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淡无奇的日子过得飞快,简洁之后又出去添置了几次东西,都是简羽陪着去的,一开始简涟也跟着去了一次,半道碰上小姐妹,简洁这儿也用不着她,就索性跟人玩儿去了。
每天早上,简洁都跟着简羽简涟去跑步,晚上跟着老爷子去散步,白天有时候还会去看简羽跟大院儿里边儿男孩子打篮球,甚至还跟着江媛和简涟一起去逛过街。
她努力创造外出机会,在所有可能的时间地点,可她一次都没有遇见过余生。
这不免让她有点丧气。
这天晚上,收拾妥当了,简洁便早早上了床,这一阵子她睡前都要在窗边待上许久,因为余生要是从外边儿回家的话,势必要从她窗下经过,她之前老是想着,或许今天就能见着他了。
简洁躺在床上悠悠叹出一口气,神色有些疲倦,这几天跟人打交道快要耗光她的精力了。她有些后悔那天没敢追上余生,跟他说几句话,被冷待的难受也好过现在这滋味。
她翻了个身把头埋进枕头里,只觉得有种被掏空的无力感。
忽然响起敲门声,简洁有几秒没有动作,有点不想应付了。
隔了一小会儿,简羽的声音隐约从门外传进来,简洁叹口气慢慢爬下床去开门。
简羽见她开了门,眼睛一亮兴冲冲就开口:“姐,你明天下午有空吗?”
简洁顿了一瞬,还是点了点头,伸手示意他进来说。
简羽在小沙发坐下,简洁坐在床边,继续听他讲。
“明天下午,咱们学校跟一中有场足球赛,早前就约好的,拖到了明儿比,就在咱们学校,正好姐你还没去过,这次顺便能熟悉熟悉……”
他顿了顿,视线犹疑了一下,又继续:“咱大院儿里这一帮子基本都会去,我也会上场。”说到这儿,他有点不好意思似的,偏头挠了挠脖子。
简洁心里紧了一下,面上还是笑着点了点头,垂眸想了一瞬,看向简羽道:“那明天什么时候出发?”
“比赛是四点,我得提前去热身,咱三点出发你看行不?”
“可以的。”
——
翌日下午,简洁如往常吃完饭上楼,靠在墙边站着看了会儿书,半晌,拧眉闭了闭眼,她不住地想到下午的比赛,听简羽的意思,余生十有八九会去。
时间越近,她越发紧张,紧张到胸口有些发闷,书也看不进去了,她又努力想抑制这种情绪,可却难以自控,烦躁的情绪也开始冒上来。
她深深呼出一口气,走到桌前把书放好,掏出了画本,翻开,握笔的手在纸张上方停顿了一会儿,她需要一点东西来转移注意力,凝眉思索了片刻,忽地想起那天的橘猫,脑海里回忆了它的相貌,笔尖开始在素白纸张上滑动。
简羽来敲门时,简洁将将画完,简单收拾了一番,两人便出了门,下了楼,简涟已经在沙发上等了一会儿了,简单打了招呼,三人便坐车向学校出发。
三点多钟的日头威力也不可小觑,习惯了车内舒适温度的三人,甫一开门,便被扑面而来的热浪顶得皱了眉头。
简涟从包里掏出太阳伞,正要打开,动作顿了一瞬,想起另两人,转头看向身边简洁,刚要说话,简洁冲她笑了笑,也从包里摸出伞。
简涟点点头又偏头问简羽:“你呢,带伞了么?”
简羽头往简洁这边撇了撇,道:“我姐给我装着呢。”
简涟闻言目光愣了一瞬,很快收回,点点头就下了车,转了身背对他俩,手紧紧攥着伞柄,没有让人发现她红了的眼眶,是气的,更是心酸的。
且不论以前简洁还在简家的时光,她足足陪了简羽八年,而到现在他口中的“我姐”还是简洁,她是真的不甘心。
“走吧。”简羽扬声招呼。
简涟已经调整好情绪,转过身去,跟他俩走在一起。
简洁一向敏感,方才在车内就注意到了简涟情绪的变化,下了车也不做声,只在一边默默看着她的背影,直到她转身,才偏转了目光,余光瞥见她眼眶残留的些许红意,她能想到原因是什么,甚至也能理解,但是做不到共情,只当自己什么也没注意到。
附中一向教育资源优厚,就连体育设施也比其他学校优质且完备,这也是很多这类比赛都在附中进行的原因。
天空是清爽的钻石蓝,绿茵场在阳光照耀下显得格外鲜翠,红棕色的橡胶跑道仿佛冒着热气,周围由一排排清爽的糖果色系坐台环绕,倒是一派生机勃勃的景象。
三人到时,场上已有一些男生在来回传球热身,坐台上也做了好些人,就连场边也坐了不少人,简羽把她俩带到休息区坐下,快速整理了装备,简单嘱咐了几句就上了场。
简洁握着电风扇的手有些发汗,她进来时就大概扫了一圈,并没有看到余生,她凝眉又细细看了一遍场上的男生,还是没有。
她呼吸有些发紧,心却慢慢下沉,目光也暗淡了些,眼前突然出现一瓶冰水,她抬头一看,是唐沐来了,她弯弯眉眼冲他笑了笑,打了招呼。
“瞧你这模样,今儿不上场?”简涟扬扬头问。
“别说了,论倒霉就属我在行,就前天儿,打篮球把脚脖子扭了,没见我这儿走路还一瘸一拐着么。”唐沐一脸痛色答道。
简洁瞅了瞅他脚踝,确实肿了一大块儿,扯了扯嘴角,轻啧了一声,看着都疼。
简涟笑着让唐沐在椅子上做,唐沐转头看了看球场,道:“在这儿坐多没意思啊,能看着什么东西?走走走,上场边儿去。”
他边说边一瘸一拐着往场边走,简洁瞧他这走姿都揪得慌,看了看简涟,她挑眉往唐沐那方向扬了扬头,问简洁的意思,简洁自是点了头,快速收拾了东西。
两人很快追上唐沐,简洁瞥了一眼简涟,对方并没有要去扶唐沐的意思,她抿了抿唇,也就不开口了,只默默离唐沐近些,随时准备扶他一把。
几人坐下后,有唐沐在,气氛一直很热闹,他把两支球队介绍了个遍,倒也让简洁两人对比赛有了更多期待。
一直到比赛开始前十分钟,简洁都没看到余生的身影,心也沉了下来,肩膀耷拉了一些,靠在椅背上,打起精神去关注场上热身的球员,也不抱更多期待了。
倒是唐沐一直看表,神情有些按捺不住的紧张急躁,简洁只当他是为场上比赛紧张,殊不知他急的是他们的主力球员还没到场,他还只能憋着急,简洁还在跟前,他哪敢随便提余生。
后面坐台上忽然起了一阵躁动,简洁转过头时,看到的就是,余生穿着白色球衣,黑色球鞋白球袜,装备整齐,神情冷淡,慢慢向场内跑来。
霎时间,她呼吸错了拍。
他本就生的五官精致,皮肤也一向白净,穿这么一身更显得清朗耀眼,修长结实的身材,利索的板寸又给他增添了几分野气,也难怪看台上的女生们会躁动。
简洁默默看着他跑进场内,而他眼都没往她这边瞟,她心里有些发酸,但忽然间好像也冷静下来了,余光看到唐沐松了口气的样子,才恍然他先前的表现。
比赛节奏很快,二十分钟过去,双方均无进球,场上局面是一中隐隐领先,球一直在附中半场传捣,因为一中球队里体育生占多数,身体素质上比附中强势,附中这边已经出现三次身体碰撞拼不过而产生的丢球了。
因为唐沐,简洁和简涟得以坐在场边的候补席,离球场只有几步的距离,更容易被场上气氛所感染。
余生是左边锋,简羽是右边锋,简洁视线一直围着他俩来回转,不知不觉也跟着紧张起来。
眼见着后腰断下对方边锋的球,斜传给余生。余生周边防守队员多,往边线带了几脚,拉开一点距离的同时,吸引对面防守队员向他转移,他身体灵活敏捷,抬头望了一眼队友位置,迅速起高球,换边进攻。
简羽也不负所托,稳稳接住这一球,迅速带球跑动,晃过对面后腰,继续带球跑动,观察好队友位置,正要起脚传中,直接被对面边后卫铲倒,裁判吹响哨声,判犯规。
简洁看见他倒在地上抱着脚腕,神情痛苦狼狈,腾地就站了起来,拧紧眉,心里也揪的疼,眼眶也没忍住红了。
唐沐忙安慰她:“没事儿没事儿,你先别急,应该不会有大问题,我看那哥们儿收了脚,这种情况下就算不怎么疼也得装的跟断了腿儿似的。”其实唐沐心里也没谱儿,但也只能这么跟简洁说。
简涟在一旁也是又气又心疼的,场上简羽也被队友扶了起来,尝试着走了两步路,弯腰捏了捏脚腕儿,特意向她们这边儿摆了摆手示意没事儿,简涟伸手拉了简洁坐下,道:“坐吧,看样子他没什么问题。”
罚了一个定位球,简羽起球直接往门里调,球被对面门将收入怀中,有些可惜但至少为附中涨了气势。
场上又开始进入一中喜欢的快节奏,而附中这边前后腰已经有些体力不支了,后腰传的球歪了,被对面边锋截断,余生迅速拼抢,给对方造成压力,慌忙间一脚高球起歪了,直接向附中候补席砸来。
唐沐坐在最边上,此时正转跟教练说话,完全没注意到空中袭来的旋转球。
简洁心下大惊,下意识伸手去挡,“砰”的一声结结实实砸在她小臂上,沉闷又响亮,霎时间简洁只感觉手臂一麻,然后疼到整条胳膊都不住发抖,生理性泪水直接涌了出来。
她忍住疼痛,把手收回来,低头眨掉眼里冒出的水汽,一声也没再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