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个月,我一直处于那种在迷茫和坚定之间摇摆不定的奇怪状态。我一会儿觉得当个荧幕中的大侠真的是太TM酷了,可是时不时的,朱炯老师的那一袭话语却如同一盆突如其来的冷水,浇在我激情澎湃的小心脏上,霎时间冷的我下意识的一个寒战。属于我的未来的路到底在何方啊?
一个学期的时间过得很快,似乎就是一转眼之间。大学三年级的时光已经过去了一半。今年的寒假,我破天荒的没有选择留校跟随那条鲈鱼继续在片场学习,而是选择了十分奢侈的打飞的回家。事情是这么回事儿:今年的春节前夕,我那远在B市的爷爷要过70大寿,作为二十四孝好儿子的我的老爹,自然是要狠狠的出一出血大操大办一把。作为家中的独生孙女,同时也是爷爷的心肝宝贝的我也理所当然的责无旁贷,非要盛装出席不可。
于是,假期开始之前莫约一个月,我便已经提前和陆雨提出了我假期要回家的安排。陆雨看到我那溢于言表的灿烂笑容,难得一扫之前一段时间郁郁不得志的阴霾,跟着我一起也十分放肆的笑了起来。陆雨同志,作为一个宽宏大量骨子里又十分豁达不计较的老板,自然是十分爽快的批准了我休假的请求。末了末了,陆雨还一脸怀念的嘱咐我这次回来千万别忘了带一盒稻香村的绿豆桂花糕。根据这家伙的说法,属于这家乡的滋味他已经太久太久都没有尝过了。
于是,结束了中期考试的第二天,我忙不迭地告别了自己的美女舍友林木子同学,一大早起来便大包小裹的奔赴飞机场。一切还都挺顺利的,在经过了莫约三多个小时的飞行之后,我的双脚终于又踏上了我久违的故土:B市。
一出飞机场拿好行李向外走去,我便看见我的老爹远远的站在接机通道的尽头,正在一脸兴奋的冲着我挥手。看到他们身影的那一刻,原本还是分淡定的我内心深处似乎有什么柔软的东西一下子融化了。而那柔软东西化成的汁液流淌在我的心间越积越多,直到到整个心房都盛满了,最终只好迫不得已的从那一双出口一股脑的流了出来。真是该死,我一边瞪着一双通红的眼睛强行忍着泪水,一边想:“本来在飞机上想的多好,见到我老爹好要故作坚强的装一把女汉子,可是此刻的我竟然这么不要脸的的哭了,真是差劲。”
我抹了一把眼泪露出一个阳光灿烂的笑容,大步的向着我爸妈方向快步飞奔而去,脑中却飞速的闪过各种念头:“要是我爹妈知道我被舍友赶出宿舍,私自转系念了表演,还和那么一个怪里怪气的陆雨各种纠缠不清,完了完了,那我一定死定了。”虽说自己脑中的想法简直是天马行空,不得章法,但是和我父亲相遇一刻,我的身体还是很诚实的遵从了我脑中感性细胞作出的决定。在机场的接机通道的一个角落,我和印象中已经许久都没有亲近过的老爸紧紧地拥抱在了一起。
感动归感动,下一个瞬间,理智回魂的我脑中的想法还是那么标新立异。一个拥抱过后,我的脑中闪过一个古怪的念头,然后我的眼泪就这么毫无征兆的停住了:“MD,许久不见,这老家伙的背部线条居然悄悄练的这么好。这位老同志,一定是背着我偷偷举铁了。”在脑海里这种稀奇古怪思想生出来的下一刻,我被面前的这个男人的一个声音打断了我的思绪:“小杨,别这么肉麻嘻嘻的。”就这样,我和老爹时隔N久之后的重逢,就在这么老土却也戏剧化的剧情中结束了。
就这样过了许久,这位老同志渐渐松开我的怀抱,回头一把结果我的行李箱便落下一句话:“赶快走吧,那边还有人等着呢。”一辆崭新的奔驰越野车载着我和我的老爹来到了一个我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别墅区。一看到那熟悉的大门和建筑,我一个扶额,心想该来的总是躲不过,果不其然如我所料,我回到B市的第一件事就是去面见我们家的太上皇,也是这次我回来的主要祝贺对象:我的爷爷。
不得不说,这一次老人家的七十大寿在我老爹的一通猛砸钱和一众亲戚朋友的帮衬之下办的不可谓不热闹。整整一个星期的时间,全家人都沉静在那种莫名的兴奋气氛当中。首当前冲的便是我们家的太上皇,毫不夸张的讲,当爷爷看到我回来拜寿的一刻眼睛中的闪现出光芒让我觉得这老爷子至少能活到一百岁。
寿宴结束后,老爷子一改之前的嘻嘻哈哈,一本正经的用力的拍着我的肩膀,对我说到:“东东,你可是爷爷的心肝宝贝,我和你老爸是真心的,掏心掏肺的希望你过得开心幸福。你要是有什么自己想做的事儿,也不用跟我们商量,一定要拼尽全力去试一试。可千万不要轻言放弃啊。我和你爸爸两个一定无条件的支持你。”听了爷爷的话,我的心中一阵感动,我回头看看身后的老爹,看到他随着爷爷说出的话附和似的点了点头,似乎在说:“有什么事情都有我们呢,别怕。”那一刻我的眼中泪光闪动,沉默了半晌都没有再说什么。我心中暗暗地想到:“也许我应该把我这两年自己干出来的这些任性的疯狂的事儿,抽个时间跟他们说道说道。”
结束了寿宴之后地第二天,我便开始着手为我远在海对岸的几个朋友购置这一次回家许诺给他们的各种吃食。陆雨那家伙点名要的几盒桂花糕就位,我看着地上还是空空的箱子正寻摸着是不是多塞几盒稻香村的点心盒子给林木子和我班上的同学尝尝,却忽然听到楼下老爸的一声狮子吼:“杨东,你有朋友来看你了。”我回过头通过二楼挑空的位置向下看去,走进门来的是那个我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身影。
来人是一个个子蛮高的男孩子,一件十分拉风的机车皮夹克配上一镶嵌着满满水钻的棒球帽衣服十分标准的暴发户家公子哥的模样,一头的十分精神的板寸和这一身衣服十足的格格不入,正是我的好基友兼高中同学:孙恒小朋友。“小孙同学来了,跟我家你还装模作样地客气什么,麻溜的快上来吧。”我一边说一边示意小孙同学上来。
说道我的这位“青梅竹马”孙恒同学,可要容我隆重介绍一下:这位孙小同学是我父母年轻时生意伙伴的小孩,从小学到高中都和我同校,这家伙就像是跟屁虫一样地粘着我。孙恒同学自小开始学习一塌糊涂,自初中起便把我当成学霸一般崇拜得五体投地。这位孙同学,作为一个武侠小说和漫画的忠实粉丝,不仅是我江湖路上的领路人,也是我走上演员之路的坚定支持者。
记得在我第一次决定转系表演学院的时候,我曾经偷偷的打电话和我的这位好基友聊了聊我内心深处的想法。出乎我的预料,这位孙同学居然对我的冒险想法表示出了百分之一百的赞同:“杨大小姐,你就放心去干。等有朝一日你当上了大明星,回头小弟我去屈尊降贵给你当个助理就成。”话说这个叫孙恒的家伙和我一起长大,可是却没有和我一样选择外出讨生活,只是留在本地继续凑凑合合的继续念书。“杨东大姐,好久不见了。你这么悄么声的一走了之,可是把我们兄弟几个给忘的一干二净了?”
我和孙恒还有其他的几个死党也算得上是多年不见,这次我与孙恒的见面自然是要扯开话题的一通大说特说。但是好巧不巧,这一次孙同学的造访十分的不是时候。我们两个的这此谈话面临我爹妈在家的窘境,很多话在这个微妙的场合都不方便说出口。再加上出了这位孙同学,我也有不少的兄弟姐妹还没有约着详见,见此情景,我和孙恒两个果断约定晚上找了间酒吧,叫上孙同学的女朋友赵醇和其余几个身在B市的兄弟姐妹,准备来上一个不醉不归。
当天晚上9点,工体北路昏黄的灯光下,满脸通红的孙恒靠在他女朋友的怀里,瞪着一双醉醺醺的大眼对我喊着:“杨大姐,你们T市那边最基础了一个火到不行的武侠电视剧,那里面有个家伙一身青衫坐于大石上饮酒的那一幕真是帅呆了。就我们警察学校里面的所有男男女女那都被他迷得不要不要的。”我靠在吧台边,听着一旁孙同学的话,脑子中一阵思考之后才恍然大悟道:“小孙同志这说的,莫不是那个陆雨?这家伙,居然都这么默不作声地火到海对岸这边来了。”
不过说到孙同学在席间提起警校,推杯换盏之间我才知道,孙恒同学这可不得了,学习方面不慎灵光的他居然被爸妈一通操作硬生生的搞进了警校,准备毕业之后进入基层派出所当一回地头蛇。回想着之前记忆中还是一头黄毛的这个小朋友,在看着身边这个一本正经的有为青少年,我不得不感叹一句:“岁月真是一把杀猪刀啊,把当年那个傻乎乎的小朋友还给我,MD。”
酒足饭饱之后,我拖着不受控制的身体和仿佛是爆炸了一般的脑袋告别了这几位损友,摸着近路回到了家。夜已经深了,我偷偷摸摸的摸回了自己的房间,一把关上了门,脑子里还回响着刚刚三位损友说的话:“老杨同志,我是觉得你的老爹老妈应该不会计较你的转系行为,还有凭借你家不差钱的程度,就这点学费也就是毛毛雨,你开口跟他们实话实说,一定不是问题的。”
于是,第二天清早,还顶着前一晚宿醉后遗症的我借着酒精的力量一股脑的跟我的老爹交代了个明明白白的,包括我的国际化舍友,转系风波,那个堪称是人间极品的怪男人陆雨,还有我的那个深埋于内心之中的大侠梦。我老爹听了我的话之后,半天都没有回话,只是十分沉默的从我身边走过,拍了拍我的肩膀,就去忙他的事情去了。
临走前的那一刻,我和老爹站在了首都机场国际出发的送行口前面。我和老爸两个人相顾无言,尴尬的气氛似乎在我们的面前挥之不去。终于,分别的时间到了。在我即将走进通道的那一刻,我的老爹突然间走到我面前拍了拍我的肩膀,对我说缓缓的说道:“学费生活费什么的已经打到你的帐上了。我还多打了一点,给你随便用用。小杨同志,你也这么大了,要是你打定主意了要这么干,老爹这里绝对没的说什么,加油吧,有什么需要就尽管说。那个鲈鱼什么的,听你的意思是有真本事的,跟着他好好学,将来一定有出息。还有,记得多锻炼多运动,当武打演员的话身体一定要过硬的对吧。实在不行了就回来吧,你老爹这个人没什么本事,养你一个还是不成问题的。”
我听着老爹的话,几乎都没有任何犹豫的的一把抱紧了他。我轻轻的贴在他耳边对他说到:“放心吧老鬼,你闺女不会给你丢脸的。”我说完之后用力的挣开了他的怀抱,回头走进了安检通道。我不敢回头看去,那是一个不小心我拿不争气的眼泪又要漫出眼眶,我被着身子向着记忆中那个的方向努力地回了挥手,就算是告别了。
直到我通过了安检,透过模糊的磨砂玻璃和中间人来人往的通道回头再看,才发现我的老爸早已经不在那里了。回头的一刻,两行眼泪就这么不受控制的滴答滴答的流了下来。“该死的,我不过就是听了这老家伙叨叨念念了这几句,怎么又这么不争气的哭了呢?”
直到所有手续完成,临近登机的一刻,我的内心还沉寂在悲伤的情绪中不可自拔。我一个人在候机大厅里兜兜转转,老爹临别时的话语就像是单曲循环一般的在我的耳边响个不停。就在我登机前的一刻,我的脑中灵光一闪,然后便是有所悟一般的呈现出一片空明。老爸的话言犹在耳,我知道,未来的路我该怎么走了。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