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特尔站在桌子前，腿有点发抖。坐在那里查看文件的是营地负责人斯佩尔—弗希尼亚，虽然没有披上铠甲，但那股威压的气息仍然让凯特尔感到不自在。他没想到士兵把他带到营地指挥部，要见自己的人莫非就是教官？
“嗯……”
斯佩尔把文件放下，站起身，走到凯特尔面前。
“……”
凯特尔大气不敢出，只得把自己身体挺得更直。
“不用那么紧张。”
但是这句话起到了反效果，凯特尔绷得更紧了。
“坐下。”
斯佩尔从旁边拿了一条椅子，放在他身后
“欸？”
“坐下！”斯佩尔直接下命令了。
“是！”
凯特尔连忙坐下——只不过只是以另一种形式把自己绷紧。
“嗐！最近的年轻人怎么这么怕事！”
斯佩尔坐回自己的椅子，用不满的眼光看着他。
“想当初我在新兵营的时候，因为一件事和教官打过一架。”
“这……”凯特尔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
“而你现在和教官说句话都做不到。”
“……那是因为……您有些……”凯特尔吞吞吐吐。
“有些什么？”
“……可怕……”凯特尔用较小的声音挤出这个词。
“哈哈哈哈哈哈！”教官突然大笑起来。
“您……您不生气？”凯特尔一头雾水。
“当然生气了小子！以后别在人面前说这种话！”斯佩尔身体前倾。
“……这不算私底下么？”凯特尔小心翼翼的求证。
“哎呀！好久没有遇到这么有趣的人了。”斯佩尔喝了口水：“你小子当过喜剧演员？”
“没有。”
“那你很有天赋啊，倒是你来集训营做什么？”斯佩尔发问。
“这不是达到年龄，强制征召么……”
“真当我不知道？你，或者你的国家，有许多办法不让你前来受训，你不会不知道吧？”
“呃……略知一二。”
凯特尔有些心虚，毕竟之前他有这个打算。
“作为一个异乡人，到这里来百害而无一利，所以……”斯佩尔来到他背后：“你来这里做什么？”
“……”
沉默一段时间后，少年决定说实话，于是把他的打算说了出来。
“……就这样？”
“就这些。”
“……”
教官仔细的盯着他的眼睛看，凯特尔没有回避。坚持了好一会儿后，教官终于移开视线。
“这个原因有些让人不敢相信。”
“但是这就是我的目的。”凯特尔坚定地说。
“或许吧，”斯佩尔继续在他身旁转悠：“‘我在卖丹勒瓦尔夫挂毯，你要来一条么？’”
“……这是什么鬼话？”凯特尔不知所云。
“……好了，你可以回去了。”斯佩尔摆了摆手。
“对了……那个……”凯特尔欲言又止。
“还有什么事？”
“……”凯特尔鼓起勇气：“您能不能教我专业训练和魔力训练的技巧？”
“哦？你觉得这样的训练还不够？”
“我只是想快点赶上队伍里的其他人……”凯特尔低头恳求。
“……”斯佩尔看了他一会，然后在桌子上翻找什么东西：“你果然是个有趣的人。”
“欸？”
“我今天观察了你好些时候，也看到了你向那个扒手请教的场景。”
“那……那是……”凯特尔想说些什么辩解。
“一般人会去向年龄比自己小的人求教么？况且你们小队成员之间的关系还很微妙。”斯佩尔交给他一个旧的纸卷：“那是我在进价训练时记下的要点，比在这里讲的肯定要深入一些，你要是有兴趣就参考上面的笔记。”
“谢谢教官！”凯特尔站得笔直。
“对了，今天的谈话内容不要告诉其他人，知道了吗？”
“是！”
“好了，你走吧。”
“那我告辞了。”凯特尔离开房间。
“……”
斯佩尔的注意力重新放在之前他看的文件上，那正是凯特尔所在小队的队员信息表。
“……找错人了么……”他自言自语，在房间里踱步：“如果他是……那就太恐怖了……不管怎么说，这次真的有麻烦了……”
在那之后的几个星期里，训练如往常一样让人痛苦不堪，好不容易快适应了训练强度，教官立马增加训练量。如今征召兵们在经历魔力训练的精神疲劳后，还要做一轮体能训练，学员们苦不堪言，基本上进了宿舍倒头就睡，艾伦提议的详细介绍计划由于凯特尔的突然离去，然后在等待他回来时集体入睡而破产，之后也没有时间和精力做这件事，全员都在高强度训练的苦海里挣扎。
5月10日，中午。
早上的训练告一段落，凯特尔狼吞虎咽下午餐后，带着刷子和毛巾来到了河边。一天只有中午一点时间空闲，大多数人选择这个时候清理自己的身体——各种意义上的。
“太慢了，肖恩！”
凯特尔只穿了一条裤衩站在河里。
“……我本来就不是很想动……”无精打采的同伴回应。
“我们可是住同一个宿舍的，你要是发臭了我可受不了。”凯特尔一把把他拉下水。
“呃……”
肖恩很不情愿的搓去身上的污垢，虽然他很想把力气留在接下来的训练里。
两人简单的冲洗一下就结束了这个过程，粗略地洗涤衣物之后，其他人陆续也来到了河边，其中就包括艾伦和双胞胎兄弟，凯特尔赶紧上岸，飞快的擦干身体后穿上了衣服。
“你们跑这么快干嘛，吃完饭不先休息一下么？”
艾伦打着饱嗝——虽然他并没有吃饱。
“在这么多人面前……有点不好意思。”凯特尔帮忙把肖恩拉上岸。
“大家都有的东西还怕给别人看？”艾伦大大咧咧：“给我康康！”
周围的人立刻离开他数十步远，并用奇怪的眼神看着他。
“不是，我开玩笑的……大家别这样啊，我没有别的意思！”
然而没有人搭理他，玛克辛兄弟也不知道躲到哪里去了。凯特尔和肖恩趁机离开了河道。
“早点来晾衣服也能占到比较好的位置呢。”
凯特尔将洗干净的衣服搭在晾衣绳上——他进集训营以来最大的进步就是学会了洗衣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