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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血战小陈庄(6)

“巴嘎!你怎么搞的!”布织濂池怒不可遏,眼看着已经突破了阵地,却又被赶了回来,一个巴掌甩到了带队突击的御手洗平脸上。御手洗平哭丧着脸报告说:“那……那是贵州来的500团,精锐,绝对是精锐……”“贵州来的500团?就是上次把你的5中队打得一退几十里的那个500团?”布织濂池问道。御手洗平点了点头,岂料布织濂池反手又是一巴掌:“巴嘎!这么多人怎么可能是一个团?至少是一个师!绝对是中央军的主力,大大的主力!”赵友光的计策骗过了布织濂池,布织濂池按照与中国军队多次交锋的经验计算,接连几次炮轰,按照一比十的伤亡比,中国军队现在至少已经伤亡了三千人,一个团早就被轰得七零八散了,怎么可能还会如此有组织的抵抗?!步兵们已经累得跑不动了,布织濂池觉得应该需要更多的火力来击溃这支中央军主力,于是向临城报告,希望调动几辆坦克过来。夜间,炮兵不时地轰击500团的阵地,但步兵没有再冲锋,他们要等临城的坦克支援,打算第二天再一鼓作气攻下阵地,骑兵趁着天黑跑去侦察有没有道路通到小陈庄身后。

一个下午,500团已经伤亡了七百余人,然而看到了与自己朝夕相处的战友顷刻间就不在了,这些泥腿子们反倒拧成了一股绳。阵地上的中国士兵在监视着远处扎营的日本鬼,在小陈庄也埋锅造饭,叶崇山坐在草地上抱着膝盖,呆呆地看着阵地上不时腾起的烟尘,炮弹的爆炸声他已经习惯了。“屌丫咪,吃点饭。”刘光宗往叶崇山手里塞了一碗糙米饭。叶崇山默默地吃完了饭,又呆呆地看着阵地。“屌丫咪,莫要想那么多了,你想也没有用,这就是命。”刘光宗坐在他身边,卷了一支土烟递过去,“我婆娘和崽死的时候我也是想,后面想来想去想通了,有些事情没得办法的。”“我跟阿光认识十几年了,我十四岁在码头扛大包,他比我小几个月,一直喊我崇山哥。”叶崇山眼前又浮现阿光那略带腼腆的笑容,“那么多年了,扛麻包,吃饭,睡觉,打架,去哪里都粘在一起,一下子就没有了,一下子就没有了……”叶崇山喃喃自语。“我晓得,不过也没得办法,阿光没有给我们广西人丢脸,临死还拼了一个。

”刘光宗拍了拍叶崇山的肩膀,“麻包叶,保住命,以后给阿光报仇!”叶崇山狠狠地吸了一口烟,几乎要把烟卷给吸进肚子里,吐出烟,狠狠地说道:“屌丫咪的日本鬼!”刘光宗没有再说话,手上拿着磨刀石,眼睛看着阵地上的火光,咬着牙一下一下地磨着大刀。拂晓,日军进行了一次试探性进攻,不过很快就被打退了,原定午夜进入小陈庄的布织濂池还在原地打转,不过早晨的时候,外出侦察的骑兵分队告诉了他一个好消息,东南面有一条路可以绕到小陈庄后面,路途虽然有些远,但是通过坦克没什么问题,布织濂池大喜过望,十点左右,从临城出发的四辆坦克和一个中队的援兵就可以到达了,布织濂池和援兵联系上,派遣几个骑兵回头带路,让他们绕到小陈庄后,预计在正午发起进攻,前后夹击。早晨开始,天上下起了毛毛雨,不多时就打湿了没有任何雨具的中国士兵的衣服,气温又降了下来,衣服被打湿的中国士兵躲在阵地中,趴在草地上瑟瑟发抖,一直快到中午了,日本鬼也没有进攻。

布织濂池估摸着那个中队也差不多快到了,看了看手表,正好正午十二点,倭刀一挥,炮兵又朝阵地开炮轰击,这次炮轰很快就结束了,日本鬼踏着沾着雨水的草地又开始一轮冲锋。在机枪、迫击炮、手炮和速射炮的掩护下,日本鬼很快又冲到了阵地下,阵地上的中国士兵被猛烈的火力压制得抬不起头,赵友光也顾不了那么多了,指挥迫击炮连在阵地前两百米打出一道弹幕,试图分割日军的火力,遮挡他们掩护火力的视线,然而区区二十门迫击炮起到的作用还是太小了,赵友光的7连用步枪将日军掷弹兵逐出阵地前两百米外,可是对更远一些的迫击炮和机枪一点办法都没有。整个500团此时只剩下两挺重机枪和十来挺轻机枪,火力远远不足,日军一见阵地上火力微弱,索性将速射炮推到了距离阵地不到四百米的地方,迫击炮兵也把阵地前移。叶崇山的机枪堡又被速射炮打了个稀烂,叶崇山阴沉着脸,一言不发,咬着牙盯着一挺日军靠前的重机枪,和它对射起来,大刀就放在手边,子弹嗖嗖地从叶崇山身边掠过,叶崇山毫不在乎,此时的叶崇山只想给阿光报仇。

顶替阿光的副射手罗良城有些胆怯,连连叫道:“崇山哥,崇山哥,顶不住了,顶不住了!”“闭嘴!快上子弹!”叶崇山怒喝道,早上叶崇山跑上阵地,想把阿光的尸体背回去,可是找到阿光牺牲的地方,那里已经变成了一个弹坑,一想到和自己朝夕相处的阿光尸骨无存,叶崇山就恨得咬牙切齿。罗良城手忙脚乱地上好了子弹,对叶崇山说:“崇山哥,最后这点子弹了,没得了。”“去喊打铁刘送上来!”叶崇山头也不回的吼道,罗良城恨不得早点离开这个地方,猫着腰跑出机枪堡去取子弹。日军的机枪手转移了位置,趴下刚刚瞄准,叶崇山的子弹就招呼了过来,不过对射了那么久,他觉得叶崇山的枪法需要补习,他相信在这个位置上,几个点射就可以解决这个难缠的中国机枪手。叶崇山想起了王家甘讲的话,对于远距离目标不要乱扫,沉住气,准能牢牢地套住了那个趴在草地上的土黄色目标,一个点射打了过去,日军的机枪手刚要开枪,脑袋上就被钻了一个洞,歪倒不动了,正在朝机枪里塞子弹的副射手愣了一下,立刻被叶崇山第二轮点射打了个透心凉。

叶崇山将枪口转向了一个迫击炮班,一个长点射招呼了过去,正在往迫击炮里塞炮弹的日本鬼被打断了脚,手里的迫击炮弹砸在地上,轰的一下把好几个日本鬼一起送给了天照大神。叶崇山的机枪堡引起了日本鬼的注意,速射炮和迫击炮都朝这里招呼了过来,罗良城和刘光宗拎着两箱子弹跑过来的时候,机枪堡已经不存在了。罗良城愣在那里,刘光宗甩下手里的弹药箱,扒拉着垮塌的麻包,喊道:“麻包叶!麻包叶!”叶崇山咳嗽了几下,推开压在身上的麻包,站起来又扶正马克沁,朝日本鬼射击!“屌丫咪你不要命了!”刘光宗把叶崇山拖下机枪位,叶崇山挣扎着又要扑过去,刘光宗一拳砸到了叶崇山的太阳上把他打晕,罗良城还在发愣,刘光宗喊道:“屌丫咪,拖他走!”把马克沁扛了起来。罗良城拖着叶崇山,刘光宗和两个人扛着马克沁,拎着叶崇山的那把大刀,顺着战壕撤下来,刚走没多远,机枪堡又被一阵炮火笼罩了。“团座!我们已经伤亡十分之四!还是撤下来吧。”迫击炮连已经打光了所有的炮弹,没有枪的四川兵们已经大刀在手,随时准备冲上阵地肉搏,黄汉生找到林广禄说道:“再打下去就打没有了。

”林广禄咬了咬牙:“先撤下来,等下杀个回马枪!”战斗持续了快两个小时,布织濂池还没有等到坦克的增援,虽然伤亡有些大,但是阵地上的中国士兵正在撤退,现在看来,坦克到不到都没有关系了。看到中国士兵在撤退,被手榴弹砸得苦不堪言的日本鬼发出欢呼,手脚并用地爬上阵地,占领了战壕,可是跑进战壕没多久又叫苦不迭起来,除了少数地方被炮弹轰平,大多数战壕对他们而言都显得太深了,根本看不到外面的情况,一些日本鬼好不容易找到了中国士兵遗漏的小板凳和弹药箱垫脚,还没等探出脑袋,一阵手榴弹又砸了进来,刚刚占领阵地不到十分钟的日本鬼被手榴弹又赶了下去,带队突击的御手洗平挥舞着倭刀:“不许撤退!不许撤退!”把士兵又赶上阵地。中国士兵砸完了手榴弹,高举着大刀呐喊着冲上来和日本鬼肉搏,一阵刀光剑影过后,日本鬼丢下了几十具尸体,哭爹喊娘地被赶了回去。

“巴嘎!你们的还在哪里?”布织濂池非常恼火,预计是正午同时发起进攻,然而现在已经午后快三点了,坦克和那个中队还没有出现在中国阵地后方,现在才好不容易联系上,无线电里传来一阵阵枪声,中队长在电台里大喊:“我们遭遇了大队士兵!正在苦战!”布织濂池现在更加深信面前的是一支中央军主力,而坦克部队遭遇的,正是增援这支主力的部队,师团长给自己的命令正是拖住中央军主力,以免濑谷支队背后遭袭,看来自己的确是达到了任务目的!布织濂池在电台里大喊:“川岛君!你一定要顶住,这是一支主力部队,如果把他们放到了台儿庄,你我都要剖腹以谢天皇!”“我明白!他们已经快顶不住了,正在向后撤退。”川岛中队长在电台里喊道。

“哟西,一旦逐退援军,尽快与我会合,我面前至少是一个主力师,一旦击溃他们,濑谷支队就无后顾之忧了。”坦克部队碰到的正是中央军的一个主力团,一看到日军人少,他们想围而歼之,不过却缺乏对付坦克的有效手段,阻挡了他们几个小时,最后奉命保存实力撤出了战斗。经过一天血战,500团两千六百余人只剩下一千四百余人,许多士兵还带伤,但是阵地还牢牢地抓在中国士兵手中,布织濂池手里的一千三百名步兵也被刀劈枪打,剩下八百来人了。迫击炮弹已经打光,川军从阵地的废墟中捡起阵亡士兵留下的枪,作为步兵使用,重机枪只剩下刘光宗抢出的那一挺马克沁,轻机枪加起来不足十挺,面对武装到牙齿,即将得到坦克增援的布织支队,500团几乎无任何胜算。

黄汉生给司令部发报:“十万火急!昨日日军一个大队又一个中队,以大炮轰击我阵地,步兵反复冲锋十余次,血战至今,我团所剩无几,弹药将尽,准备退守小陈庄,500团,林广禄,黄汉生 叩。”这一次司令部倒反应迅速,不多时回电:“台儿庄战火甚急,严令桂军500团死守小陈庄,拖住此部日军,掩护中央军主力从侧后袭击台儿庄日军!叩。”黄汉生把电文拿给林广禄看,林广禄沉默半晌说道:“既然下命令了还有什么好讲的,我们死守就是了。”500团决意死守小陈庄,拖住这股追击主力部队的日军,给中央军汤恩伯部创造机会,偷回台儿庄战场,上峰严令汤恩伯军团迅速南下夹击日军,但汤恩伯仍带着部队在姑婆山区内逡巡不前,迟迟不南下。日军在台儿庄猛攻了三昼夜才冲入台儿庄城内,第二集团军伤亡过半,集团军司令孙连仲连连告急,然而汤恩伯军团迟迟不南下夹击,李宗仁已无兵可调,只能严令死守,从27日开始,台儿庄守军第31师与日军在台儿庄展开残酷的巷战,战况惨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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