满的血液。看起来很恐怖,不过其实是牛血而已。
盲公炳在外面溜达把风,四男一女动手,将牛皮纸浸入老牛血,黄草纸浸入壮牛血。捞出挂起后,孟开施展法力,御风将其吹干。
直到牛血消耗殆尽,他们这才停手。跟着,又将已吹干的血纸叠整齐,码放成一尺高的一堆堆。
接下来,就到蛛女表演了。只见她操控两把骨刀,将纸堆切割成人形,且分男童女童形态。
跟着,又是齐齐动手,将一正一反两张纸片,用特制糨糊粘起来。先粘的是黄草血纸,粘好后交给孟开处理。
孟开在每份黄草纸人眉心上,都点上一个精血印记。四男继续粘牛皮纸人,且将黄草纸人封在其内,这样就成了双层纸人。
双层纸人又交给孟开,手指同样点到纸人眉心上,螫穿一个小孔并注入灵力。到纸人受力临界点时,又用精血封印螫孔。
剩下的最后一道工序,就是帮纸人穿上彩纸衣。这些彩纸衣,在纸品铺就可以买到,无须自己费劲了。
一口气制造三百个纸人后,孟开也有点吃不消,赶紧盘膝调息,并抽取元髓来补充灵力。
补充灵力容易,补充精血却不那么容易了。所以蛇男他们,不仅拉回来四桶牛血,还拉回一条宰好的小牛。
在孟开开始施法之前,蛛女就赶紧开始烤牛肉。大块大块的小牛肉,在大炭炉上烤得滋滋作响。
蛛女端来一大盆烤肉时,孟开并不独食,而是招呼大家一块享用。四男一女也不客气,笑呵呵地围了上来,一起大快朵颐。
经过半年的相处,他们也都了解孟开的为人,其实平时非常温和,更加不会小肚鸡肠。当然了,触及他底线之时,那就另当别论了。
孟开正要吩咐蛛女,拿些烤牛肉给盲公炳时,外面却传来剧烈的咳嗽声。四男一女一跃而起,齐齐抽出了兵器。
孟开微微一笑,“别紧张,来了个婆娘而已,盲公炳会摆平的。坐下,咱们继续吃。”
“是,公子。”五人又坐下了,大家继续吃喝。
外面来了一个婆娘,不过这个婆娘,盲公炳还真摆平不了。不仅因为她是里正的婆娘,还因为后面还跟着一打白差。
所谓白差,就是白当差之意。也就是说这些人,只在衙门里挂名,却没粮饷可领。
白差,绝对是大朱朝廷一大发明,完全可媲美于炼金术。为衙门做事又不拿钱,这是多好的良民呀!
盲公炳之前以算命为生,忽悠人的本事那怕不是一流,也决不会是三流。可面对这个婆娘,他却根本无法忽悠,没办法,那就破财消灾吧。
可这婆娘偏偏不依,说什么光天化日之下,你居然敢贿赂我,肯定做了见不得人的勾当!
“让开!咱们必须进去检查!”婆娘义正辞严地喝道。
孟开剑眉一扬,“蛇男,去请客人进来吧。”
“是,公子。”蛇男跃起,躬身领命道。
蛇男抓过长袍穿起,又戴上儒生帽,再扯出一把折扇。转眼间,已变得十足斯文人模样,只是脸色过于苍白而已。
蛇男摇着折扇,大步走出大堂。很快,他领着一行人进来了。
这里正婆娘年近四十,却是徐娘未老,且略有点姿色。一闻到屋里的血腥味,她当即用衣袖掩住口鼻。
“你们在干啥?这是人......人血?”妇人惊慌地问道。
孟开淡然一笑,轻轻一扬手,一对纸人立起且向妇人飘去。妇人大惊失色,就想转身逃跑,却根本抽不动脚板。
童男童女模样的纸人,飘到妇人身上,如同小儿撒娇一般,在她身上黏来黏去。
“救命啊!快来人啊!阿狗,你们还不快快动手!”妇人尖叫道。
妇人身后的一打白差,个个呆若木鸡。他们不是不想动,而是根本就动不了。
“现在,你知道咱们在干啥了吧?”孟开很和气地问道。
“不不不,妾身啥都没看到!大少爷,求求你放了我吧,妾身啥都不会说出去!”妇人哀求道。
孟开微笑着摇摇头,“太迟了,你都看得一清二楚了,如何能说啥都没看到?”
“妾身发誓,今日之事,绝对不会对任何人提起!若......”妇人急忙起誓道。
话未说完,孟开脸上的笑容一收敛,无形之力已将她封嘴。妇人双唇拼命蠕动,却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
不过妇人要说的话,孟开依然听得很清楚,“我男人是里正,大小也是个官!我要是回不去,我男人必带官差找上门来!”
孟开点点头,“蛇男,放一个回去报信,就说这婆娘被人打了,让她男人多带点人来。”
“是,公子。”蛇男一边应是,一边随手抓过一名白差。
蛇男一手揪住那白差头发,迫使他与自己对视。同时嘴唇蠕动,呢呢喃喃地不知说啥。
“去!”蛇男一推那白差,沉声喝道。
那白差眼神呆滞,转身就往外跑。不用说,自然是去找那里正了。
两刻钟后,外面突然人声嘈杂。近百名汉子手持砍刀和棍棒,乱哄哄地冲了进来。
“槽他娘的,究竟是那个混蛋?居然敢欺负老子婆娘!”一名五大三粗的壮汉,一边挥舞砍瓜刀一边咆哮。
孟开却是满面春风,且团团抱拳,“诸位辛苦了,小弟因颜料不够用,特请诸位江湖大哥来,借你们的血一用!谢了!”
“啥?小子你啥意思?”壮汉听得一头雾水,“借咱们的血一用?你娘的究竟啥意思?”
“别急,你马上就会明白。”孟开笑着轻轻一挥手,“开始!”
壮汉脸色一变,习惯性地就要吼几声,却忽地腾云驾雾般飞起。然后,他看到自己架到大浴桶上,随之是“嚓”的一声。
“槽......咕噜咕噜......你......咕噜咕噜......”
壮汉或者称之为里正,他越想咆哮,咽喉上的喷泉就越喷得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