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抛开那些偏激者的观点,从客观的角度来看,那些自称为蓝星人类的异界来客虽然在大陆上造成了极大的动荡与破坏,但不可否认的是:他们同样带来了进步。”
——《圣凯朗尼大陆编年史·卷一》
长着茂盛高草的林边,一处宛若草地疤痕的、有火堆静静燃烧的空地上,黎远被一群来势汹汹的甲士包围。因火焰燃烧而略显燥热的空气慢慢变得冰冷,并因沉重而下沉,压迫着在场每一个人的神经。
“外来者,根据男爵大人曾经颁布的律令,你有两个选择:”领头的络腮胡子并没有回答黎远的疑问,而是以不容置喙的语气继续说道,“放下你的武器,接受男爵大人的审判;或者坚持抵抗,让我们将你的头颅带回去。”
“选择吧,外来者。”
“你们真是自信,”黎远将黑剑的剑锋直指络腮胡子,破烂的衣服下精壮的躯体充满着力量感,“是什么给了你们必胜的信心?”
“我很希望能够将它打碎。”
“看来你已经作出了选择。”络腮胡子褐色的瞳孔中流露出一抹战意。
“吾名阿苏勒,”络腮胡子上前一步,走出包围圈与黎远相对而立,“外来者,报上你的名字。”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不守规矩的家伙。”阿苏勒轻哼一声。
黎远弓步前踏,一记简单的直刺袭向阿苏勒的咽喉,迅捷的速度带起空气中风的啸声,那是属于元素精灵的歌唱。
“自然和鸣?”
阿苏勒眉头微皱,手中的银白色长剑附上一层白色的光芒,与黎远的黑剑相碰。
但在碰撞的一瞬间传递进众人耳中的并非料想的铿锵声,而是尖锐的刺鸣。
“你的剑是某位铸造大师的作品吧?”阿苏勒虽是在问,但语气却不容置疑。
“摩埃羊的风刃,我的圣光,能量的攻击都被它破解,”络腮胡子看着持剑的黎远,“但可惜的是,你的剑术如此差劲,看来自然和鸣,也不是你自己的本领。”
“用出你打败摩埃羊的战技,外来者,”阿苏勒举起长剑,浓郁的白色光芒将长剑笼罩,“用剑,你是无法战胜我的。”
“被小看了呢,”黎远轻笑,将黑剑插地,双眼紧盯阿苏勒劈下的银白长剑,“但你确实没错。”
“猛虎探爪!”
黎远下身肌肉紧绷,双腿及腰部发力,双臂大筋收缩再迅速回弹,将一身精气神凝为一点,汇聚于双拳之上,与阿苏勒的圣光长剑狠狠碰撞。
那一刻,黎远似乎明白了武馆外师曾经所说的“武者”二字所代表的一丝含义。
勇猛精进,势不可挡。
“轰!”
宛若雷鸣般的炸响自平地而起,剧烈的气浪使空地边缘一大片草茎倒伏,甲士们套在身上的铠甲在强大的气压下“叮咣”作响,那是铠甲的部件彼此碰撞发出的声音。
空气渐渐安静下来,黎远与阿苏勒的身影彼此相隔五米对峙,一个宛若被炸弹炸过的深坑出现在二人之间,他们周遭的土皮被径直削去一层,露出下层黑色的潮湿肥沃泥土。
“很棒的战技,”鲜血混杂着肮脏的泥土涂满阿苏勒的双臂,长剑自他手中滑落,斜斜插入地面,“它叫什么名字?”
“虎啸拳。”
黎远的双臂同样布满皲裂的血纹,他上身的衣服已经在刚才激烈的碰撞中变成碎片,只露出健壮而匀称的上身。
“这一局,我们平手。”
阿苏勒看着年轻的黎远,嘴角翘起,“但男爵大人的命令必须得到执行。”
“原来是早就计算好的。”
黎远忍受着从双手手背深可见骨的血槽中传递出的剧烈疼痛,看着一群甲士持剑围拢而来。
“我不该如此天真。”
“但你以为这样就吃定我了吗?”
黎远盯着后退到众甲士身后的阿苏勒,眼神闪烁。
“放弃抵抗,外来者,你已经没有能够脱逃男爵大人惩罚的力量了。”
阿苏勒看到了黎远的眼睛,但那里面没有他所预料的慌乱、后悔和恐惧,而是一种本不应该出现的感情。
嘲讽?
不,不可能。
他不惜透支力量,并和众人一起演了一场戏,只为让对方在放弃那把威胁性极大黑剑的情况下来战斗,以此摧毁对方的战斗能力,但现在他竟在对方的眼睛中看到了嘲讽?
他一直坚信智慧是决定战斗结果的必要因素之一,这条信念绝不可能出错。
那就只有一种可能了——对方的后手。
阿苏勒看向黑剑。
“夺走黑剑!”
在阿苏勒的喊声刚刚响起的时候,一根凭空出现的冰锥贯穿了距离黎远最近之人的咽喉,因为那里没有铠甲的防护。
鲜血喷洒,那名年轻的甲士睁着大大的眼睛倒下了,同时带着不可置信的惊愕神色。
所有人都停下了脚步,他们的脸上挂着和死去之人同样的惊愕。
“施法者?”
阿苏勒瞪大了眼睛,好像看到了什么极度挑战三观的事情。
“一名入阶的战士,同时拥有施法者的身份,”他看着黎远身前出现的又一根寒光凛冽的冰锥,喃喃着,“这不可能,圣天使离去时留下的禁锢,即使是贤者级的大法师,也不可能打破。”
“除非,”阿苏勒想起了一个久远的传说,他看向黎远的目光中已经带上了之前从未有过的恐惧,“他将自己的灵魂,卖给了恶魔。”
在阳光的照耀下,一根根冰锥在空中划过美丽的弧线,像风吹落叶般带走了七个人的生命,七具温热的尸体连反抗都没有便倒在了空地或草丛中,只剩下阿苏勒和剩下的两个人站在原地,一动也不敢动。
极致的快和锋利,对于这些只是身体强壮的普通人而言,意味着无可抵挡。
“三个人足够了。”
黎远看着低头沉默不言的阿苏勒和两名甲士,“告诉我你们知道的关于施法者和战士的一切,”他捡起黑剑,看着右臂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愈合,压住内心的疑惑,“不要让我知道有任何隐瞒。”
“还有,带我见去你们所效忠的男爵,”他将剑尖抵在低头的阿苏勒的脖子上,“看看他能否治我的罪。”
“我对这件事,可是很好奇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