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翁”梅寻鹤的一声‘且慢’,让要走的人放下了脚步。他知道夏华从头到尾都是被动的一方。可是爱徒的凄惨下场,他不能无动于衷。他是个护短的老师,还是个极度珍惜自己名声羽毛的‘诗翁’。
他直接对着夏华说道:“本侯知你仅仅三个月的学习,能有如此表现,足见你文赋异禀。我要考你一考。”
夏华听见梅寻鹤的口气居高临下,心中产生抗拒之意。
梅寻鹤不等夏华回应,继续补充:“观你的对联,才思还能入眼,我有一上联,你对下联!”
“二猿断木深山中,小猴子也敢对锯”。
夏华听后,更加生气:‘果然有其师才有其徒’夏瑜和他的讽刺挖苦是一脉相承的。在这样成名的文候级的人物眼中,他不过是跳梁小猴。
他毫不客气地反击道:“一马陷足污泥内,老畜生怎能出蹄。”夏华豁出去了。
旁边的人纷纷议论,梅寻鹤又气又窘,更令他颜面无光。此联文气旺盛,化为羸弱老马的形状,居然撒蹄子向他踢来,逼得他挥衣化解,老马才四散消失。
夏华的下联让“诗翁”生气了,更惹怒了观礼台上帷帐的主人。那人早已没有了原来的风度,大声命令侍从:“以后要多关照这个叫‘夏华’的小子,侮辱梅先生就要付出代价。”
“谨遵公主谕!”一个清脆的女声应答。
公主急忙道:“翠儿,放低声,莫要让人知道我在这儿!”
侍女翠儿忙称:“是!”心中暗诽:夏家的文院中有那么多文侯,甚至文王!哪一个看不穿这样小小的帷帐!况且,近年来,有诗翁的地方怎么会少了我们的寒玉公主。大家早猜到你了。
夏华不知道他的一个下联为他引来了大麻烦。他此刻正在正面应对着‘诗翁’的怒气。
梅寻鹤怒气之余,又不得不震惊夏华的反应和胆量,“好,好,好!我先恕你对我的不敬之最,本侯对你有了惜才之心。天下人皆知,我酷爱梅花,在你的前面对联中出现了梅花。那本君限你在一炷香口占梅花诗,成则也罢,不成两罪并罚。”
夏华已对这位“诗翁”百般抵触,寒文大陆固然明文讲礼,礼仪繁多,但是作为前辈,出口不逊,以强欺少,难道还不允许人反抗。夏华经历了这多的事情后,早已不在唯唯诺诺,任人欺侮,他自己要强大,他要掌握自己的命运。
“诗翁先生,不用一炷香,现在我就口咏一首梅花诗!”夏华斗气一般地回道。
墙角数支梅,凌寒独自开。
遥知不是雪,为有暗香来。
全场为之震惊,今天已经不止一次的被震惊了,已经被震的麻木了。人们在细细品味着这首看似简单的《梅》,有人评价:此诗取身边之景,以梅花咏自己。一旁的夏启脸色更加难看,他似乎墙边的几束梅花开放的更加绚烂。不知何时,天空飘起雪花,可是此时已做了梅花的陪衬。清冷的空气中,满是馨香,沁人心脾,仿佛饮完甘醇的清泉。
一位田家老者对后辈言道:“夏家又要出了不得的人物,刚刚我的文斛抖动厉害,我细量此诗文气两斗有余,诗成传家。”
旁边的人问:“四爷爷,不就是传家诗吗?我们田家怎么也有个五七首,也不用如此大惊小怪。”
田家田四爷解释:“你们经验太少,夏华的梅花诗有诗成文技的迹象。你们要知道并不是所有的文技都是攻击性的,像这首梅花诗就是以香为技,润物无声,学成此技可以香医人。其实有很多妖蛮族用毒的技艺都和此种文技类似。只不过一个毒人,一个医人罢了!”
大家顿时又沸腾起来,对夏华和夏家羡慕嫉妒防备的心思比比皆是。整个大陆传家诗常有,但文技诗几乎为零,如今文人的文技都来自各家经典。诗文技都是来自《诗》和《荆词》。
梅寻鹤发现自己还是小看了夏华。作为文庙诗殿的长老,他太明白诗文技的意义了。“至于夏瑜……唉,文技诗一出,十个夏瑜也没有夏华的价值。”
他转身对夏天山说道:“夏兄,此子我要带回诗殿!”口气中带着高高在上,不容反驳。
夏天山刚有点变晴的脸瞬间阴沉了下来,“他是多好苗子,更是我们夏家复兴的希望!我不能舍去!”最后沉重的语气显示了不放走夏华的决心。
梅寻鹤看出夏天山语气坚决,也没有多言,只是冷冷地回道:“那就等着我们殿主来吧!”
夏天山听到诗殿殿主,头大起来,诗狂殿主之名响彻寒文大陆。发起狂来文庙之主闻人生都要退让一二。他在权衡利弊,或许可以换一点在家族文比中的照顾也未可知。
夏启大叫的声音打乱了他的思路,今天这孩子怎么这么没有轻重,夏天山刚要斥责,却听清了大儿子的话:‘我终于知道夏华开九脉,为什么文影墙上没有文脉等级了!’
开文脉成功都会出现文脉的等级,分天、地、玄、黄四级,当然还会有变异的金脉。刚才夏瑜就是玄五脉,而夏华却只有九脉,没有等级。
夏启看到大家都关注他,稍微平复了自己心态:“我刚才驱动书兽翻阅典籍,它从《文脉广记》中查到一则相关的讯息。”此书上记载:千年前,荆国开脉大事,一人开七脉而却无等级显示。在随后的文斗争鸣之中,文技残忍,重伤数家天赋异禀的公子。后来查明此人乃是大妖肥遗所化,最终还是在文王鼎下逃窜。这件事令文庙高层震怒。
人们一片哗然,有人在自己的文斛中也翻阅到了相似记载。
夏启享受着人们的震惊,看到有人已经开始暗中把目光和矛头指向了夏华。
于是他继续添油加醋:“我这个‘七弟’三月前目不识丁,甚至都不知何为对联,而今天,文赋惊人,九开文脉,可称天才中的天才!”
夏华的目光平淡如水,而心中对夏启全是鄙夷。夏启全不在乎地表演着,“我相信七弟你的清白,可是别的家族未必会相信我夏家,所以我请开文庙‘诛心问’!以还夏华清白。”
夏华瞬时感到更加的寒冷。他清楚夏启的歹毒,大陆上没有任何人能经过诛心问,上至文王,下到文士,没有例外。
夏天山和梅寻鹤同时蹙起眉头,他们自然知道千年前大妖肥遗幻化为姬雨人戏耍人族的事情。
此事最终引发了人妖两族规模宏大的争斗。这件事后,文庙已在测试门前定有文镜,任何妖魔鬼怪都会无处遁形。夏家文院作为文庙分支,自然也有文镜,只是一般人发现不了而已。
虽然,他们都想知道夏华改变的原因,但如果要引出文庙的‘诛心问’,事情就不可收拾了。
所以两人同时高喝:“夏启,闭嘴!”
夏启脸上涨得更红,但一句话也不敢说了!
梅寻鹤朗声宣布:“夏华,随本侯到文庙接受查询。”夏天山心中早已做出打算,夏华还是不沾惹的好,就不再做阻拦,早点送走才好。
通过梅寻鹤师徒,夏华已经对文庙没有了好印象,他对着梅寻鹤回道:“我为人作文堂堂正正,为何接受询问!况且,我初为文者,需要巩固境界。没有时间去总庙。”
说完,夏华就向大门走去。
梅寻鹤怒了:今日在夏家,自己一再的被挑战和被拒绝,这是对文庙威严的践踏,“这可由不得你!”他的声音高了几度。
他口中轻诵:“做结绳而为网罟!”随之而来,文气大起,化为绳,织成渔网状,捕向夏华。夏华想快速奔出大门,身体却不能懂毫分,他赶忙启动文气,强行抗争,但这时他已经被“渔网”罩住。
夏华知道挣扎是徒劳的,现在两人差距太大,以文侯压文者,无异于海上巨鲸对上小鱼,何况自己现在对文技一无所知。
他只有静静地闭上双目,体会着为鱼做肉的痛楚。心中想着:“如果还有以后,一定不能再有下次。我一定要报仇。”
夏启看见夏华已经就缚,心内大喜。他靠近文网,对夏华奚落一番:“好七弟要好好享受一下文庙刑狱的生活,大哥我送你一句诗。”说罢,拿出玉笔,在空中写下一行诗:“此地钟声近,令人心胆摧。”
人们纷纷议论:夏家真的要崛起,如此年轻的夏启已经有了“书空”的能力,这可是需要精准的控制文气的技法,还要有深厚的书法造诣。不愧为夏家后辈首屈一指的人才,将来成就不可限量啊!
夏天山看到空中的是个字闪烁着金色的光亮,捋着短髯表示满意,刚才对夏启的怒气渐渐消散。谁料到空中的“字”突然化为箭,向夏华奔去。梅寻鹤率先反映过来,他知道了夏启要用文技摧毁夏华的刚刚聚成的文海,怎么如此阴毒!
梅寻鹤想要救可是距离太远,鞭长莫及,只好听天由命吧。
唉,这个诗殿的好苗子就这么毁了。他一声长叹后就闭上双眼,不忍再看。
夏启对夏华诡异的一笑,他要让夏华感受得而复失的苦痛。天才的夏华,刹那后就回成为废人,这是多么令夏启开心的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