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吧,快上课了。”
“嗯。嗯?你不带纸笔?”
“嘁,这都最后一次开会了。要给后生们让位咯,记个屁的笔记。”浩泽看了眼阿惜手里拿着的A5笔记本,表示唾弃。
“……”行吧。两人并肩下了楼,来到二楼的会议室外。
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迎来送往,终其一生——在学生时期,我们可能只经历了一批初中老师,但对方却不仅仅教过我们这一批学生。开学过后,阿惜他们接过接力棒,成为了新一届的初三学子。历史总是惊人的相同,却又不尽相同……
“咔哒”一声,浩泽转动了门把手,看到主位上的某人:“果然,今天主席也来得很早啊。”
阿惜:……今日份尬聊开始了吗?钥匙在他手上,他不早来,你能开得了门?
默默在心里吐槽完,她环顾了会议桌旁几张熟悉的面孔和黄子宁……对方面前的桌上摊开着会议记录本,左手边放着水杯,右手边放着钥匙。听到声音后,他挪开视线,友好地点头示意。阿惜冷冷地瞥了他一眼,径自找了个远离权力中心的地方坐下。
“惜姐威武!”身旁的浩泽以手挡住口鼻,遮住了嘴边的笑意,却无法藏起眼里的轻快。
阿惜心下冷笑,对待龌龊的人不需要好脸色。想起他做的那些恶心事……
上一届毕业生中考前的半个月。
“郑言惜,有人找你!”走廊窗边的同班同学响亮地喊靠近外墙窗边的阿惜。
快期末考试了,学校的大课间也停了。放学后的她没有立即回家,打算先把作业写一些,懒得带太多书回去。
“?”阿惜不禁疑惑,都这个点了,谁会来找自己?邵婷回家了。洁灵的话,班上的人也认识。浩泽的话,招呼都不打,就直接进班里了。今天阿铭家里有事,他先回去了……在脑海里筛选过一轮后,她也没想出个所以然。她思索了下,然后放下笔从后门出去了——是个不认识的男生,高高瘦瘦,带着厚厚的黑色框眼镜。刘海垂下来有些长,挡着他脸,样貌看不太真切。
“同学,你好?”
“部长好,主席让我来通知部长们临时开个会。”男生大大咧咧地笑着,不慌不忙地开口。
“主席有说是为了什么事吗?”平时开例会,来来去去也就工作总结汇报,阿惜从前都快听到耳朵起茧了。所以她也就没怎么认真听,顾着低头看自己的记事本发呆,自动屏蔽周边的一切。
学生会总共三十号人,一般情况下,不会有什么交集。好歹混到了部长的职位,她也就用心记下了自己部下叫什么、长什么样儿,其他人混个脸熟就够了。脸长得大众的,那就对不住了——要不是看到对方身上的狗牌,她也还真没法打招呼。
“这个……”男生状似苦恼地想了想,重新开口,“好像没有。主席看起来,挺着急的。我只是个小小的干事,也没敢问……”说完后,他还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后脑勺。
“欸,昨天才开过会呢……”言惜余光瞄了对方一眼,叹了口气。
“啊?我们不是前天开的例会吗?昨天又开会了?我,我没去……完了,完了,我们部长要骂我了!”他丧气地撇了撇嘴。
“啊……今天周五了啊?我记错了呢。同学,谢谢你了。对了,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
“我是初一(7)班的李子肖。”
“原来是师弟啊,谢谢你了。”
“师姐,客气了。那部长快去开会吧,我回去班上啦。部长,byebye~”
“再见。”看着对方如释重负地转身下楼后,阿惜想了想,随后来到二班的后门。
“诶,浩泽呢?”阿惜敲了敲窗,问正在奋笔疾书的陈修杰。
“大佬......人吓人,吓死人的!”他还以为是班主任呢,吓得手一抖都抄错字了,“不知道。刚人还在的,估计刚走没多久。”
“哦……”可能真的是去开会了吧,阿惜觉得自己可能多想了。她回到班上收拾了下,习惯性地把中性笔的笔帽夹在笔记本上,下楼去。
会议室遮光性一流的窗帘,这会放下了来,挡得死死的......平时开例会的时候也这样。她没多想,低头转动门把手,推门而入。
“唔!”阿惜左手刚把门打开了30°,被一只突然出现的大手捂住嘴巴,右臂被对方扯入了房间。
本子“啪嗒”一声,掉在地上,被重新合上的门推到了走廊上。
电光火石之间,她被摁在了墙上,身前压着一副极具侵略气息的身躯,暧昧迭生。光线昏暗的房间里,空气安静得让她听见自己砰砰的心跳声,通过对方颤动的胸膛和压抑着的笑声感受到了他此时的愉悦。
突如其来的一切打得阿惜措手不及。她来不及行动,就已经失去了主动权......
“呵呵,终于……还不是落在我手上了。”这声音......阿惜愤怒的双眼亮得惊人。她微张的唇瓣擦过手心的地方,惹得身前的人一瞬的僵硬。
“唔!”阿惜挣不开桎梏,微微挪动腿,准备给对方一脚,却被他提前用膝顶住大腿。体能碾压,完败。
“不知道这种时候,越反抗越让人兴奋吗?还是说……其实你也很期待。”口不能言,体不能动的阿惜真的要被这不要脸的狗东西给气炸了。
“唔唔!”阿惜:给爷放开你的脏手!
“我不介意让别人来欣赏我们此时的亲密接触。”对方威胁完后,适时松开了右手,变成双手锢着阿惜。
“……”她默了默,咬牙切齿道,“程建东,你无……唔!”他借机低下头,快准狠地堵住这张伶牙利嘴。
“你骂我一次,我就‘教训’一次。”语气里微带喘息,拇指意犹未尽地抚过阿惜湿润的唇瓣。
阿惜还没缓过来,有点缺氧。
来来来,我们来偷偷地窥屏下她异于常人的脑回路:啊啊啊啊啊啊!玛德!好歹也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自己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菜了!打个啵,都忘记换气!不对,这不是重点!啊啊啊啊,舌根好麻好疼,这狗东西真是属狗的!不对,啊啊啊啊啊,这可是自己这辈子的初吻啊!啊啊啊啊啊啊,恶心!呸!狗东西!
阿惜疼得眼泛泪花,委婉开口:“嘶,你……是留过级,还是念书念得比较迟?”
“嗯?”牛头不对马嘴的对话,成功地让程同学当场宕机,顺着问题回答了下去,“我七岁开始念书。”
“果然……”狗东西!阿惜偷偷地瞪了他一眼,却被逮个正着。
“?”他皱了下眉,估计不是什么好的联想,“说!”
“唔~”阿惜紧咬着下唇,疼得轻哼起来。她估摸着,自己的下巴已经被掐红了。两人倔强地分毫不让。她的缄默不语换来不断加重的力道。
寂静了半分钟后,阿惜先败下阵来,声调染上不自知的撒娇:“疼……”
“活该……”他收回了手,继续抱着阿惜。阿惜:……
“谁给你的钥匙?这里没钥匙进不来的!你肯定是偷的!”除了老师,剩下的,只有那个渣滓才有钥匙……
“嘁,我需要偷?阿惜,你得罪的人还真不少呢。”呵,果然……
“你放屁!狗东西!爷的名儿也是你能喊的?!”炸毛·惜哆嗦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开始了口无遮拦的作死之路,“都初三了,没剩几天就中考了!还不赶紧麻溜地滚回家去复习,就知道校园欺凌同学!算什么东西!不对,你根本就不是个东西!无耻!下流!”难听的话,阿惜也不想说,怕脏嘴。
“说完了没?没想到阿惜还挺关心我的嘛。”程建东,勾了勾唇角,轻呵了声,“狗东西?无耻?下流?这才是……”语毕,他弯腰。
身后是墙,阿惜没法退。她只能不断地侧头躲避,紧紧地抿着嘴。程建东右手压着她的右手环过腰后,抓着她的左腕,左手探向阿惜……
“唔!”阿惜吓得瞪圆了双眼,一时不察,城池失守。又疼又气,脑袋有点晕,她还该死地有点腿软了。
无师自通的程建东自娱自乐的同时,还不忘体贴地提了提怀里的人儿。他察觉到阿惜的抗拒,改变攻略,缓缓图之。没过多久,他索性一个转身把人抵在了会议桌边,把阿惜抱坐到桌子上。他还特意把自己卡在了她的两腿间???!
原以为他只是亲一下,最多再揩下油就收手……现在,事态超出了阿惜的设想。趁着对方的防范变得有所松懈,她后仰着身子,把对方用力一推。
哪知道刚拉开一些距离,这回程建东学聪明了。他狡猾地扣紧了双手。力的作用都是相互的……下一秒阿惜的额头壮烈地撞上他的下巴。
投怀送抱的假象,像极了爱情的亚子…….
两人同时闷哼出声,疼痛使人面目狰狞。
“先说好!打,打人不打脸!”阿惜赶紧用双手护住自己的脸,还不忘低声地刺他一句,“况且,你自找的!”
看着对面的女孩又怂又倔,是自己从没见过的一面呢,真可爱?!疯了吧?可爱?这可一点都不有趣,程建东皱眉。
“再动,我就地解决你!”维持着一人桌上、一人桌边的姿势,他扣着阿惜的腰肢往自己身前带,惹得她脸红地鼓着腮帮子,敢怒不敢言。真可爱……
“那个……你好像有烦心事,要不你先去忙吧?我,也该回家吃饭了。”阿惜双手虚虚地抵在对方胸前,不怕死地开口。
“呵,不着急。”程建东饶有趣味地欣赏她像吞了一只死苍蝇的表情。
“我,家里人急。”她顶着灼灼目光,估计对方现在心情变好了一丢丢,硬着头皮再次开口。
“哦?那我也想急了呢~”狗东西……
“那您慢慢想,不急,不急的!”狗腿·惜唾弃自己的软弱。
“嗯。”
阿惜:what?书里的反派都不带这么写的……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靠得太近了......两人间的呼吸互相缠绕,清晰可闻。阿惜琢磨着要说点什么来搅和这潭逐渐升温的死水时,对方抢先了一步。
“郑言惜,做我女朋友。”出现幻听了?没有“吗”、没有“吧”,不是请求。语气平常得好像在讨论今天不错......妈耶!他拿错剧本了!!!
“唔……头有点晕。”阿惜晃了晃脑袋,缓缓地揉着太阳穴。
“正好,我送你回家。”
“揉了揉,感觉好多了。我自己回去就好了,就不用麻烦学长了。”
“你是不是还没搞清楚现下的状况,嗯?”程建东收紧手臂,疼得阿惜轻呼出声。
“你声音真好听,真让人遐想联翩呢。”他俯身贴近她耳边呵出一串热气,然后阿惜的耳朵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
她连忙抬手拢住自己的耳朵。该死的!别仗着自己长得还行,声音尚可……靠这么近说话干嘛!我们可是敌人,懂?Enemy,ok?爷,这只是身体的自然反应!
“呵呵,竟然还知道害羞呢。”他直接把脑袋埋在阿惜的肩膀上,痴痴地笑起来。阿惜:这个人,是不是被考试逼疯了?好惨,一男的……
“做我女朋友吧,别拿他当借口。”只见对方慢慢收起了笑意,认真而严肃地开口。
“……”这人还挺鬼的,不愧是年级的前十。哦,她在洗手间听八卦女说的。
“我,打算去一中。如果……”她眼珠子一转,“也不用你考全校第一了,前三吧。一中见。”
“巧了,我填报的也是一中。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不是讹我的。”看着眼前的人,他也不知道能信几分,“你脖子上的红绳系着什么。”
“没什么,”明知道隔着衣服看不见,阿惜还是下意识地捂着领口,下一秒又赶紧放下手,“就朋友送的小玩意儿。”
“朋友啊……那应该挺重要的吧。”
“不重要!大街上一把抓呢。”阿惜拨了下自己的刘海。
“那就把这个给我吧,到一中找我要。”他笑得一脸诚恳,如果不是知道那些事儿,阿惜还就真的信了。
“不好吧,要是你弄丢了怎么办……”阿惜小声嘟囔。
“未来女朋友的东西,怎么敢弄丢呢。”谁给你的勇气!梁静茹吗?……好好说话,凑这么近,犯规犯规!妈妈,这个男的,好难糊弄啊啊啊啊!
阿惜紧咬着下唇,一点儿都不想把爷爷送的玉坠给他。
“程建东,你扪心自问,真的喜欢我吗?”阿惜死死地盯着对方的表情,不错过一丝变化,“男女朋友关系的发展,是基于相互喜欢的基础之上。你不喜欢我……”说完后,她还英勇就义般地亲了下他的嘴角,然后伸手抚上他的左胸膛。
“看,你神情都没有变过,心率也很平稳……”她平静地分析给他看,摇了摇头,然后下结论,“你不喜欢我,同样地,我也不喜欢你。”
“别,别急着张嘴否认。喏……你苦心,”阿惜顿了顿,瞄了下他脸色无异,才接着说下去,“努力了这么久,其实已经很优秀了。长得帅,成绩又好。学校里可多女生偷偷喜欢着你呢。对于她们的迷恋目光,你可能已经习以为常了。突然遇到我,这么个非主流的,难免会好奇和好胜罢了。而且你忘了?我们曾经那样争锋相对。我们都看彼此不顺眼的。你准备要中考了,是人生的第一道坎。高中三年,你会认识到更多的女生。在那里你会有全新的开始,到时候你会发现现在的一切都是浮云。”阿惜说着说着,都不敢看着他的眼睛了。
她就一直盯着他的领子,直到说完后——没忍住……强迫症发作,她伸手把对方的领口整理好。
阿惜觉得这个场景仿佛在哪里温习过,手顿了顿,然后帮他扣上了一颗纽扣。校服上衣一共两颗扣子,全扣太傻,不扣又……太风流了。
“乖,听话。”啊啊啊啊啊,我在说什么啊?阿惜想掐死烂尾的自己。
“好了!时间不早了,我爸妈真的在等我回家吃饭呢。我们,就这样散了吧,嗯?”阿惜问得小心翼翼,眼里藏着忐忑,尝试去拨开身旁的手臂。
“郑言惜,”妈耶,他又笑了。这次是整张脸的表情都生动了起来……怪好看的。阿惜:郑言惜,给爷挺住!
“嗯?”阿惜轻轻地应了声,眨了下眼,弯弯的睫毛跟着颤了颤。
“接下来换我说了吧。唔,你只说对了一半——我的确处心积虑地改变了自己的形象。在去年再次和你有交集前,我也没刻意留意过你,虽然久仰大名。往日在升旗台前,开大会表扬年级前十的时候,视线无意扫过坐在前排等待上台领奖的你。因为你扣了我的车,唔,应该是其他的学生会成员。你是周一值日的,而我的车子是周五被扣下的。毕竟我都观察你大半年了,”说到这,他停顿了下,毫不意外地看到阿惜惊悚的目光,暗含谴责。
“你的确引起了我的好奇,同时也让自己起了——想把你对自己竖起的刺全部折断的念头。学校里,和你玩得好的不多,施伟铭,周浩泽,你同桌。哦,对了,还有四班的黄洁灵,没记错吧。”……玛德,遇到变态了。变态还在跟踪、威胁我。想枯,嘤嘤嘤......
“虽然平时你也会对同学笑,会帮忙,但会在无形中保持几分疏远。反而在他们面前,你自己亲手打破了那层玻璃,像是真正地活过来了一样。”思考者·惜皱了下眉,回想了下,有吗?自己表现得这么明显?不行,不行......要改,要改!
“也许那时的我……就已经开始羡慕了。羡慕你,更羡慕他们。为什么,这么有趣的人不是自己的……”程建东故意停下来,观察阿惜变得一言难尽的表情,“呵呵,阿惜真有趣呢。为什么不可以是自己的朋友呢。”
他重新收紧手臂,慢慢地弯下身子,凑到对方耳边,缓缓开口:“骗你的。我刚才在烦的是,既然这么有趣,不如就让阿惜像宠物一样,一直待在自己身边好了。”
“你……”啊啊啊啊啊,这是什么绝世大变态?自己是不是在做梦,怎么有种自己成为狗血言情炮灰的直视感?我,不可的!
(吃瓜群人人人:来人啊!把大大拖下去,她想剧透!)
“呵呵,骗你的。”阿惜:不!你心里就是这么想的......
程建东盯着阿惜后领口里的一线红:“我承认现在自己还没达到喜欢你的地步。但是你是目前为止唯一一个让我产生想要试试的念头。也许三个月后,我会重新开始新的一段旅程。一年零三个月后,你也一样会。阿惜,为什么不给自己一个机会呢?时间可以改变很多事情,不管你喜欢光风霁月的,还是温文儒雅的……”他还把阿惜的头发挽到她耳后。
妈耶,遇到高手了!啊啊啊啊啊啊,耳朵要熟透了,可以上桌了!这位兄台,看来也是肥皂剧的忠实拥趸啊!他的高明之处在于,不把话说死的同时——只说一半,让对方自动脑补剩下的。哪怕以后分手,就可以把责任推到对方头上——啊?我可没有这么说过啊。是,你没有这么说过。你只是暗戳戳地引导对方跳进你的坑里罢了。只能怪自己笨咯。
颈后突然传来些许凉意,绳子划过阿惜的锁骨,被攥进对方的掌中。
“原来是玉坠啊。”他微眯着眼,摩挲着上面的图案。
“还我!”阿惜忿忿地盯着程建东伸直了手,高高地举着玉坠。
“记得来一中,要来找我。”他摇了摇头,把东西放进了校服裤口袋里。阿惜:无耻……
程建东打算转身离开,阿惜扯过他的左胳膊,手下使出吃奶的力掐着。她低着头,不安地开口道:“喂,别弄丢了啊。我爷爷给我的……”说完后,阿惜识趣地松开了手。没有等到对方的回复,回应她的是,门被打开再被合上。
“狗东西……”她隔着衣服布料,抚上空荡荡的胸口,鼻子有点酸。没事的,会考上的,能拿回来的……
收拾好心情后,阿惜走出了会议室,没在地上找到自己的笔记本,估计是被他拿走了。她去了二楼的卫生间,看到下巴的红印子,完蛋了……回家后都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她想了想,只能忍着痛掐自己的脸颊,直到泛红。她一路低着头回班上收拾东西,也没引起其他同学的注意。
回家后,阿惜果然迎来了一场真切关怀,过敏真是个好借口……阿惜爸妈将信将疑,她侥幸逃过一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