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碰瓷?这个几率就和二百块钱始终掉在地上,大白天的,谁都不去捡,偏偏就等着陈炳天,二百块还是长着眼睛的,见到他得使劲向上靠,生怕粘不住,认错主儿,这运气可以买上两注福利彩票了,新鲜。陈炳天的工作地点是家咖啡店,这家咖啡店是一个哥哥去做生产方面的事情,忙不过来,丢给他的。当然这也不是什么烂摊子,咖啡店名叫过往云烟,如今这一哥哥事业爱情双丰收,气势正盛。
咖啡店不大,但也不小,百十来个平方二分土地,店里有美式,爱尔兰,卡布奇诺等咖啡,也有最烈的伏特加,内饰装有复古墙,黑石地板上堆放几串废弃的轮胎,吊顶挂着几把吉他,供人们音乐交流。
店面坐落在城市中心步行街的十字街口处,位置极佳,但却由于陈炳天两天打鱼三天晒网的习惯,业绩方面和同行比起来有些惨淡,基本够吃喝加上一些微薄的零花钱就再没有更多的盈利了,因为店面本身不需要房租金,所以生活还算安逸,不然早关了店面,唱着东风破,喝着西北风,带着一只不锈钢碗上街做老板了。
扫上一辆自行车,骑着去市中心的路,城市化带给人的是一种生活质量的提升,城市发展面貌的改变。
原本路边和树木混搭在一块儿独树一帜的小别墅贴上一个拆字便不见了,论暴富,一个拆字了得。
陈炳天身边有很多人原本生活拮据,大家庭小家庭却生活过的并不是那么滋润的熟人,但拆字,在银行卡账号里多出一大沓票子的时候,什么拮据,已经不在乎了,什么滋润,想怎么来就怎么来不比谁滋润,开心就好,暴发户的充值权。
街上车水马龙,天桥下交警大队部分成员也在忙碌,由于城市面貌更新,马路更是重点,所以酒驾查的严实,酒驾就该罚,陈炳天不禁想起曾经一幕,一个身着大衣的男人从小酒馆高高兴兴的出来,颇有领导风范,仔细一瞅,满脸通红,酒气熏天,伴随着魔鬼的步伐下个楼梯直接滚下来,就这般爬起来还要骑车子,但屁股底下根本没有车子,后面一行人硬拉都拉不住,最后迈着水草似的步伐终于找到一辆车子,猛然一回头开始说起了一个严肃的问题:“你们,我跟你们讲奥,酒驾,酒驾不能开车,不能。”
大衣男醉醺醺的说罢,脑袋也跟着转了转,领导架势,底下一排人连声说是,几乎异口同声。
大衣男准备骑车子,可是这种喝醉几乎麻醉的状态根本不能骑车子,有的手下成员良心发现上前阻拦,搂着大衣男的水桶腰哭爹喊娘道:“不能酒驾,不能!”
几乎在成员那手贴近水桶腰的时候,都被那鼓起还有弹性的啤酒肚弹开了,大肚男一边还指着手下叫嚷道:“我没开车!没有!没有,我这是车吗?我这是奥迪吗?这是共享单什么来着?”
一行人也不敢插嘴,眼巴巴的瞅着大衣男左脚踏上脚蹬子,右脚轻轻一划,车子歪了,有点像漂移,右腿膝盖一抬,竟是把那无辜的夜晚里都漆黑发亮的座椅给顶翻了,一屁股坐上去,一行人看着都疼。
嘀嘀!
后方传来汽车的鸣笛声,是那样干脆,回头一看,只见一辆老旧的帕萨特平缓前行着,李百歌的车,他是KTV服务员再兼主管,似乎这个社会,一个人如果没有个兼职什么的是不完整的,似乎兼职的人才是正常的,兼职的职业越多,越是牛比的象征。
“还登什么自行车啊,也不嫌累!你哥后院那车呢?放公园那儿的?”李百歌很好奇的问道!
“那破甲壳虫?卖了,买酒喝了。”陈炳天不咸不淡地回应,实则撞在杆儿上,没钱修,低价处理了。
“卖了?那甲壳虫也是有保时捷前脸大灯的呀!卖了也不跟我说一声,卖了也不卖给我?!得了,气人,上车吧!”李百歌猛然一脚刹车,车子还发出一声联轴器的声响,车身原地摇晃了几下才停住。
陈炳天笑了笑,李百歌人就这样,气话假话全当幽默了。
坐上车,听着李百歌自己录的歌,总觉得有些音符处理的不完美,感情一个没学习过音乐的麦霸的歌是得切歌!
来到过往云烟咖啡厅门口,陈炳天从兜里掏出一把银色钥匙将捆在钢化玻璃门的摩托车锁给打开,李百歌找个空地儿把车停了,车门一锁,兴冲冲的跑过来,道了句来杯卡布奇诺。
他依旧一头蘑菇,小巧直挺的鼻子下方一圈儿的胡渣,陈服早让他刮了,但他却说艺术,歌神懂不懂?几个人也便不再纠结这个问题。
李百歌经过两年的奋斗,凭借着优质的服务,麦霸的磁性嗓音,很快晋升为主管,一身礼仪西服,脚踩鳄鱼皮,墨镜一带,谁都不爱,眼前只可惜店面的招牌,过往云烟四个字已经变得云里雾里,围绕四字一圈儿的红黄色小彩灯泡也不知被谁揪走了,灯泡还串着电呢都给摘了去,还要命?
谁也没抱怨,推开门,风一吹,地板上突地升腾起一片灰尘,陈炳天屏住呼吸,拿了一把蘸水的拖把整洁卫生,倒是李百歌,抿着嘴,脸上强忍着笑容,用那鳄鱼皮鞋连续踏着地面,跟跳踢踏舞似的在玩灰尘,在KTV里闪亮的恨不得刺瞎人眼的陶瓷砖哪有这么好玩的东西,烟灰是有毒的。
“行了,别踩了,亏这上面有个毯子,木的早让你的踩塌喽,咳,这咖啡机没洗啊?都拧巴了!”陈炳天拖着地见到机器上残留的萃取过的咖啡粉惊讶的叫道。
“这也太不卫生了吧,是上次你几千块顾来的咖啡师?架子高了呵!”李百歌气愤地说道,时不时的环望四周,像是要从哪个地方把那不讲卫生的咖啡师给揪出来一般。
“不,上次是我做的,没有洗。”陈炳天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摸了摸自己发热的脸,嘿,脸皮还挺薄。
李百歌无奈的举起一只兰花指停在半空中嫌弃道:“真的,也该清醒清醒了,我们都知道你在各种失去的痛中难以自拔,家人虽然血浓于水,钱财乃身外之物,但痛过之后不就又是新的开始吗?几年了?你这幅状态,这种整天醉醺醺的模样,谁会上心呢?留给大家的恐怕只有伤心吧?难不成你要把生活的自由权也要交出去吗?”
“我知道,可我已经从颓废的状态里站起来了,你看,我把伤心灌进了酒里,把心如死灰关进了梦里,这会儿,我不是来店里了吗?”陈炳天挤出一股清洁剂,拿着白色湿布擦理着粘巴的机器,一边回应着李百歌。
二人沉默了好一会儿,李百歌找个空位坐下了,虽然门前灰尘很多,但桌子上也没有灰尘,一丁点儿都没有,像是有人前分钟擦试过了一般,感觉奇怪,仔细瞅了眼,竟然发现桌子上还残留着两颗黑丸,靠近一点,散发着一种极臭的味道,是猫屎。
“我去,你这桌子上怎么还有猫屎,这是猫屎咖啡吗?怎么那么臭,敢情闻着一点儿都不想香呀?”李百歌再次贴近桌面上两颗猫屎,刚吸入一丝气,又把气给憋回去了,哪有这种味道的咖啡,白给都不喝。
“猫屎-咖啡?你个乡巴佬,不会是真猫屎吧?”陈炳天心下嘀咕,自己进货最清楚,从来没进过这种货,随手将手下咖啡添加些牛奶改成爱尔兰咖啡,中间一朵爱心很丰满。
李百歌一看这杯爱尔兰咖啡,顿时笑开了花:“你还给我做爱尔兰咖啡,还给我拉花,做了个爱心,加上些粉末,粉的!”
“你喜欢就好。”陈炳天不紧不慢的说道,然后在桌子上寻找着猫屎,猫屎很显眼,在金灰色石面桌上两颗黑丸,这明显的不是咖啡,就是地地道道的猫屎!
一听这结果,口中的一股浓郁的爱尔兰咖啡瞬间就给挤压喷出来了。
“我去,这玩意儿这么臭,我刚才凑那么近,就差咬上一口了!”李百歌砸吧砸吧嘴,将手里的爱尔兰咖啡推到一边,心里直犯嘀咕。
他叹了一口气,扭了扭脖子,微微掀开左手腕上的衣襟,道:“时间不早了,我也得走了。”
“可是你这咖啡-”
没等说完,李百歌便匆匆回应道:“不喝了。”
咚!
语音刚落,伴随着膝盖磕碰在地上的清脆声响,李百歌疼的直叫唤。
“你家地毯怎么铺得那么高,我这么长的腿都迈不过去,哎呦,可疼了。”李百歌左手捏起一抹兰花指,轻轻掀开牛仔裤的缝隙,原本白白的皮肤青了一块,轻轻触摸一下,打心底疼。
但就瞅着啥也没有空荡荡的地面,陈炳天郁闷道:“我这儿都是瓷砖啊,哪来的高地毯,你是双腿一打颤,自个儿给自个儿绊住了吧?”
“我哪有那么蠢!”李百歌生气的叫唤一声,低头看去,确实没有杂物。
二人正纳闷儿,忽而吧台上传来一声猫叫,那种磁性的温柔的叫声。
抬头看去,陈炳天心里着实一惊,那不正是早晨舔着酒瓶子跟自己对话的猫吗?
“加菲猫!”李百歌饶有兴趣的叫一声。
猫非但不害怕,反而张开樱桃般的小嘴回应了几声可爱的猫叫。
瞧见这可爱的猫,李百歌腿也不疼了,心情也舒畅了,想要走到吧台和这只通人性的猫交流一番。
可谁知,李百歌刚起身,猫也跟着起来了,目光散去了先前的温柔,眼里满是警备。
“百歌,别去碰它,这猫有毒,这货不是猫!”陈炳天回想起醉酒在房间的一幕,不禁惊出声来。
可是李百歌好像根本没有听到的样子,满脸的迷醉,像是给什么东西迷惑住了一般,先前走路带风,砸地板的腿此刻竟是软绵绵的,像是两根被筷子夹住甩动的面条,他前进的方向正是猫的方向。
这猫此刻一副乖巧的模样,但它是有头有脸会说话的异类!陈炳天慌忙挽住李百歌的手,但是李百歌已经沉浸在某种意识里,竟是痴了,猫的双眼散放着蔚蓝色的光芒,身体也在发生着显眼的变化,猫身颜色原本是橙间白的,在李百歌不断地靠近中,猫身颜色由原色从尾部逐渐变成灰色,再有灰色暗化成黑色。
当颜色变化遵循游走在猫的脸部时,猫毛开始变得坚硬,猫脸开始微露人形。
见状不妙,陈炳天反身回到卓前,提起那杯温凉的爱尔兰咖啡便向猫泼去。
咖啡径直的飘洒在猫那人形脸上,它那发亮的眼猛地一眨,李百歌的腿也不软了,竟是直接跪倒在地上,口中念念有词道:“别吃我别吃我!”
李百歌眼睛里充满了惊恐,打了两巴掌才从先前的平静,从一种癫痢的状态回归平常。
“我靠,这什玩意儿,吓死老子了,它眼要吃人啊?!”李百歌惊魂未定地说道。
“你看见了什么啊?我只看见你双眼无神,双腿发软,整个人摇摇晃晃的朝着猫的方向走,你刚才说什么猫要吃人?你到底看见了什么啊?”陈炳天不解又好奇的追问道,抬头一看,那变色的猫竟是凭空消失了。
走的没有一点儿声响,果真轻盈,悄悄的如同鬼魅。
低头一看,有灰尘的地板上还有几个新鲜的猫脚印,可是仅仅四个脚印,尽管地板上的灰尘越来越多,始终找不到除此之外第二个新鲜的脚印了。
真奇怪,猫还会飞不成?
李百歌眼眸一瞬平静后,却是无尽的弥散与灰暗,他抬起那标志性的兰花指,指着空荡荡的吧台颤抖地说道:“猫脸,猫牙,长,像狼要吃人。”
说罢,李百歌心悸动的厉害,要死的感觉,那种绝望的眼神一闪而过,再次渐渐由灰暗变得平常,额头渗透出一股冷汗。
“那猫呢?!我非把它抓到喂狗,妖猫!”李百歌感觉自身已经恢复,忙地站起身,四处寻找着猫的踪影。
“你看,这猫只留下了四个脚印。”陈炳天指着灰尘上已经有些干了的脚印说道。
“只有这四个脚印?赶紧的,把门关上,别让它跑喽!”李百歌满脸怒气,虽说平时爱掐兰花指,但生气起来却真是个汉子。
就这么一只怪猫,隐约的带给人一种不详的预感,似乎藏匿于四周,八面都在危险之中。
哗啦一声,一把吉他从悬着的半空中掉落下来,摔在地上,中间两根弦直接弹断,音箱里还发出咪-发的声音。
一道黑影迅速从二人裆下划过去,黑影奔到门边停了下来。
二人定睛一看,是猫,眼睛贼亮,此刻猫脸为人脸,微微透漏出一股妖气,让人胸闷心慌。
人脸部分皮肤细腻雪白,两叶柳眉轻挂,一双眼眸蛊惑人心,樱桃小嘴边外六条黑胡,样貌颇为俊俏也夹带一点喜感。
二人使劲沉住内心,渐渐朦胧的双眼开始清晰,猫身一转,溜出门后消失不见。
“追!”
街上人来人往,四处散发着串串的烤香味,几个衣着露脐装,腰系热短裤手里握着奶茶的姑娘从身旁走过,还带着一股淡淡的清香,抿一口奶茶,还能够闻到奶茶的芳香。
“猫呢?”
环望四周,人们的常态和平时一样,并没有因为猫而出现特别的变化,人物依旧,毫无异常。
忽而脚下黑影一闪,猫身灵巧的窜出去三两步向上爬到一个绿色垃圾箱顶部,不知哪家孩童放置了一盒炸鸡和蒸牛肉,脸猫埋头吃的很香。
“猫咪,放松,静一静,我们从头开始谈一下,比如,你叫什么名字......或者?”陈炳天手心儿已经紧张的开始发汗了,强装镇定,语气里有一丝妥协,还有一些结巴。
喵~
猫喵喵叫了一声,身上的颜色由黑色渐变为橙间白,它咀嚼食物的样子,看起来极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