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听到我前半句先是一开心,听完后半句又紧张起来。
“你,你让我一个人住在这个陌生的房间?这我怎么睡得着?”
“不然你要怎么样?你如果要回你自己家我也不拦着你啊?”我摊手道。
“我家回不去了,出来的时候为了让路上丧尸减少一些,赵宣在楼道里点了一本书,把我们单元们附近的很多丧尸引进了楼道,要回家除非能把它们从里面再赶出来。”
“那你住在这间房又怎么了?这屋子里不是也没有丧尸吗?”
“可是门口还有三个死尸嘛!太吓人了!”
“这你放心,我会处理掉的。”我打算把这楼里的所有尸体都从窗户扔出去,省得整个单元里都是尸体的臭味太恶心了。
“我能跟你一起吗?”她像一只小猫一样努力跟在我身边。
“随你便,只要你别嫌恶心就行。”
我去楼道里开始搬运张舒和赵宣的尸体,杨晓雯想要帮忙,可是伸了伸手又缩了回去,毕竟还是个小孩子,不敢碰尸体,但是又不愿意自己呆在房间里,只能不远不近地跟着我。
我可没功夫管她。我得赶紧把尸体都处理了。人一旦变了尸体搬运起来就异常费劲,要不是我魔鬼锻炼了半个月,我还真没法把一个成年人从地上扛起然后扔出窗外。可惜那位被杀的阿姨,不得不跟杀她的两个人一起被扔到外面。
四楼和五楼还有几具尸体,包括死在我家门口的女邻居。我带晓雯上楼,她第一次看到接近中度腐烂的丧尸尸体,忍不住捂住了嘴,缩在墙角不敢动。
我也觉得很恶心,不过到底是为了在这块地方住下去而不得不做的事情,还是撑得住的,套上我的医学用一次性手套,把那恶臭的尸体搬到窗边扔出去,然后再用去污的溶剂清理地面的血污。这些活儿又累又枯燥,于是我一边干活儿一边和杨晓雯聊天。
“晓雯,你上几年级?”
“开学就该六年级了。”
“你爸爸是修车的,那你妈妈呢?”
“我妈妈在江西老家,照顾我姥姥。”
“我爸妈也在老家,现在不知道怎么样了。”我抬头看向窗外,不知千里之外的世界现在是什么景象。
“叔叔,你叫什么名字?”杨晓雯忽然问我。
嗯?叔叔?我一听这俩字先是一愣,下一秒火就上来了,我有那么老吗?拜托我也是学生好不好,虽说是博士第五年,我也只有二十七岁不到,还从来没人叫过我叔叔!
不过具体一算,她才十一岁,确实叫我叔叔哥哥都可以,似乎叫叔叔还更合理一些,而且自打丧尸爆发后这半个月,为了节约水,胡子也没刮过,连腮帮子上都有了一小层胡子,确实容易被当成大叔。
我虽然不想听到‘叔叔’这两个字,但又不想让杨晓雯觉得我过分敏感,于是故意用平静的语气回答道:“我姓邰,叫邰凌,二十七岁,你以后就叫我邰哥吧。”
“好的叔叔。”她眨了眨眼睛说。
她竟然无视我的强调?
“你要是再叫我一声叔叔,我就把你跟那几个尸体一样从窗户扔出去,听到没有!”我拉下脸严肃地说。
“知,知道了,邰哥。”她吐了吐舌头。
她沉默了一会儿,我用余光偷瞄她,发现她那大眼睛正滴溜溜地转,看样子没在想什么好事,果然下一刻她便又开始了。
“原来,你只有二十七岁啊?”她的口气像是在调侃,但又努力忍住笑意,让我无法发作。
“怎么了,我看起来很老吗?”我低头干活没看她,仍然用余光偷瞄她。
她嘴巴张开似乎是想说话但又憋了回去,不过头轻轻却点了两下。
我把手上的清洁器具一扔,气道:“嘿,你这什么意思啊?你仔细说说,我哪一点显老了?啊?你看我有眼袋吗?我有黑眼圈吗?啊?我脸皮松弛吗?我发际线后退了吗?我有一根白头发吗?告诉你我现在是穿着防污的外套,不然脱下来让你看看哥的肌肉吓死你!”
我说完这一串排比句甚是得意,这也是我平时格外注意养生的效果,我倒要看看她除了能说我一脸胡子拉碴以外,还能说出些什么。
“可是你是上个世纪的人呀,是老古董!”她清脆悦耳的声音回荡在楼道里,还带着些回音。
如果我正在喝水,非喷出来不可,这特么是人说的话吗?
“上个世纪怎么了?我经历过上个世纪,那是一种财富,又不是说人就会很老,反而是有丰富的人生阅历,懂吗?人生阅历和老是两回事!”不知不觉我怎么和一个小学生抬起杠来了。
“丰富的人生阅历?那你结婚了吗?”
“没有。”
“那你有女朋友吗?”
“没有。”我声音越来越低。
“那你有什么丰富的人生阅历啊?我都有男朋友。”她那略显幼稚的脸搭配蔑视的表情,简直气死人了!
我感觉自己正在被单方面吊打,我要还击!
“你小小年纪懂什么感情?就你们小学生那男女朋友还不是跟过家家似的闹着玩的?别说你们这个岁数,就是那高中生谈的恋爱,将来能结婚的有百分之一吗?你不会还做梦要和你那小男朋友白头偕老呢吧?”我想我这一波嘲讽效果应该满分吧?
“我男朋友?那就是玩玩而已,又没有来真格的,”她冷笑一声,“倒是你这么大岁数连女朋友都没有过,你又懂什么感情?凭什么指点我?”
“我…”我面红耳赤的张着嘴接不上话,完了这回彻底被吊打,无法翻身了。
她见我说不出话,愈发得意,竟然上前一步,像上司指导下属一样用手指着我说:
“你就是因为对女生太凶了,才没有女朋友的!”
“别,别说了,”我再不打断她,她就要骑到我头上来了,赶紧换个话题,“这里收拾完了,你不是会开锁吗?跟我上五楼去,那有一间房锁着,你帮我打开,我得把里面清一清。”
这句话一出口,她上一秒还得意洋洋的脸瞬间变得惊恐万分。
“你,你也要杀了里面的人吗?”她颤抖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