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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自创世以来,燕家就一直负责教育三界之中的名门子弟。归一大战之前的燕家修学,每期需在学三年,一期一家只能送学一名子弟门生,每期最多只收十名修元者。归一大战之后的燕家修学,虽然仍然保持着一期一家只能送学一名子弟门生的规矩,却取消了每期在学三年和每期至多十名修元者的规定。这是因为归一大战之后,三界处于战后恢复阶段,新增诸多神职,也由此诞生众多新的神门。燕家将在学时间改为一年,同期修元者人数不限,修学期间可以随时加入或者退出。这样一来也就为在燕家修学的各神门子弟门生们行了方便。

燕家由先生教学的课程分为早修与晚修。辰时早修,戌时晚修,各一个时辰。其余时间,修元者们会在燕家藏书室或者燕家校场自修。早修于燕家后山—罗霄山顶上的封神殿举行。封神殿是举办封神大典之地,大典每半年一次,为创世神尊与三界总督共同举办,届时更新神职并且增加神位。除去筹备和举办封神大典的日子之外,封神殿便是燕家修元者修习武道的绝佳场所。首先,封神殿位于罗霄山顶,罗霄山陡峭且无山路。若是想在辰时之前登上这封神殿,除非修为超群,否则光是攀爬山峰就得花上半个时辰。长久以往,修元者的体力自然便会有所提升。再者,封神殿前有一巨大校场,众修元者可于此校场操练,而先生则可立于大殿之上审视。至于燕家的晚修,所教内容为辨元史,仙门神门礼仪,兵书等等。晚修于燕家的习礼堂举行。这习礼堂为一露天大堂,每到戌时,千万只萤火虫便会飞至堂中,将整个大堂点亮,而修元者们也会在萤火虫的光亮下修学。在如今的燕家,负责早修教学的是燕不垣与燕不语,晚修则是燕不寻。

这天早上天还没亮,毛晚非便已经起身,她围着玉沥阁转了几圈,却还是没有进去寻找卢宇轩,而是调头来到了燕子煜的房前。

燕子煜的房门紧闭,但是站在门前仍然可以闻到一股淡淡的檀香混着酒香的味道,那是燕子煜独特的味道,一千五百年来都没怎么变过。毛晚非静静站在庭前等待,卯时三刻之时,燕子煜推门而出,正好看到微笑等待的毛晚非,一时间又恍了神。记忆中的毛晚非每日都如同现在这般在庭前等候着燕子煜一同前往早修。只是对于燕子煜来说,此时彼时的不同之处在于,她,不再是他的了。

毛晚非和燕子煜在沉默之中,一道上了罗霄山。当毛晚非与燕子煜到达封神殿的时候,燕不垣与燕不语早就在殿上了,依稀也已有几名修元者到达殿前。

“是…毛晚非前辈…?”有修元者认出了毛晚非,跟周围其他修元者低声讨论起来。有称赞毛晚非容貌非凡的,也有猜测燕子煜和毛晚非来意的。这时,隆澈和隆廷也来到了封神殿,隆澈看到站在大殿之上的毛晚非,打趣起一向倾慕毛晚非的隆廷来,劝他借此机会多与毛晚非交谈。而此刻正在偷看毛晚非的隆廷则因为隆澈的话涨红了脸。

不一会儿就到了辰时,早修也正式开始,燕不垣和燕不语向众生简短介绍了燕子煜和毛晚非之后,便提出让燕子煜与毛晚非为大家指点一番。当问道有没有谁愿意上前来讨教的时候,一众修元者都跃跃欲试,燕不垣本想点一向积极,刻苦修习的隆廷,却发现他竟然没有举手。此时隆澈翻了一个大白眼,小声道了一句“兄长,不用谢”,然后一脚将隆廷踢到大殿之前。燕不垣便就势点了隆廷。

隆廷心里还在骂着隆澈,燕子煜拔出腰间佩剑便刺了过去。隆廷连忙拔剑回应,两剑相撞,隆廷的剑擦咔一声断成了两截。燕子煜的佩剑,名为“怅离”,本名“情牵”,与毛晚非两把佩剑“长绝”与“缘系”中的“缘系”为一对。毛晚非与燕子煜分手后,燕子煜就将剑名改为了“怅离”。怅离剑与缘系剑乃为鬼阶往生之海海底的深海玄铁打造而成,锋利无比,无坚不摧,寻常的剑都敌它们不得。

毛晚非叫停了燕子煜,将缘系剑递给了隆廷,并示意他继续,隆廷在原地愣了一会儿,直到隆澈在台下喊叫着提醒,他才回过神来,连忙向毛晚非道谢,然后使用缘系剑与燕子煜继续过起招来。换了剑之后,隆廷竟然能在燕子煜毫不留情的进攻下从容应对,这使在场众神都不由惊叹,就连毛晚非都赞赏地轻笑了一声。谁知这一笑却让隆廷恍了神,燕子煜借此机会,将缘系剑打落在地上。

虽然缘系剑被打落,隆廷的表现却还是不可否认的可圈可点。之后再上来挑战的几名修元者,虽都使用缘系,表现却都不如隆廷这般。

早修很快就结束了,众生也相继结伴,打算返回燕家,此时毛晚非叫住了隆廷。隆廷懵了半天,确定毛晚非真的是在叫自己之后,半红着脸走了过去。毛晚非则轻轻一笑,将缘系递给了他:“缘系剑,赠给你。子煜弄坏了你的剑,这把就当作是赔你了。你剑术有为,当多加修习才是。勉哉。”语罢,毛晚非便微笑着与燕子煜一同离开了,只留隆廷在一众修元者羡慕的目光中,原地发呆。

接下来的几日之中,毛晚非与燕子煜每日都参与燕家的早修。但毛晚非却始终没有参加晚修,更没有去玉沥阁找燕不寻。毛晚非此举似是不想给燕不寻太大压力,同时也给燕不寻留出足够的,与卢宇轩相处的时间与空间。燕不寻似乎也明白毛晚非的意思,于是两位便互相不打扰。不过,在某一天清晨,毛晚非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的门上贴着一封来自燕不寻的信,信中所记的正是注灵之法。

与此同时,燕不垣和燕不语关于熔洞的调查也没什么实质性的进展,只得暂时不了了之。好在熔洞修复之后,暂且没有出现其他类似熔洞,这也让众神门松了一口气。

终是到了约定归还如意锁前的最后一日,也就是燕子煜的生辰。这天一早毛晚非与燕子煜便外出前往罗霄山山脚一带游玩,与此同时燕不寻正忙于为卢宇轩注灵。因为今日可能是燕不寻为卢宇轩注灵的最后一日,燕不寻特意比往常还多注入了一些灵力。

注灵完毕,燕不寻在桌边坐下,自顾自地整理着衣袖,没有像往常那般与卢宇轩交谈。卢宇轩从装满了欢情薄的大盆中起身,披上外袍,在她身边坐下。

“你这几日,似是有什么心事?”卢宇轩对燕不寻的反常举动,其实能猜测出原因来。

燕不寻看了一眼卢宇轩,眉眼间充满了无奈,长叹了一口气说道:“我…其实与毛晚非前辈早有约定,她将如意锁留于我处五万日,我尽力修复你的魂魄。日期一到,她便将你和如意锁带回毛家。五日之前,五万日已过,你却仍无形态,三叔便又替我争取了五日,如今…”

“嗯。”卢宇轩点了点头,这些事情他在尚未有形态之前便隐约听过,但他此刻并未点破。

燕不寻见卢宇轩没有什么反应,便无法猜透他心中所想,只得继续说道:“其实…以你现在的情况,留在燕家,留在玉沥阁,才是最好的选择。”

“也许吧。”

看到卢宇轩这不温不热的反应,燕不寻越发着急了起来:“你现下形态不稳,每日仍需注灵,还有你回去之后便不能每日饮欢情薄,毛家众神每日都忙于辨元忙于维持参天梯…你…”

卢宇轩笑而不语,起身走到棉花糖石磨前,将糖粉倒入石磨中,转动起来。

“你能不能跟晚非前辈说说,就先不要回去了。”激动之下,燕不寻拉住了卢宇轩的左臂。

卢宇轩并没有回答燕不寻,而是继续转动石磨,做了一根棉花糖递给她,并且示意她坐下。

燕不寻只得接过棉花糖坐了下来,此时的她也意识到自己或许显得太过于急切了,连忙说道:“…对不起…我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忘了先问问你的意思…”话虽是这么说,燕不寻脸上却带着满满的不情不愿。

卢宇轩见状笑了笑,眼中满是对待小女孩的宠溺:“我,其实也没有什么想法……”

“那你就是愿意留下咯!?”燕不寻脱口而出。

卢宇轩笑得更加宠溺了,他像一百三十多年前在燕家求学时候那般,摸了摸燕不寻的头:“不如,我给你讲个故事?”

燕不寻虽然满心疑惑,但还是点了点头,卢宇轩便讲了下去。

“从前,有一名少年,他自幼无父无母,备受欺凌,吃百家饭长大。这天,他因为在路边捡了个包子,又被一众地痞流氓追打,他一路逃进树林,来到一间破木搭建的客栈前。少年见那客栈前院有厚厚的茅草堆,便躲在草堆的后面,以逃避追赶。不想那群地痞流氓一眼就看到了他,冲过来就将他一顿狠打。”

“这个故事…似乎有点耳熟…但却记不清是在哪里听过了…”燕不寻在心里暗自嘀咕着。

“在被痛打的过程中,少年发现,原来那些地痞流氓,是根本看不到也触不及他面前的这个草堆,或者他身后的那间客栈的。在那些地痞流氓终于走了之后,少年艰难地起身向那间客栈走去,满心充满了疑惑。”

“你的意思是,这间客栈只有少年能看到摸到?莫非是什么奇特的地方?还是说这少年,有什么特别之处?”虽然燕不寻不知道卢宇轩为什么要给她讲这样的一个故事,却还是兴致勃勃地提问道。

“可以说两者皆是吧。”卢宇轩故意买了个关子,笑着问道,“你说,三界之中各大神门,哪一家,是与客栈有些许关系的呢?”

燕不寻思索片刻之后,突然恍然大悟:“毛家!毛家在人仙两阶皆有客栈!故事中的这名少年,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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