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联欢会舞台,诗人的不合时宜的搞恶,只能使他就像扶不起来的阿斗,自找没趣。
班妈和一众策划人员原来的策划安排了他那么重要的时段表现,可是他就觉得读那些审稿不过瘾,他就认定只有口占他自己的即兴之作,才能把班妈他们给的权力用足用活,结果狼狈地被缴了话筒,被众怒赶下了舞台。
他自我感觉还良好,还故意扮出虎死不倒威的架势走到台边,就像那个掩耳盗铃的人,无知无畏。其实他内心应该是痛苦的。
是的,大家没有忘记,让他这人上舞台那简直就是打鸭子上架,他根本不是那块料。整个大学生涯,他诗人能出的文艺节目就是学习狗叫猫叫叫几声,几次小型文艺节目,击鼓传花被罚到他出节目,他就是靠这个招数应付过关的。他对文艺演出可说羡慕嫉妒恨,认为那是吸引大家目光的最好机会,可是自己身无长物,没法让人长久记住。当他看见风子和校花穿着暴露服装跳双人舞,风子掌托着校花吕涓那丰满性感的屁股转圈时,心里很不爽,除此以外,他还真与文艺表演无缘。还好,刚才看到会打呱哒板的叫雀因为假洋姑爷事件出丑被警察弄走了,知道他再有天大的叫嚷本事也与聚会联欢不搭,看着风子总是埋头在那儿瞎捣鼓拍电影的事,根本无心思来舞台上蹬打,校花不知何故也没见来,山中无老虎,猴子称霸王嘛,这样想着,诗人又生出些天生我材必有用的想法,心中生出了些豪气,他想,接下来班妈还会再给自己机会的,一旦轮到就好好干。
舞台上那一场饮料水瓶、水果、和诗人的诗集从不同方向飞舞形成的暴雨,令班妈不得不打着保护伞去救他。
老大倒也不怕跌份,自告奋勇地和班妈一道,代替叫雀成了这台联欢会的新主持人,这俩大领导都是场面上的人,按说玩转这种场合本是牛刀杀鸡,但班妈逐渐感觉大家伙如今的想法跟自己不一样了,自己花费多大的精力也难能从心所欲。
班妈自己朗诵完“毛策的”诗歌,感觉到了自己根本无法从刚才因为护着诗人而被砸被驱赶的情绪中摆脱出来,她只能莫名地发呆,可怜兮兮地看着大家。
风子看过了刚才这一场闹剧,一直没作声。
较长时间一片死寂,这可是她为官观那么多年也从未遇到过的尴尬,班妈无望地定在了那里,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尴尬之极,抬头看时,观众席的同学几乎全走掉了。
“啪!啪!啪!……”西装革履的老大鼓着掌上台,他方脸阔耳,满脸貌似傻乎乎的烂笑,大奔头,宽鬓角,头发抹足油,身材魁伟,臃肿却派头很大,他那疙疙瘩瘩国字脸干干净净的,脸上现出的那种白净并非雪骨凝脂,倒像是菜市场里那种蜡白的泡鸡脚一样。到底是个大机关领导,他实时地出来压阵了。
“还是我来吧!”老大接过别人递给的一个精致的紫砂茶盅,他斜看着班妈狼狈的样子登场,他的鼓掌立时带出了场下一些个还坐在那儿的同学响亮的掌声。门廊处的一些人,看到老大登场,也回到了座位上。老大走上台,小口呷着茶汤,伸出手,不容置疑地向班妈要话筒。
“同学们都进来吧,联欢会继续进行!”话筒到他手里,他一招呼,果然又有更多同学们又回到了会场,很快落座,礼堂静得鸦雀无声。他说:“兄弟我这一次,是下了决心一定要来的,同学友谊,千金难买,这个友谊到哪里也要讲啊!我在北京,现在虽不能说是日理万机,也还是忙得很,不管怎么说,我回来了,因为我想大家呀!天涯欢聚,天伦之乐,还不就是想看到大家和和美美,其乐融融。我既然来了嘛,就要赔兄弟姐妹们玩好!”他转向工作人员说,“整点热闹的,跳迪高!”
场下爆发出一片更为热烈的掌声和唿哨声。
风子不以为然地抬眼看着,好像没有什么反应。
“冷场啦,冷场啦!闲着也是闲着,跳舞吧!”老大发话了,他要把刚才的不快赶走干净。
“等一下班长,我想说几句话。”诗人跟班长要过话筒。
诗人:“各位最亲爱的同学,我今天是带着一颗真诚的心来参加聚会的,只要大家开心,你们怎么对我,怎么羞辱我,我都不在乎,希望大家不要用老眼光看我,给舞那机会读读我自己准备的几首诗,我可没有别的意思,既然是聚会,大家一道乐呵乐呵就行了。大家刚才说我三只手,其实,二十年前那件黄耐克,我敢发毒誓,我绝对没拿过。”
老大:“哦,是吗?那都是哪百年前的事情了,多呀,那事那不是学校保卫处有过结论的吗?还有必要盘吗?其实嘛,你这样说等于此地无银三百两嘛,承认了也没什么了不起,小事一桩,就别盘了,越描越黑。干脆算我的,算在我头上,我偷的的好吗?都过去了,大家伙各自尽情地玩吧。”
诗人:“什么叫越描越黑啊?什么叫此地无银三百两啊?没拿就是没拿,我要是当时拿了那个衣服,老子就不是人!”
老大:“怎么说话呢你这叫?嗯?什么老子不是人,小子就不是人!”
“小子不是人!小子本来就不是人!”
“毛策你这人真是,几十年都认了,还能影响到你是人的形象啊?”
“你现在突然出来翻供,你有意思吗?就认着就得了,组织都有结论在那儿,你偏偏就要说不是你干的。那你说是谁干的?”
台下不少人起哄。
诗人急得团团转,说:“天地良心我没干啊!那大家要怎么才相信我呢?”
“你吃屎去吧!”底下又有人大声说。
诗人:“啊!吃屎是吗?我知道了,这就这是常言说的‘人难做,屎难吃’了,你们这些龟孙子说的吃屎,你们给老子好好看着,若我吃了屎大家就相信我没偷衣服吗?”
“可以可以。吃屎可以。”底下又有几个人在那儿起哄,东明正要去厕所拉屎,他就瞎嚷嚷道。
诗人想起了曾经在地下商场看到过那些玩具大便,也看到过有人表演当场吃“大便”,他想老子今天把真大便当玩具玩一回,给自己洗白声誉,看以后哪个狗日的还敢说我是贼,他于是就说:“一言为定!吃屎就吃屎,老子吃了屎看哪个杂种再说我是贼。谁到厕所弄一盘屎来。”
“我来吧。我正要上厕所拉大便呢。”同学东明说。
诗人:“多来几个同学,走!一起去。”
几个幸灾乐祸的无聊同学跟着这二人就去了厕所。
纸杯装着黄酿酿的臭不可闻的大便,被诗人拿到台上,臭气都要把人熏晕了。
诗人看着,犹豫着,他说:“你们这些狗杂种都看好了,这是东明这个王八蛋刚拉的屎,再重申一遍,我要吃了谁也不许再说我是贼。”
“别啰嗦,快吃吧。我看你想反悔,反悔你还是贼。”东明说。
诗人撕开纸杯,停在了那儿。
舞台的追光灯打在诗人身上,他看看大家,这一刻全场的人都目不转睛地盯着他,整个礼堂鸦雀无声。
诗人的脸皱成了一团,他憋着气,闭着眼睛,头一低,用嘴把大便压扁了,他用指头抠着大便就往嘴里塞,之后就死劲地哽咽着吞咽,这可把大家都整得不知如何是好。
“别别别!只是个玩笑,恶作剧而已,大诗人,我求你别往下玩了,我相信你不是偷衣服的贼,赶快打住。”东明赶紧山前制止。
“滚一边去!”诗人发狠了,一脚蹬开东明,继续吧唧吧唧地吞咽着屎截子。
“住手!谁弄的?恶心不恶心?都是什么畜生干的事?”班妈刚刚从外边进来,看到就赶紧过来制止。
大便已经基本被诗人吞咽完了,他咬着牙关站了起来,一脸的狰狞,简直就像个魔鬼,他厉声问:“你们这些狗操的都给我说,说!毛策是不是贼?我是不是贼?!”
“你不是贼!对不起,毛策,对不起,班妈,我错了!”东明弯腰鞠躬,再也不敢直起来。
“仅仅说你错了就行了吗?每个人都给我说,老子我毛策不是贼?”诗人咆哮了。
“毛策不是贼!毛策不是贼!”回应的人只有几个,所说也多半怪腔怪调言不由衷,东明看着,他根本代表不了大家,他知道自己惹了大祸,他冲过去说:“我错了毛哥,我吃还你吧。”
“毛策不是贼!毛策不是贼!”
大家都出声了,可是这话到得毛策耳朵里,简直变成了一种味,成了一种反讽。
“我错了!我错了毛哥!”东明拿起还沾有自己大便的纸杯碎片,不由分说就往自己嘴里塞,咀嚼着下咽,突然,他“哇”地一声,口吐白沫,全身抽搐,倒在了地下,大家七手八脚地把他扶起来,阿美和几个同学帮东明擦拭身上脸上的污物,把他弄上车送往医院急救。
诗人像是凯旋的勇士一般,迈着京剧亮相似的步子,去向厕所,走进去就关上门洗嘴,把指头伸进嘴里扣着咽喉深处,哇啦哇啦地就吐了一地,苦胆汁都吐了出来。
“憨腚,江山都能改,沧海都变成桑田了,你还是改不了你那杠精脾气,为了爽一时嘴瘾,你就去吃屎,这下嘴更爽了吧?你赶快把你那一头一脸的臭大便洗洗干净,赶快过来好望角喝啤酒,那里不是你呆的,过来一起吹把烂牛,暂时换换环境,换换心情,忘记那恶心的臭事。好望角就在宾馆院子内假山上的亭子间,你过来我就能看到,我请客啊,我已‘切二斤牛肉’”点了啤酒,算是给你洗尘压惊,喊上咱们宿舍的弟兄过来,至少再约上两个会打牌的好不好,你看我给了你多大面子,到底来不来?咱们还是老传统,拱一盘猪,我开了一天车了,刚回国,你们来陪我喝啤酒,好吗?”风子用手机打电话到礼堂服务部,工作人员把诗人找来接了电话,风子跟他说。
“土匪,太阳这会儿打西边出了?你约我喝啤酒,你玩相逢一下泯恩仇呢还是鸿门宴吧?打架我也打不过你,我是不敢去了。”诗人说。
“诗人,你的思想还停留在上学那会儿,你是想多了。”风子说。
“你说我呢说。”诗人说。
“你狗日的怎么老想着这个,二十多年前的事你还记着,我和你有球的仇,那会儿打架互殴那也只能怪当时大家都不懂事,你要把仇背到棺材里去啊?同宿舍同学一场,现在都那么大一把岁数了,还打个球的架打。怕我约你打架,我不是让你喊上几个人一起来吗?”风子一听就骂开了。
“风子,你给评个理,班妈她说我读的诗不合时宜,我不信那些喊一通假大空的口号反倒合时宜了?这个我只服你,你说我刚才朗诵的诗怎么就不好了?”诗人好像很委屈地跟疯子诉说。
“班妈说的也对也不对,不是你的诗不好,是你上去朗诵不受待见。”风子一针见血地说。
“那不一样吗?”诗人问。
“不一样,两码事。以你现在的分量,你还主导不了大家这个集体。”
“那老大能主导?”诗人说。
“他那是肯定的,毕竟人家过去是班长嘛。”风子说。
“啊……我好像知道了,我只是被班妈一个人推上台的。大家是把我当猴耍着看。但是,疯子,跟你去喝啤酒这事还是算了,不是我不给你面子,班妈、班长他们都在这里,毕竟这里同学多,你想当张国焘另立中央吗?你还是赶紧进来吧,还是你进来一起玩。”“憨腚”诗人在电话里跟风子说,他想起了二十多年前那一晚在大学生宿舍拱猪,那差点成了他此生最后一次拱猪,那一次,差点让他锤杀了风子等宿舍的全部同学。
“我操,你小子在那个乌烟瘴气的破地方还没呆够吗?我看你还是分不清敌友,被谁卖了都不知道,你说你跟他们撬什么,摽什么?我看着都为你害臊,你赢了吗?你知道你究竟为什么吃屎的吗?”风子问。
“管他呢。不过如此。我们地位不同,你身价太高,我也够不上你的朋友,见面也尴尬,没语言更不好玩,你说你能把我的诗集拿去拍电影吗?我们搞的是两个行当,两条道上的火车,我们之间没有话说。”诗人说。
“算了,酒也点了,那我在这儿等你们,我一个人喝着,散会后你们过来喝啤酒好吗?通宵拱猪。”疯子在电话里说。
“不行的,不行的,大导演,肯定不行,联欢散了也没有人愿意跟你一起去喝啤酒的,一说你也知道,个个都巴不得赶紧到麻将桌上去扳本,扳本你知道吗?输了的想赢回来,赢了的想再赢,你还是算了吧。我虽然不会打麻将,一个人也不好来赴你的约,你想想,一对天敌独处一起,就像把两只斗狗关在一个笼子里,不打架还能干什么,我也不来了,免得到时候尴尬,见面聊的事再找机会吧。”诗人说。
不过说实在的,诗人虽说不能赴风子的约,但接他风子这通电话,诗人还是心情一下爽朗了许多,就如二十多年前那一次在班上唱《哪里不平哪有我》,疯子的出现总是那么及时,总能让他从极度的尴尬中解脱出来。
老大被诗人带过来的臭大便熏了一下,也已经呕吐,他轻度晕厥,退到一边,冷冷地、恶心地看着诗人和东明这些人渣搞的这出恶作剧,感觉忒扫兴。
老大让一个同学去找音响师放音乐,让保洁员来收拾舞台,拿来空气清新剂喷洒,他要赶走这团浑浊的乌烟瘴气。
“嘣嘣嚓嚓,蹦蹦嚓嚓……”
迪高音乐响了起来,彩灯旋转着,人群也扭曲着旋转着,同学可高兴了,等这一刻大家早就等不及了,个个像是被关在笼子里憋的快窒息的猛兽听到放风令,毫不客气地起身就杀向舞台,狂舞乱蹦起来,那情形,活像一桶泥鳅被捞起倒进一口烧红的大铁锅里,一个个使出吃奶的力气,拼命挣扎暴跳,如群魔乱舞,就像诗人说的飞的跳的滚的爬的,癫的瘸的,莫不手舞之,足蹈之,像豺狼,像虎豹……
舞曲一响起,老大就狂舞起来,当年那个一本正经的班长,此时也夸张狂放地捏动肢体跳起锐舞,所有人都像是要摆脱诗人这坨臭大便,和由此带来的晦气,他们基本都进了舞厅,像是群魔张牙舞爪,跳得尘烟四扬。
老大现在就像苍龙巨兽般高度亢奋地乱舞起来,由于他身份高,他自然地成为了全场围绕的中心,他随着音乐节奏手舞之足蹈之头摇之,口中胡乱地吼叫着。
阿美则一直是离他最远的舞者,虽说她的舞跳得也好,跳得很投入很卖力,但属自娱自乐,形不成中心。
坐在前排的“儿子”又抱着观赏龟,喂它龟粮,他用棍子撩拨着它玩,一大一小两只王八的脑袋在龟壳内外一伸一缩的,就像台上那些乱蹦乱跳的舞者在伸胳膊踢腿,好像说,这是一群无聊的王八蛋。
班妈不会在这种场合出现,她远远地站在一边,有人去请她进舞池,她婉拒了。
诗人根本不会跳舞,也不愿给这些人当观众,他坐在座上,眼睛就没处看,不知道自己要干点什么好。
老大接过一个同学递给的口香糖嚼着,蠕动嘴巴嚼着,舞姿并不规范,依然狂舞着,它像是故意要向班妈宣示自己的存在,宣示自己才真是这里的老大。忽然间,他暂停下了狂舞,走向旁边,从桌子上顺手拿起诗人的一本诗集撕下几页纸,把口香糖吐到纸上包裹了几下,扔在桌面上,又咯了一口痰要吐,干脆直接展开诗人的书接住绿痰,之后扔下书又回到舞池跳舞。
诗人瞪着大眼看着老大的举动,气不打一处来,他简直七窍生烟,他觉得自己受了奇耻大辱,要不是牛高马大的老大,要不是二十多年来自己始终对老大始怀有好印象和几分敬意,要不是当年他说过“今后你的事就是大哥的事,大哥的事就是你的事,相互都要给面子”的话,要是换了别人这样对自己侮辱,他会冲进舞池去砍杀所有的人。
“我操你们八辈子祖宗!有什么了不起?老子不玩了!”诗人气愤已极,他拾起舞台上的话筒,打开来,对着狂舞着的同学大声吼叫了起来。
“神气什么?狂什么?老子欠你们的,老子会换!”
“瞧瞧,小子又发狂了!你就别吹了!你拿什么还?把你的劳欧诺斯豪车卖了?”有同学辛辣地调侃。
“拿命还你行不行?老子拿命还!”诗人闻之吼叫。说完又使出吃奶的力气,嗵地一声把话筒摔在舞台上,拔腿跑出去礼堂,跑进了夜色之中。
班妈追着诗人出去,阿美看了看,也停止跳舞跟了出去,老大还是那一脸的怪笑,若无其事地带领着大家继续狂舞着,他们的世界依然在剧烈的音乐好彩灯中旋转着,扭曲着,天地翻覆着,狂暴而亢奋。
一列火车载满矿石往江口市内方向驰奔过来,云上宾馆大门围墙处的人行道口已经关闭,铁栅栏隔断了进出的人群,电铃刺耳地鸣叫着,红灯闪烁,道口值班人员横举着小红旗,等待火车通过。
火车越来越近了,诗人翻过栏杆飞窜过了铁轨,引得值班人员大声呵斥:“你小子不要命了,你不想活也不能害我啊!”
此刻不知道有多巧,正赶上一年多来传得沸沸扬扬的世界末日,全月食,整个世界说黑就黑了下来,公鸡打鸣,猿猴悲鸣,周围的房屋的灯渐渐凸显出来,火车也打开了大灯,烟囱突突突突地喷吐着白烟继续前行。
班妈看看一列长长的火车步步逼近,她必须抢在头里冲过铁轨去,要等行驶得并不快的整列火车过去不知要等多久才能完,她害怕这段时间內诗人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做出什么极端的事情,不赶紧跟过去,那就一切都来不及了,她紧随诗人身后钻过铁栏杆,在火车即将通过路口之际飞身跃过铁轨,摔在了对面的高过人头的芦草丛中,拿在手上的手机也飞了出去,还扭伤了腿,她顾不上疼痛,起身直追诗人而去,周围一片漆黑,但他还是看到了诗人的身影,他在往火车开过来到相反方向跑去,班妈盯着诗人的背影看,突然就释然了,她从诗人跑去的姿势和摆臂动作认定,毛策肯定不可能卧轨自杀,她相信他只是一时赌气,想要离开这里。
班妈跑了十几步,脚痛得让她终于慢了下来,只能尽最大力气快步走着去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