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多久,老师起身喊了几句,把大家都叫醒了,说是准备准备下车。
简洁醒过来时还有些迷迷瞪瞪,半睁着眼呆坐了一会儿,后知后觉地转头看了一眼余生,见对方偏头看窗外,慢慢醒了神,感觉嗓子有些干,水杯在上边儿书包里,她舔舔唇,起身去够。
手刚勾着背带,车身一晃,她整个人控制不住往后退了一步,书包被带着顿时就要往下砸,她急忙伸手去接,书包还没跟她的手接触,就被人从侧方稳稳提住了。
简洁咽了下嗓子,赶紧接过包,她都不知道余生几时注意到了她的动静,看了一眼他若无其事收回去的手,低声谢了他一句,嗓子有些哑。
余生看了她一眼,目光平淡,也没说话,就偏回头去了。
下了车,简羽过来找她一起走,简洁看了一眼不远处余生的背影,他正跟朋友说话,她收回目光,向简羽点了点头。
宿舍是四人间,室友自行搭配组合,简涟邀着简洁,跟她在班里的朋友一起住,简洁简单跟人打了招呼,注意到对方客气的笑容下,有些探究的眼神,移开目光,收拾起自己的东西。
简涟悄悄瞪了人一眼,方才在车上看到余生的举动后,就有好些人按捺不住好奇向她问东问西,她该说的都说了,也告诉过他们余生跟简洁只是从小一起玩儿,发小罢了,没什么特殊情况,可这个年纪里女孩儿们的小心思是难以按捺的,包括眼前她的朋友。
怪只能怪余生长得太出色,加之他身上的野性,对很多女孩儿而言是无法抵挡的魅力。
放好东西之后,几人一同去了操场,校长要发表例行讲话,然后就是各班班主任各自动员,发放服装,通知日程安排等等。
烈日炎炎,阳光灼热,大家顶着太阳站在光溜溜的水泥地上,晒得汗流浃背,脸颊通红,都有些烦躁,互相私语埋怨唠叨的老师,折磨人的学校。
简洁皱起眉脸色有些发白,动了动脚,感觉有点儿站不住了。好在老师也说完话了,打发着同学们去准备准备水和备用药品,再过半个小时集合开始军训。
简涟要回宿舍取东西,简羽去取矿泉水了,简洁背着包自己找了个树荫坐下,没什么事儿干,小口小口喝着水,视线不经意地搜寻着余生的身影。
看了一圈没找到,她也就算了,从包里翻出解暑的药品,和水咽下,撑着下巴叹了口气,有些百无聊赖。
没一会儿,简羽过来找她,问了句热不热,简洁摇摇头,她倒不热,就是这个天气闷得慌,站久了有些喘不上气,又从包里掏出刚放回去的解暑药,示意简羽要不要备点儿,简羽咧嘴一下,道:“我身体好着呢,用不着,去年天气比这更热,我也没事儿。”
简洁挑挑眉,点头收回来。
很快就开始军训,大江南北都差不了多少的流程,站军姿,走齐步,走正步等等,一上午下来,简洁勉勉强强也撑过去了,只是多少精神有些颓丧,反观余生简羽他们几个男孩儿,除了脸晒红了点儿,跟个没事人儿似的。
简洁眯着眼也忍不住想到,真是令人嫉妒。
她中午撑着精神跟简羽简涟一起吃了饭,回去栽床上马上就睡过去了,好在中午睡得不错,下午精神头好多了,只是顶着比上午更为炙热的太阳晒了没多久,那股子劲儿也立马蔫儿了。
中间休息时,简羽跑去取水,简涟在跟小姐妹儿说话,简洁自己跑树荫底下坐着,低低喘着气,神情萎靡,想拿点儿解暑药吃,无奈发现包放在操场边儿没拿过来,她也懒得跑过去,想着一会儿回场地时候再吃。
她正趴在胳膊上,目光放空着,视野里忽然就多了一双腿,她顺势抬头看,目光还有些迷愣。
余生冷着脸站在她跟前,递了瓶水过来,简洁可能累懵了,不知为什么,忽然有些委屈似的,也不接他的水,垂眼看着地上,低声说,语气里有些自己都没发觉的撒娇:“我好累啊,余生。”
余生显然也没料到她的反应,愣了一下,拧了拧眉,看着她没说话。
“余生,你坐下。”听不见他回答,她心里委屈更甚,语气有些细微的哽咽,开口道。
余生抿了抿唇,皱眉看着她低垂的脸,怀疑她下一秒就要流眼泪,顿了顿还是在她一旁坐了下来。
简洁悄悄弯了嘴角,偏头看他,也不说话,眉眼弯弯的,展露出鲜少显于人前的娇俏。
余生皱着眉,又把水递给她,简洁看了一眼,应该是他刚买回来的冰水,冻成了冰块,这会儿正冒着冷气,融化滴水,她伸手接过来,冲他笑着道了谢。
“别喝,握着,或者冰脸上。”他也没看她,视线低垂,把弄着手指说道。
简洁应了声好,沉默了几秒,开口问他:“你不热么?余生。”
“我不娇气。”他接着就回答,目光轻飘飘睨了她一眼。
简洁一下子被他噎住,还是心虚着回了一嘴:“我不娇气,只是在你面前会这样。”
余生漫不经心游离在场地上的视线顿了一瞬,没有回应她,两人沉默了一会儿,简洁刚要开口说什么,哨声就响起了,她无奈站起身,余生拉住她,从她手里取过水。
“伸手。”他语气平平道。
简洁不明所以摊开掌心伸向他,他接着拧开瓶盖,喷了些冰水在他身上,他也不在意,往她手上继续倒水,接触上的瞬间,简洁下意识缩了缩,看了他一眼,他开口道:“往脖子上撩一点儿。”
简洁跟着照做,等瓶子里融化的水都倒尽后,他把瓶子往树荫下一放,转身向场地走,简洁默默跟在他身后。
一个周的军训熬一熬也就过去了,简洁没有跟任何人交好,大部分时间都和简羽简涟在一块儿,在宿舍的时候她也自己安安静静地看书,不主动与人接触。
军训休息时,他俩不在,她也乐得自己待着,因为余生会来看她,不是带水来,就是带药来,简洁总是要求他跟自己坐一会儿,没话找话地讲上几句。
她能明显感觉到,他在慢慢接受她的靠近,慢慢习惯与她接触,这让她比得到什么都高兴。
有一回去洗漱的时候,她不经意听到几个女生谈论她,说她假清高,不合群之类的,还说她故意在余生面前装柔弱,勾引他。
她倒没什么感觉,管不着别人怎么想怎么说,自己也不在意,安安静静地刷牙洗脸,只是她收拾完,那几个女生还没说完,她垂了垂眼,想着现在从她们面前经过会不会尴尬,又洗了一把脸之后,也不想等了,默默经过她们身边出去了,听到身后忽然安静的时候,抿了抿嘴,有些无奈。
简涟自然也注意到了这些流言,甚至还为这事儿跟人争论过几次,只是没起到什么作用罢了。
最后一天检阅完,举行了一个篝火晚会,简洁原本不想去的,在简涟再三劝说下妥协了,她明白简涟的意思,不过想让她多跟别人接触。
她坐在台下,安安静静看着台上的人表演,视线扫了一下,看到坐在右后方玩儿手机的余生之后弯了弯眉眼,倒也没有过去找他的想法。回过头忽然就听到台上主持人报幕念了她的名字,她拧眉怀疑自己听错了,偏头看简涟,她也是一脸惊疑。
“高三五班,简洁,不就是你吗?简洁,你报了节目?”她问道。
简洁眉心紧蹙,摇摇头,想着可能是有人捉弄她,显然简羽也想到了这一点,顿时十分生气,起身跟简洁说了声,就去找后台那边儿学生会的人了。
简洁忽然看到斜前方的几个女生,正挂着笑窃窃私语,目光时不时往她这儿瞟,她也不知道她们是谁,但不妨碍她看懂她们目光中的意味。
她这才感觉到生气,虽然她不在意别人怎么看她,但也不想让那些心思不正的人得逞,皱眉跟看过来的女生对视了一眼,她转头跟简涟说了声,就去了后台。
后台里,简羽正冷眼瞪着负责人,看着他把简洁的节目划掉,简洁忙上前,拉了一把简羽,向着负责人温声开口:“我上台,麻烦把我的节目换成吉他自弹唱可以吗?请问你们这儿有吉他吗?”
负责的学生也是一愣,看了一眼简羽,然后回答:“有吉他,那你要换歌吗?”
简洁垂眸想了片刻,抬眸目光温和,道:“《我要你》,就这首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