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高处不胜寒,潇洒日子过久了,朝里难免有小人分外眼红,递上去的奏折是一本接着一本,其内容不想而知,除却弹劾他还真猜不出别的。
戴战原本并未放在心上,直至他死了,全府几百号人的性命乃至部下三军被扣上谋反的罪名,直至睁眼间是三年前,初入官场的时候。
他凤眼怒然睁开来,天生就自带杀伐戾气,一副生人勿近,忽觉不对劲,转动着眼珠环顾四周,湖蓝色的帷幔被红绳束缚在床头床尾两角,正前方入口处端端设了张紫檀木大圆桌,五把方凳分边而放,暗淡的勾纹不易发现,他扶起身体扭头往后瞧,靠近南边的窗户旁还有女子整妆的镜台。
不仅如此,偌大的房间中仍充斥着一股若隐若现的栀子花香气。
这大莫是女子饮食起居的闺阁了。
若非他还活着?
戴战心生诧异,手脚麻利地掀开被褥,穿鞋下榻,取过挂在木施上的衣物,穿戴整齐后倒了杯凉茶解渴。
就于此时,闺房的光线忽然一亮,戴战正面大门,从外刺来的白光叫他双眼难受,连忙伸了手去挡。
“哟!终于醒啦!”
首先听到的不是木门敞开的咿咿呀呀声,戴战低着头,透过指间的缝隙看见一双绣了梅花的布鞋,小巧又玲珑,与那姑娘白色下裙格外映衬。
“可惜了这么好的脸蛋!”这话说得极轻,生怕人听见。
戴战微抿起嘴角,到底还是钻进了他耳朵里。
小姑娘睁着水汪汪的杏眼,吧唧吧唧地看着他,仍不死心地问:“想不到堂堂七尺男儿皮肤保养得比姑娘小姐都要好,简直嫩得掐出水来了。”
“公子不怕别人骂你是贵妇养的面首嘛?”
戴战皱起眉毛,脸上一阵煞白。
过去权势滔天,念着他手里的百万雄兵还没人敢这么叫过!今日还是头次。
“你胆子倒是不小啊!知道我是何人嘛就这样叫!”
戴战故意恐吓她。
可人家却不怕,硬生生地接上了话茬:“乱葬岗捡的,当然是死人啊!”
嘿!这丫头!
戴战哑口无言。
“你能活着就不错了!身上三十八处刀伤,刀刀致命,还被人扔进了乱葬岗,能白白捡条命回来便是极大的福气!”
胆肥的丫头拍了拍胸脯,又道:“怎么说来,我好歹是你的救命恩人,公子不胜感激也便罢了,竟想着去威胁我这个手无寸铁的闺阁女子,果真好大的本领啊!”
戴战自知理亏,索性不搭话,又将那姑娘的话仔细回味了一遍,忽觉不对劲,连忙问道:“小姐确定是在乱葬岗救的在下?”
“我记性好着呢!铁定错不了!”
“乱葬岗上埋的都是尸体,阴气重,还臭,我看你这打扮倒像大户人家出生的,就算要出去透气,也不该是这般阴森腌臜的地方,除非还有他务。”
千缈心头咯噔一惊,温婉的笑容随即僵在脸上,除了京城里的那位她还真没见过哪个人反应如此之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