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你竟然把安东尼奥给......嗯,事已至此,接下来的事情也只能交给组织善后了,虽然任务完成了,但怎么说呐,命令吧......别动,你就这么怕疼吗?多大个人了......”
远坂凛无奈的帮卫宫士郎擦拭着伤口,嘴里咕咕哝哝说着一些老妈子一般的训话。
一旁的卫宫士郎沉默不语,望着窗外静静流淌的泰晤士河出了神。
“别看了,你就放心好了。在泰晤士河畔的各个渡口以及桥面与地铁出口都设立了检查哨,大后方的大英博物馆时钟塔方面也做了充足的准备,而我们这一组做好伊丽莎白塔的防卫工作就好了,另外不远处的军情五处也会作为应急避难所提供保护的,我都事先联系好了哦!”
凛得意的叉起腰来,一时忘了手中的酒精擦布,一下子囊进卫宫士郎哈欠不停的嘴里。
“唔————!呸!呸!呸呸!!!”
士郎狠狠啧了啧口中的酒精吐到了地板上。
“哎...那个,先不说这个了......对面从者的动向怎么样了?”
凛企图蒙混过关,自说自话收拾着医疗箱。
“两阶从者,暗杀者,真名卫宫切嗣。狂战士,真名未知。就在昨日十一点三十三分时,第一次与暗杀者接触,在其制造混乱后逃离现场,现场混乱的秩序导致我的千里眼不起作用......”
士郎自愧不如,果然姜还是老的辣。
“自此之后,暗杀者去向不明。直到今日半夜凌晨两点时,我找到了安东尼奥,根据时钟塔方面的指示,如果其表现出一丝犹豫或倾向于迦勒底的意图,就将安东尼奥刺杀,并强迫阿塔兰忒交出第七次圣杯战争中未汲取完毕的样板圣杯,之后杀害阿塔兰忒,触发真正的圣杯,带回总部.........”
说到这里卫宫再次动摇了,向自己的老师安东尼奥挥出刀刃,是自己一辈子都不敢想象的事情。早些年的时候,就在时钟塔的毕业典礼上,自己的毕业礼服意外丢失,还是安东尼奥先生帮助士郎紧急定做一套的......
“.........之后...............”
卫宫士郎再也说不下去了。
“之后,由于战斗人员士郎的动摇,再次回到安东尼奥公寓时,被一身份不明的狂战士摁到地上摩擦,碍于伤势,只得暂时撤退,于凌晨四点十二时到达伊丽莎白塔检查哨。”
凛紧接着士郎的话,略带埋怨的说道。
“哼,什么正义不正义,现在你也知道了吧。这些所谓权贵,下达的都是一些刀口舔血、自取其辱的烂差事,什么荣誉,什么称号,只不过是官场上欲望的博弈罢了..........”
望着坐在玻璃前一声不吭的卫宫,凛随即停止了嘴中的话语。
“但...这些家伙,多少...多少也办过一些好...好......好事吧......”
凛知道这样的评价也只是自欺欺人。
士郎一动不动。
此时的凛心中不禁难过起来。
“凛!快走!!!”
“是!!!......哎?”
在卫宫士郎不明不白的警告声下,是愣在原地不知所措的远坂凛。
“砰!砰!砰!砰!砰!砰!砰!!!轰——————!”
连续的爆炸声从塔底传来,渐渐的,脚下的地板开始倾斜,结实的实木主梁开始发出吱吱呀呀的声音,墙壁上不断抖落的灰尘,以及四处逃窜的一只只老鼠。
“怎么...怎么回事......呀————!”
凛脚下的地板轰然倒塌,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士郎一个侧身转体一把将凛搂在怀里,随即撞破了塔楼的玻璃夺窗而逃。
“咔!碰————!”
随着塔顶五彩斑斓的玻璃破碎殆尽,在凌晨的阳光下散射出迷人的光茫。高处湿冷令人抖擞的空气丝丝窜入鼻腔,天空中若隐若现的稀疏云朵近在眼前,远处即将升起的审判之时静静等候着贵宾的到来。
“钟楼已经——!!!”
这时远坂凛才明白了外面发生的一切——倾斜成四十五度角的大本钟正在不断地倒塌陷落下来,伴随着发出巨大骇人的钢筋与水泥脱落摩擦出的声音,扬起冲天的灰尘,以及威斯敏斯特桥上弃车而逃的人群。
“轰——————————!!!”
伴随着轰然倒塌的大本钟,巨大的废墟横躺在大桥上,几乎覆盖了整个桥面,无处堆积的水泥砖块沉落在泰晤士河底。
“咳咳...是谁!疯了吗!!!”
抱着远坂凛从废墟顶层安然降落的卫宫心里很清楚————有人来寻仇了。
“哐当————!”
巨大的表盘随着伊丽莎白塔的破碎,重获自由在威斯敏斯特桥面上目中无人的向前翻滚,压碎了一辆又一辆汽车,伴随着破裂的油箱,一股股弄弄的黑烟在这个庞然大物脚下徐徐升起。
“哐!”
我一把捏住巨大的表盘,站定发力,顺势将其高高扬起抛入河中,掀起了巨大的浪花。
“卫————宫————士————郎————!!!”
我愤怒地吼道。
身后的切嗣将手中的遥控爆破装置狠狠摔在地上,一脚又一脚踩个稀碎。
“叮、叮、叮”
切嗣沉默不语的装填着起源弹......
“死老爹,你也跟过来了吗...哼,还不嫌把自己的儿子坑的够惨吗?”
卫宫边说着悄悄招呼远坂凛在就近的掩体躲起来,虽然军情五处就在离这里不远的地方,但是大本钟废墟已经挡住后路,水路行不通,桥对面的那俩杀气腾腾非常麻烦的家伙,带着远坂凛强行突破是行不通的。
“只能拖延到支援部队赶到吗......”
士郎心里嘀咕着。
“我实在是无法理解现在你卫宫士郎究竟在想些什么,你追寻的正义究竟是什么?你被什么人欺骗当刀子使?孰轻孰重难道你分不清楚吗?!!!对自己的恩师下杀手!殴打逼供自己的师母!还有曼蒂——曼蒂才多少岁啊!!!”
我近乎失去理智的嘶吼着。
“你知道什么!你知道这之中的事情吗!!!你根本就不知道,安东尼奥在中东地区参加的亚种圣杯战争中,杀害了多少流离失所的战争孤儿,就是为了他妈的那该死的圣杯!!!为了这对自私夫妇自己的成婚仪式!!!”
卫宫士郎怒斥着依旧蒙在鼓里不明不白地我。
“你以为安东尼奥回到伦敦后为什么变得跟个大好人似的?每一年在时钟塔的慈善晚会上次次都是他名列前茅!收留无家可归的流浪者修建自己的修道院,沿街发放关于慈善基金的宣传单页,改变一切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为了口中那所谓不切实际的话!!!”
士郎几近崩溃强压着颤抖着的身体,一字一词清清楚楚的说道。
“谁知道究竟是幡然悔悟,还是为了掩饰逃避时钟塔方面的惩罚......你以为我想杀他吗?!!!我没得选!!!...........初来乍到的时候,就是安东尼奥在资助我们这些穷学生,每天的饭票我都是次次不忘了领。临考前都是安东尼奥领着我们这些脑子不开窍的学生,一直在他家中熬到深夜!!!就连现在我身上穿的礼装!都是他妈该死的安东尼奥亲手制作的!!!!啊啊啊啊啊啊——————!!!”
一时之间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刚刚体内的怒火也悄悄消逝。
我很清楚卫宫士郎的难处,在我刚刚转生的时候,总司小姐为我提供了住处以及各种人际交往上的种种渠道,那种恩情是无论如何都难以忘记的,更何况是像士郎这种背井离乡的穷学生呐......
“阿亮...接下来的事情交给我吧......”
冰冷的枪管悄无声息的顶着我的脊背,黝黑深不可测的枪管中是蓄势待发的起源弹。
“.........就交给你处理吧,今天的事情已经让人——太多的事情......太多了........”
我怀着复杂的心情缓缓说道。
“阿亮...这是我欠你的...谢谢.........”
初升的太阳终于照亮了静静流淌的泰晤士河,波光粼粼泛起淡淡的温暖,照亮了阴暗湿冷的河道两旁,缓缓蔓延,静静等待。随着时间与现实的推移,切嗣脚下的步伐比起往日沉重了太多太多,走向晨风中站立着默默流泪的卫宫士郎,脑中不禁想起曾经一起漫步坐在自己双肩上稚嫩笑声的伊利亚,似乎又回到了从前,从前那个支离破碎早已不复存在的家庭。
“士郎,离开时钟塔。那不是你应该停留的地方,你已经明白人心各肚皮了吧,必要的成长已经足够你以后的人生履历了,走吧,过了今晚我也保不住你......”
切嗣静静等待着士郎的答复。
“为什么...为什么像安东尼奥老师这样的人......曾经也会做出这种不可饶恕的事情........”
士郎颤抖着。
“每个人都很复杂,我不能给你一个准确的答案———但至少安东尼奥对你有恩情,这一点你应该明白。”
切嗣心里也早已不是滋味,此时此刻的他又不禁想起了自己曾经的养母兼师傅——娜塔莉亚·卡明斯基。
“如果自己的恩人犯下了不可饶恕的错误,那么想必在你挥动刀刃的那一刻,他心中的惭愧与自责也会随着此生此世所尽力弥补过的各种......渐渐消逝吧..........”
穷极一生所追寻的“正义”殒落于此,归息于早已干枯受尽尘世席卷过后依然矗立的树干。他累了,再也不想开始自己探索苦苦追寻毫无结果的旅程,望着再次启程追寻着自己生命意义的卫宫士郎,或许那夜的情景本不应发生,但又或者这正是卫宫士郎漫漫长路上的一点蜕变吧.........
“是这样吗...希望是这样吧.........”
士郎终于醒悟,已经逝世的安东尼奥老师,对于自己的行为不会再有一丝一毫评价。
又或者说,自己的行为导致的不幸已成定局。
“阿亮,我们该走了。”
切嗣心情沉重的叹息着,一缕缕充满忧愁的烟气,或聚或散,在日复一日照常升起的太阳下,映射出了昔日少年毕业典礼上兴奋无比,以及教导着少年少女们那欣慰的笑容与自豪,都随着轻轻拂过衣领的微风,渐渐远去了.........
完成任务后的第二天傍晚,迦勒底走廊内:
“所以说,你不打算再次前往伦敦了吗...阿塔兰忒母女俩之后的日子......真的不好说。”
达芬奇亲摇晃着手中的钢笔,推了推眼镜说道。
“恐怕过去也只能算是打扰吧......”
安东尼奥家庭的悲剧或多或少都是我引起的,再多的弥补也只是在不断提醒着阿塔兰忒内心的伤痛。
望着窗外愈发猛烈的暴风雪,我沉默了,再也说不出一句能够自我安慰的话语.........
“米缸!嗯~~~哦呀,果然在这里呐,阿亮出来一下,我有事找你。”
这狐狸真是嘴毒,面子什么的在她那里都是能吃的东西...不过也好,比起生前与一个个刁钻同事来的爽快————开心也好伤心也罢,只管望死里扎心。
但出了门我就不淡定了,这个臭狐狸,明明知道女人什么的是我怎么都对付不了的,或许是过于死板吧,怪就怪在自己太老实......
“初次见面,阿亮先生。”
说着,便向前恭恭敬敬行了个礼。
淡淡的清香在我鼻尖萦绕,棕色顺滑的长长秀发随着礼节,缓缓顺着整洁的衣领慢慢滑落。
直到这位小姐礼貌地抬起头时,我才看到了那双水灵灵的丹凤眼睛,紫色的瞳孔中暗藏着淡淡的忧伤。
乖巧柔软的兽耳轻轻抖动着,身着淡粉色印有一朵朵梅花的节日和服,怀着些许的顾虑与期待打量着满脸伤疤的我。
“那个...你好......”
我傻了吧唧的伸出满是泥泞的手臂,本以为以一个握手结束礼节———结果我忘了这姑娘与玉藻前是同一个地方的,鞠躬啊!傻瓜!!!
“礼节什么的...无所谓啦。”
她汗颜的打着圆场。
“就是这样,米缸。这是我老家来的妹妹,初来乍到我怕某些所谓的绅士又有什么歪心思,挑来挑去,也就你最信得过,老实巴交的不行,看着也不是那种放荡的人,应该是个能踏踏实实过日子的........话说你不是基佬吧?”
真敢说啊你个臭狐狸!!!
“不是。”
我头痛的说道——————等等!过日子??????
“米缸!!!妹妹啊,以后你就跟着他吧!你老姐我不会看叉劈的,虽然有点无趣...但起码是个正经人,那么就不打扰你们了哦!我走啦!!!哦吼吼吼!!!!!!”
一溜烟就跑远了,你怎么不是个骑兵臭狐狸!!!
“妈妈,他是谁.........”
刚刚没有注意到,一个微小的声音从姑娘那蓬松的尾巴后探出头来。
“啊,这是...实在是不好意思,我还没有自我介绍。我叫灵儿,这是...嗯......我的孩子......”
灵儿,非常常见的名字啊。
另外我也非常清楚,经人介绍什么的,像狐狸这样搞,过不了半个小时双方都会尴尬离场,谁会就这么跟着一个这样像我一样的人过日子,瞎扯淡,哼.........但是,但是啊啊啊啊啊!!!
“你为什么没有耳朵呐?好奇怪啊?”
这小鬼真是自来熟,爬到我满是伤口的脊背上,用脚瞪着我脱臼的肩膀,忍着剧痛我慢慢回答道。
“嗯,叔叔我之前有耳朵的,只不过后来,退化了而已......”
这种情况顺着小鬼敷衍就行,不然之后又一个问东问西。
“亮啊,你有没有看见我刚刚洗过的床铺啊,怎么不见了......”
可是,灵儿!!!你怎么就接受那个不靠谱臭狐狸的安排了?你难道愿意吗?!!!
要我是灵儿我是不会跟我自己过的。
我任由头上爬来爬去的小鬼,头疼的嘀咕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