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经清楚了，这里的其他人也差不多是你这种情况吧?”我扒拉着饭，一边含糊地问。
他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说:“也是也不是。”
“幸福总是相似，不幸总是不同?”
“不，我不是说这个。机构里有很多人是有目的的。有的想借机构的东风成为巨富，有的想借机构之力除掉什么人，机构里还有一些不怀好意的人。”
“我明白了。你是说，有的人和你一样，是被迫进来的，又没有办法离开的，一但离开了，恐怕就要受到法律的制裁。另外一些人则是主动进来的，有他们的目的。至于，你说的不怀好意是怎么回事?”
“可能是警察也说不定，总之机构里肯定有一批卧底，他们就是想捣毁这个机构。”
“然后呢，为什么这就叫不怀好意了?”
“对于我们这种人来说，他们就会是不怀好意。机构是我们的避风港，如果机构垮了，我们也就暴露在法律之下了。所以，他们是不是正义之师，我不知道，但我知道，和我一样的很多人会被他们...”
“我明白了。那么，你为什么和我说这么多?你不怕我是正义的代言人?”
“嗯。我不怕，因为你离不开，进了这洞穴的，要不是成为我们的自己人，要不就是...”
“死?”
“对。”
“我可不怎么怕死。”
“骗谁呢?一看你这种人就是说说而已，我倒是真的不怎么怕。”
“唔?”
“轮到你了，告诉我，机构他们在搞什么?我好想知道。”
“嗯...我可以告诉你，但是，你先告诉我，你的名字吧。”
“我不想说，但是我可以告诉你，我在这里的代号。”
“是多少?”
“9596。”
“你是这个机构的9596号?”
“对。机构给我安排的。我嫩已经是亡命之徒了，名字已经是上辈子才有的东西了，我们现在已经没有名字了，只有编号，我就是9596。”
“那O先生呢?他的编号是多少?”
“O先生没有编号，只有代号，O就是O先生的代号。”
“唔。O先生的级别比你们高?”
“是的，而且高很多。O先生是这个片区唯一有代号的。”
“哦。没想到啊...那你们怎么称呼比你们高级的，总不至于喊编号吧?”
“当然。有的家伙有自己的职位，我们就会称呼他们，编号加职位。比如111号船长啦，之类的。”
“不知道职位的怎么喊?”
“那就叫，什么先生，比如111号先生。”
“哦。我明白了。可是你们是亡命之徒，怎么也讲这么多规矩。亡命之徒不是最在意平等的吗?不是海盗发明了投票民主的吗?”
“当然，我们是亡命之徒，但我们可不是那种亡命之徒。我们知道，正是有了那些人，我们才有了我们的避风港。我们当然应该感谢他们。另外，将心比心，我们也希望被别人叫先生哩。”
“原来如此。说了这么多。我的饭也吃完了。对了，我还有一个问题想请教你?”
“什么问题?”
“现在是什么时间?”
“嗯。现在，是晚上一点左右吧，我是十二点过来的。”
“万分感谢。你经常值夜班?”
“不是。这个片区，跟一些腐烂的国企差不多吧，只要稍微做一点事我们就可以休息一整周了。好几天前，我就收到要在这个时候送饭的工作的信息了。”
“你们人手充裕?”
“嗯。应该说是。”
“那你平常怎么消磨时间?”
“到食堂餐厅学做菜。”
“你还会做饭?我可没听过有亡命之徒学做饭打发时间的。”
“所以，我才要感谢这个机构啊。不然的话，我可就得半生忙碌了。”
这不是和我一样吗?假如没有冠盖先生，我不就是半生忙碌了吗?
对了。
我怎么判断冠盖先生就是无害的?
我忽然想到，假如冠盖先生是真的恶人，我不就是助纣为虐了吗?
“对了，你不是说要和我说说，机构的上面都在做什么吗?”
“其实，我并不知道，你们上面在做什么。”
“哦。”他叹了口气，眼睛里写满了失望和早知如此。
“怎么?我以为你早就知道我不知道。”
“对。但是我还是怀有一丝希望。事实上，到现在为止，我都不知道你是不是知道。”
“我真的不知道。”
“我信了。”
...
他已经消失在了我的视线以外了。
感谢他，我对这个机构，比以前知道得更多了。
就是更深的东西不知道。
他见过多少上面的人?
上面的人的势力延伸到哪里?怎么能带着这一阵批的累赘，还能躲过法律的制裁?
除此以外。他们的保密工作未必太好?
空活了那么多年，最近才知道有这么一个机构。
对了。他们的机构名是什么?他们的领导者又是谁?
大概率是不曾露面。也有可能是就藏在组织的人里。
我刚才怎么不问多些?明明他也会多说的。
不知道。
我不知道，自己怎么不问多些。明明我刚才就知道要多问些。
知道得越多，才知道自己要知道更多，才能把东西串起来。
某不知名人士是怎么招惹到他们的?
某不知名人士又是怎么联系上冠盖先生的。
冠盖先生身边的那样东西，我还没确认呢。
某不知名人士，O先生，胖老大，9596，新的某不知名人士，记录我名字的记录员...
我有点头疼，我有点晕。就像是处在什么狼窝里的羊一样，我忽然觉得很不安全。
不是我的内在原因。不是我的内在原因。不是我这么晚吃饭导致的。
是有东西。
我感受着。
有什么东西停在我身上，我一阵恶心。
是什么东西?
我仔细看着自己的手脚。
到底是什么东西?停在我身上，让我这么恶心?
是什么东西?是一种我看不见得东西。
我知道了。
将我的视线往我身上移开。
我抓到了。
停在我身上，让我反胃的，是别人的视线。
我往那里望去——
一对我熟悉的眼睛在看着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