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白色的云彩,遮住了天空。微风轻抚而过,竟是带来丝许清凉之意。
垂柳柔韧的枝桠,轻点着清澈的流水。
河岸边青石砌成的古道之上,白马驮着一位英姿飒爽的少年,缓缓而过。
虎目剑眉,长发犹如柳枝一般,漂浮在微风之中。一身红衣,竟是让少年看起来有些妖艳。
他,则是漠北琉璃城唯一传人——应南风。
花轿之中,红纱轻掩之下,依稀勾勒出迷人的轮廓。羊脂玉般光洁修长的十指,此刻紧紧的扣着。
而她,叫做沈清溪,是为江南第一大家沈家嫡女。
或许对于别人来说,江南与漠北,一个烟雨迷离,一个黄沙漫天。而且其间更是相距有数万里之遥。
或许对于他们来说,有一种东西,应该叫做缘分,或者,也叫作命里注定。
但对于沈清溪来说,无论是在漠北,亦或着是在江南,只要身边有一个叫做应南风的人陪着,便是叫做幸福。
(这世间最美好的爱情,应该就是——沿途有你!)
※※※※※※
有些人,或许在第一眼便是会留在心底。无论未来是怎样,或许成为朋友,或许成为挚爱。但无论如何,有他们在,你就不会哭。
江南的花灯之会,总是极度热闹的。五颜六色的灯,顺水漂流。带着幸福,带着期望,带着……心愿……
应南风牵着白马,对于来自漠北的他来说,江南的一切事物,都是充满了新奇的。
而花灯会也一样不会例外。
生于漠北,长于漠北的他,满怀新奇与希冀,悠然的穿梭在人群之中。
桥头小贩叫卖,烟华的璀璨,仿佛要遮住星的眼。
轻轻的抓起一束红菱,虽仅有尺许来长,一指之宽。但却格外精致,其上一对鸭子漫游在流水之上嬉戏。
自怀中摸出一块指甲盖大小的彩色玻璃珠,递到小贩面前,应南风生疏的口音,轻轻传出:“我拿这个,可否与你交换这个?”
小贩接过彩色玻璃,瞅了半天,而后带着些许惊讶的声音问道:“你真的拿这个换?”
应南风点了点头,便欲转身。
可就在这一刻,突然吹过一阵清风。手中的红菱,随风飘飞。
桥下,少女轻轻捧着手中的花灯,送入水中。起身之际,一束红菱,恰巧落至她的青丝之上。
取下红菱,望着那上面清秀的鸳鸯。
“那个,是我的!”生疏的声音传来,她微微抬头,望着桥头……
那一刻,四目对望……
(人生的初见,都是值得就一辈子的,如果没有初见,我又怎会认识你?又怎会,尝受有你而在的欣喜!)
※※※※※※
“你真的决定一起陪我去漠北?”应南风的声音,清细而又颤抖着。
面前的人儿,绯红着脸颊,那娇羞的模样,犹如含苞待放的花朵,格外惹人怜惜。
“如果你不愿意,我可以陪着你留在江南的。”应南风紧握着手掌,指尖陷入血肉之中。
闻着话语,沈清溪的心底,微微一暖。而后扬起头,望着那深深烙印在心底的容颜,道:“你有你的使命要去完成,而我不能拦着你,唯一要做的,便是……陪着你。”话到最后,声音几乎微不可闻。
“对啊,我是寻着自己的使命方才来到江南的,如今,我又怎能轻言放弃?”轻轻安慰着自己,但看到沈清溪坚定的双瞳,他的心底,却是没来由的一阵刺痛。
“好,那我去沈家提亲。”伸出手,将面前的人儿拉入怀中。
“如果有一天我做了对不起你的事,那么我希望,你永远都不要原谅我!”应南风的心底,一道带着刺痛与低沉的声音,轻然响起。
静静的伏在他的怀中,红菱轻束之下,青丝飘飞,那丝丝温暖甜蜜,悄然流淌心田。
(无论你做什么事,我都会陪着你。至少,有我在,你不会感觉到孤单……)
※※※※※※
传说,漠北在数百年前,本有着甚至超过江南的繁荣。那时候,漠北被称作楼兰。
然而,数百年前,不知因何缘由,繁荣一时的楼兰古国,却是于一夜之间,彻底消失。
而今,整个漠北只剩下方圆百丈之余的绿洲,经受着沙漠一点一点的侵蚀。
绿洲之中,清浅水塘,流水似纹蛇一样蜿蜒流淌。
沈清溪木乃似得坐在池水旁,手中紧握着一把铜钥。
来到漠北早已三月有余,然而这三月的时间,却让沈清溪感觉如同跌入冰窖一般。
应南风再没有了当初的热衷,除了黎明与黄昏黑暗,几乎是连多余的语言,都不再有。
每日应南风都是黎明时分动身,深入大漠之中,究竟在做什么,从未与她说过。而每次回来,都是黄昏近前,一番风尘,让她心疼。
“我终究是要看看,你所执着的,到底是什么?”轻咬着红唇,沈清溪缓缓起身,朝着身后而去。
哪里,铜锁紧锁着简陋的屋门,然而越是靠近,沈清溪心底,却是莫名而来的惊怕。
但最终,她还是选择了打开那扇门。
哐!
铜锁落地,屋门张开。
然而映入眼帘的瞬间,一股冰寒猛然而至。
沈清溪惊怵的望着面前,那七具白骨,心间的惊惧更是增添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