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过完年,很少放鞭炮,吃剩下的年夜饭也不糟糕,因为可以拜年。初一去的就是外婆家,我告诉自己,我只要去那里叫几声外公外婆,舅舅舅妈,大姨小姨什么的就可以吃到一餐丰盛的午餐,还能拿到红包,不是一件亏本的事情。于是尽管我讨厌,我还是要有笑容去那里。
吃饭的时候小姨又谈起冯英。小姨和冯英住在不同的两个巷子里,虽然不是很近,但是消息还是很灵通的。
“秋癸告诉我说那个东塘的冯英,收到外国的回款了,就在今天早上,银行都放假了,还是被不知道是被她搞到钱了,还是哪里有什么关系,今天请了好几桌。”小姨一边磕瓜子一边说,“在城里的餐馆,那些没回家的外地人,她的亲戚,都请过去了。”
“那么她钱都还清了咯?”外婆睁着眼睛,很不屑。
‘‘那肯定没有的呀,今天早上才知道的事情。’’小姨又说,“你又没借她钱,你着什么急。”
“宁英借了她多少来着?”小姨转过头来问我母亲。
“额,也就万把吧”我妈说。“吼,那也不是算少咯。你还是要打理好自己的家,不要把你自己亏进去了。”
“那还不够她付给一个工人的。那些外地来的做活很麻利的,都是些年轻人。”我妈辩解道。
“宁环呢,你借没借给她?”外婆的语气像是诘问。
“那么当然咯。人家过年了出来借钱,都少不容易咯,我们娘也真是的,冯英又不是还不起。”小姨有点不爽,“你没看她那些手笔,做生意多少顺心噢,也就今年这样吧。”
舅妈从厨房里端菜过来,于是我们不再说这个话题。随后的话题就是舅舅的儿子的成绩怎么样,小姨的儿子有没有工作,大姨儿子的年终奖有多少......关于你关于我,一些无聊的话题。
冯英终于周转过来了,本来没有说要利息的,初二的时候冯英就连本带利地还回来了,还请妈妈去吃饭,冯英在镇里选了一个餐馆,大家去都很方便。那些借过钱给她的人,都受到了邀请,因为冯英一家一家地走访还钱,虽然劳累但是荣光满面,我也佩服她的运数。
冯英的厂子很早就开工了,冯英没有假期,也没有抱怨,她的厂子和去年一样脏乱,但是这好像不妨碍她赚钱。我又跟着母亲去了,我觉得很无聊,母亲就把我放在楼下,就坐在冯英的儿子后面。冯英的儿子二十多岁了,没有读过大学,妈妈让我看着他打游戏,这样就不会让我无聊了。可是他玩的是在我看来很无聊的页游,花花绿绿的,也挺无聊的。于是我把凳子转过去,看冯英的爸爸在电脑上下象棋。冯英的妈妈坐在我边上剥着米筛上的干货,我觉得更无聊,更拘束了。冯英的妈妈在和本地的工人聊天,喜笑颜开的,其他两个人像是雕像一样杵在电脑屏幕前,并不为之所动于是我终于坐不住了,就上了陡峭的楼梯,找母亲去了。
傍晚母亲从冯英家的大灶里取了饭盒,还带我看了他们养在厕所里的两只羊。我只对养感兴趣,至于那里的气味,我也只能觉得是有多么了不起的人才能忍受。
我们出了们,母亲把我的帽子戴好回家去了。虽然正月里去冯英家干活很赚钱,而且门口也没有那只大狗阻拦,但正月里我再也没有去过冯英家了。走出巷子,那里成群的狗还是像之前一样讨人厌,我有发现冯英家的看门狗变成了那条故去的后代,更加凶恶,但是还是有很多人来往这条道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