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小江与洪小福两人摸着圆鼓鼓的肚子缓缓走出酒肆,又回到了宁安街道上。
虽说君子爱财,取之有道,但对于这种天降的横财,吴小江他又没伤害谁,拿到了手里,不禁还是有些欢喜。
当初他在城南石场做苦力时,一个月也就不到八两银子,如今一下拿到十两,足足顶的上一个月的工钱,看来怀星的新衣服是有希望了。
他心中欣喜,嘴上不禁也吹出哨声来,带着洪小福往前走去。
“小江哥......”
洪小福的声音很快淹没在喧闹的街市人流里。
“小江哥!”
他增大了声音,手一紧,拉住了吴小江。
“嗯?”
刚从无边喜悦中缓过劲来的吴小江有些愕然地看着洪小福。
“你知道摘星楼在哪么?”
这一句话把吴小江问懵了。
他刚才本应该问问店小二的,当时只记得算钱了,却没问清楚摘星楼的路。
他挠了挠头,四周看了看。
车水马龙的街道上人来人往,不远处一个蓝白长衫的青年男子负手而立,手上一柄长剑,也在四处张望着。
吴小江一眼就看出来,对方必定是炼物堂的人。
那身蓝白掺杂的长衫服饰,搭配上右手食指上的银色圆戒,与先前负责指引路人前往考校场的人一样。
不会错,绝对是!
他拉着洪小福快步往前走了几步,来到青衫男子面前。
“这位兄台......”
吴小江微微躬身,朝对方作了个礼,刚想继续开口,陡然间一声剑鸣,面前寒芒微闪。
“退下。”
青衫男子剑刃一横,将两人挡在三步外,冷冷说道。
吴小江眼见面前剑刃轻轻晃动,自讨了个没趣,嘴一撇,带着洪小福转身刚要离开,突然间却觉得,这一幕,怎么好像在哪见过?
他脑中飞快搜寻了片刻,终于想起来。
先前寻异司的那个被应禾称作孟师兄的男子,也是这个作风,不由得脖颈处一冷,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小哥,你们别去惹那个兄弟,厉害得很呢。”
旁边一个鼻青脸肿的壮实青年笑道。
吴小江咽了咽口水,看着男子泛青的脸,心想还好自己抽身快,不然要是落到这种下场,也太惨了些。
吴小江转身几步朝他走去。
面前男子一身遒劲肌肉,肤色黄中略略泛黑,面容雄健,骨势有力,看上去也是二十来岁,一双草鞋,上身一个褂子,日光暴晒下,身上的汗珠发出点点莹光,看起来豪气不凡。
“不知这位兄弟是问了他什么,竟然遭此毒手。”
吴小江忍住笑问道。
男子把手一挥,道:“嘿呀,我和你不一样,我故意的,我是故意的。”
他说着,露出一嘴白牙,嘻嘻朝着对面的男子挥手傻笑。
吴小江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对面的男子,心说真是天下之大,真是无奇不有,这两人什么关系?
“小江哥......咱们还问不问了?”
洪小福颇不耐烦地问道。
他性格向来极好,只是这一天下来,又是狼,又是剑,又是测炼的,实在太累,只想快些结束,不要在烈日之下乱晃悠了。
吴小江朝他点了点头,转过身,又对面前的男子说道:“不知这位兄弟,可知道摘星楼怎么走么?”
男子正伸长了脖子往对面看去,听他说到摘星楼,面色动了动,站起身道:“怎么?两位也要到摘星楼去?”
也?什么也去?难不成这个小哥也是要到摘星楼去?
吴小江心中想着,嘴上便说道:“难道这位小哥也是要到摘星楼去么?”
青年微微点了点头,大拇指一翘,朝后方指了指,道:“都是到摘星楼的,差不多凑够了,可以走了。”
他说着站起身,眼神看着对面的男子,拍了拍屁股上的尘土。
吴小江往他身后看去,不远处的酒肆屋檐下,几十个衣着各样的人或站或蹲,有些颇不耐烦地四处张望着,同考校场里的感觉差不多。
众人听到青年男子的一身招呼,纷纷变了脸色,满是笑意地跑了上来。
“小哥,是可以走了么?”
一个略显矮胖,身穿华丽服饰的中年男子笑道,他脸上的赘肉拧成几坨,看起来有些恶心。他旁边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倒是显得很是清秀。
青年朝他笑了笑,答道:“人够了,这去一趟摘星楼,可累着呢,我得等人数差不多再走。”
那中年男子似乎会错了意,眼珠一转,从身后的包袱中拿出一锭银子,笑道:“知道,知道,您这等仙家人物,确实辛苦。”
说着,他便将手中的银子往青年手中塞。
“诶诶,”青年一把拨开了他的手,“我不是这个意思,你收着,你收着。”
那中年男子还以为对方嫌他给的不够,伸手又到包袱里拿。
“我不用。”那青年哭笑不得。
他每天迎来送往,常常就有这样的人,搞得他有时候都不怎么敢说话,可不说话,人家又会觉得他太凶。
做人,真难。
吴小江在一旁看着,不禁笑出声来。
一个是他觉得这个小哥有些意思,另一个那中年男子的样子实在有些滑稽。
两人又推脱了一番,中年男子才确定,对方确实没这个意思。
转念一想,能在炼物堂做事,怎么会缺这点银子呢?自己的行径倒是有些可笑,只怪平日里习惯了。
青年男子终于说服了对方,长出了口气,朝对面身着蓝白长衫的男子挥了挥手,喊道:“我往摘星楼去啦。”
对方只是看了他一眼,便没有再理他。
气氛有些尴尬。
男子咳了咳,转过头来,从腰间摸出一个指头来大的木船。
“这个?”
一旁有人悄悄嘀咕了声。
青年男子瞥了他一眼,笑道:“这就是我们炼物堂的本事,今天让你们看看。”
说着,他走到街头,将周围的路人驱赶开,把木船轻轻放到地上,自己则跳到一旁,喊了声:“启!”
只听“咔咔”几声,这小木船渐渐长大,足足有三四人来高,长两三丈。
路人们都围了过来,喝彩声此起彼伏。
青年男子似乎很享受这种感觉,站在当中不停地朝四周抱拳,看起来就像街头卖艺一般。
不远处的蓝白长衫男子则瞥了他一眼,嘴角露出些许笑意。
“可这也不够我们这么几十人啊。”
一位老者说道。
“嘿嘿,”青年转过身,露出一口白牙,“您进去就知道了。”
说着,他转身一拉面前的门把,做了个请的姿势。
几十个人面面相觑,先前的中年男子深吸了口气,拉着旁边的孩子一低头,钻了进去。
余下众人见状,也纷纷跟上。
进入的人越来越多,木船没有增大,却也没人喊拥挤。
吴小江拉着洪小福,刚要往前,猛然间脑中一阵眩晕,面前的木船散出星点金光。
他心中暗道不好,忘了这东西不是凡物,自己盯着它看了这么久,果然又开始判断起它的品级来了。
没走两步,吴小江面前的木船便模糊起来,他没站稳,眼前一黑,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