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秒过去了。
两秒、三秒、五秒....
裴言感觉自己的心跳随着秒针的频率跳动着,和从左侧传来的踏踏声同步了起来。
随后他呼了一口气,将身子直了起来。
没有东西出现在裴言面前,而在渐渐习惯了黑暗的他,大致看清了浴室里的情况。
在他的左侧是洗脸台。
上方的水龙头似乎坏了,水不断的滴在洗脸台上发出踏踏踏的声音。
这里面和他往常使用的浴室没有两样,除了出现在眼前的这一个浴缸。
这时他才发现,在浴缸的正上面还画着一个奇怪的图案。
那图案由两个圆组成,外面是一个椭圆中间还有一个圆,里面那个圆空心的部分还被涂了个七七八八。
裴言记得自从这幢房子由自己继承并住下的时候。
一直都是用的淋浴,所以在浴室里并没有浴缸,这是让他疑惑的地方。
“什么味道?”
就在裴言观察前方浴缸以及上面那奇怪的图案时,一股难闻的味道进入到了他的鼻腔中。
像是粪便或者是肉腐烂的味道。
“是马桶里吗?”
裴言缓步朝浴室左侧走着,目光掠过左侧的洗脸台,看到了马桶,但是马桶盖被盖上了。
裴言弯下腰准备去打开马桶,眼睛则是朝两边扫了一眼,看看还会不会其他奇怪的东西。
就在裴言看向右边浴缸所在的位置时,他的突然身子颤抖了一下。
因为在他的视线中,浴缸里装着一个人,准确的说应该是一具尸体。
从面相上来看,浴缸里面的似乎是个女人。
在她的脑后披着长发,微低的头略微倾斜靠在浴缸上。脸上很干净,两只有些腐烂的眼球在呆呆的望着下面。
裴言一边观察着,一边朝着浴缸的方向靠近。
而那腐臭的味道随着裴言的前进而变得重了一些。
转眼裴言走到了浴缸前,他看到女尸穿着一身带着碎花的红色长裙,而且浴缸里似乎并没有水。
裴言不由得将视线移到了下方。
尸体两腿弯曲跪坐在浴缸里,双手下垂,手指抵着缸底,在下面还堆了一层灰,说明浴缸里很干燥。
“她是怎么死的呢?”
带着疑问裴言的视线从下至上观察着。
先是脚然后到腿再到腰都没有能够导致死亡的伤口或者痕迹。
接着他又看向了腹部、胸。
“都没有吗?那么就只剩下颈部和身后了,但是这些地方都被挡住了,要看的话只能移动尸体才能看到”
带着一丝顾忌,裴言左手扶着下巴,右手环抱着左手,目光朝着女尸脖子的方向上移着。
这时挂在裴言左手上的那铜制手表指针突然逆时针旋转了起来,旋转的速度还在慢慢加快,但他并没有注意到。
“恩?”
这时,裴言发现本来因为人死亡后自然下垂的头,似乎抬起来了。
而之前被头挡住的颈部也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在咽喉的地方,裴言看到了一个像是被利器割开的口子,在下面的部分还粘有血渍。
“死因大概明白了,但是为什么我现在能看到她颈部了呢”
带着疑问裴言视线上移,这时出现在他面前的是女尸的脸。
为什么本来应该低斜的头为何现在正正的对着他?而且本因腐烂的眼球居然变得完整了?
“她似乎在看着我?”
脑中不知道为什么划过了这个想法。
突然,在裴言面前,那女尸的瞳孔居然慢慢放大了起来。
“什么情况,她没死吗?”
“还是说她复活了?!”
这时,裴言惊讶的看到那个女尸或者说人。
现在不仅是瞳孔了,就连她的嘴巴也在慢慢张开、放大。她的脸上显露出了一个表情——惊讶。
“虽然还没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应该惊讶的不应该是我吗?!”
裴言喃喃的说出了这句话,然后他感觉自己再也没法冷静的待在这里了。
他下意识向后移动了右脚,准备离开这里。
“啊!”
那是一声来自女性的尖叫,而且音调还在不断升高。
跑!
在想法出现的一瞬间,裴言已经将身子半边转了过去。
“哥!!”
就在这时,一个熟悉的声音在他的身后想起,在浴室之外。
是沈瑜...
在听到的声音瞬间裴言就确定了,因为只有她会那样叫他。
也就在这时,本来打算离开这里的裴言突然发现自己的视线中出现各种各种混乱的画面。
像是无数张照片又或者是图画,正在快速的经过,挡在了他的眼前。
这些东西让他看不清了眼前的东西,随之而来的是一阵眩晕感,耳边也响起了嗡嗡嗡的轰鸣声。
不行,不能呆在这里。
裴言开始尝试操纵双脚,按着脑海中的方向离开浴室。
但是从大脑传来的眩晕感让他一瞬间失去了平衡,跌在了地板上。
不行,要冷静下来。
倒在地上的裴言紧紧闭上了眼睛,那些画面便没有再出现在他的眼前。
我没听错,沈瑜现在一定在客厅或者是楼梯的位置,到这边只需要几秒的时间。
裴言一边思考,一边调整着自己的姿势,将左手抵在头部,右手护着躯干。
“哥,没事吧?!”
裴言认得那是沈瑜的声音,她说话的时候还带着一丝喘息。
很近,她现在应该就在我身后。
“是沈瑜吗,那个在浴缸里的女人什么情况?”
知道沈瑜就在在身后,裴言就放松了一些,而且他发现那个女人的尖叫声似乎消失了。
“什么浴缸,哪来的女人?”
那声音带着丝丝疑惑。
在浴室的门口,裴言的身后。
一个披着散落齐肩黑发,穿着白色衬衫,光着大腿的可爱少女正严肃的看着用奇怪姿势趴在地上的裴言。
此时在他的身上只有穿着一条内裤。
听到沈瑜的回答,裴言马上睁开了自己的眼睛。
没有浴缸,也没有死而复生的女人,在他的面前有的只是一堵贴满了瓷砖的墙。
裴言立马明白了,他现在就在自己所熟知的那个浴室里。随后他便松了一口气,悠悠的从地板上爬了起来。
这次又是什么情况呢?
在确认自己已经安全以后裴言开始在脑海中回想着刚才所发现一切。
在他身后,名为沈瑜的少女在看到裴言站起来之后,她紧绷的表情也放松了下来。
沈瑜歪着头看了一眼眼前比自己高了半个头的裴言。
在确认没有危险之后,在她右手处那一把奇怪形状的匕首就像是气体一般消失在了她的手中。
随后她开始用手在裴言身上摸索着,要是有够不到的地方,就垫起脚尖。
似乎要把裴言的全身都摸一遍。
在沈瑜的手触摸到裴言的一瞬间,他身体本能的抖了一下,然后便没有反抗。
他感觉到沈瑜那纤细的手带着一丝温度触碰着他的腰。
裴言知道,沈瑜这是在检查他的身上有没有受伤。
但是这样他也没办法再去想刚才那些奇怪的事了,回过头时,出现在他眼前的是一张可爱清秀的面庞。
看到裴言回头,沈瑜冲他露出了一个微笑。
这时裴言才注意到她齐肩的长发很干净,应该洗过,但是有些凌乱,她的额头上也还有一些汗挂着。
看样子她刚才很急的找过我才对。
我们住的虽然是一幢三层别墅,但是这里面被我收拾的很空旷,没有堆放太多杂物。
很奇怪,以沈瑜的实力来说,应该不出三分钟她就能把整幢屋子全部看一圈。
但是看她的样子不像是只找了我三分钟。
不过这一年发生的奇怪事情已经多的数不过来了,还是有空的时候再想吧。
而且今天是八月二十八号,周一,正好要去一趟零九传媒。
想到这里裴言停止了思考。
“好了沈瑜,刚才我只是摔了一跤,身上应该没有受太大的伤”
裴言出口把还在检查着自己身体的沈瑜叫停了。
“哦,是吗,正好我也检查完啦,除了身上很脏,确实没有什么大问题耶~。”
声音从裴言的面前传来,吓了他一跳,原来在裴言还在头脑风暴的时候,沈瑜已经从他的身后一路检查他的身体到了他的身前。
看到裴言被吓到她还轻笑了一声,然后拍了拍手上的灰,随后便站在裴言面前仰头看着他,然后没有了动作。
“我想我应该是又做那种梦了。”
裴言开口解释了情况。
“嗯~嗯。”
在听完裴言的话后她用两声起伏的鼻音回应了裴言,随后她突然绷紧了脸。
想起来,沈瑜说过如果自己遇到危险,一定要记得先去呼叫她,然后她会来保护自己,而且在这半年来,沈瑜他也确实做到了。
但是自己却没有遵守约定,在遇到危险的第一时间去找她...
想到这里裴言已经做好了被少女指责的准备。
然后带着严肃的表情,沈瑜开口了。
“哥!什么时候做饭呀!!”
听到这话,本来有些内疚的裴言不由笑出了声。
不过这确实会是眼前少女真真正正去严肃对待的问题呢。
这时,看到裴言反应的沈瑜,嘴里马上憋着一口气,脸颊鼓了起来还有些微红,嘟着嘴。似乎对裴言的反应和这一声笑十分不满。
“而且我说过的话,你不会都忘了吧!”
“遇到什么事情一定要记得先叫上我!叫上我!!”
沈瑜的话已经带上了些许怒意,但是裴言在看到她那涨红如苹果一样的脸时,他感觉自己又要笑了。
“咳咳...今天正好去一趟零九,我们去外面的餐厅吃吧。”
裴言强忍笑意,咳嗽了两声然后强行把话题转到了午饭上。
“啊,是这样吗,那就去玉珠路那家吃吧!”
沈瑜声音中带着惊讶,更多的是欣喜。
没有辜负裴言的期望,沈瑜很轻易就顺着他的饵咬上了钩。
“哥,是去外面吃饭,去恒园吃对吧?”
恒园正是那家餐厅的名字。说着沈瑜的脸上再一次露出了甜甜的的笑,仰头看着裴言,在等他回话。
“嗯嗯嗯,对,在外面吃,就去恒园吃,你想吃多少都行。”
裴言立马回应了沈瑜。
“那么你先去穿好衣服,等我准备好了就叫你,然后去恒园。”
在裴言话音刚落,只见沈瑜以不可思议的速度消失在了他的面前,很快他听见了在楼上响起的脚步声。
果然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裴言不由叹了一口气。
然后他在心中想道。要是生气了的沈瑜,就算这里有十个裴言恐怕也会瞬间就被秒杀了吧。
就这样在想着的裴言,不知为何脑海中突然出现了一个画面。
那是他和沈瑜第一相遇的画面。
那是在一个石台之上。
上面站着的是一群自称聆听众的邪教徒或者说是一群精神病。
他们全披着遮住全身黑袍,手有的拿的刀,有的拿则着斧头。还有更多的各式各样的不同的利器。
它们唯一的共同点就是,上面都沾着血迹。
而在他们面前,是一个石桩,在石桩上他牢牢绑住了。
在他的面前,这群人念完一段他无法理解的咒语。
随后出现在他面前的是一把沾着血的巨斧。
在这不知道是梦还是真实的奇怪世界,被斧子砍下头颅的我会死吗?
看着眼前这骇人的斧子,那时的他带着三分疑惑七分恐惧,睁大了眼睛。
在斧头挥向他的一瞬间,他的脑中闪过了很多想法。
但出现最多的果然还是不想死。
不想被斧子砍,希望有人能救下他,这样的想法。
在斧子近在眼前的一瞬间,他还是选择闭上了眼睛。
彭!
就在这时,一声闷响,就出现在了心如死灰的裴言面前。
睁开眼,出现的任然是正在砍向自己的邪教徒。
但是在他脑袋侧面出现一条洁白纤细的腿,而且不知何时那邪教徒的侧脑上出现了一个凹陷。
随后,眼前拿着斧子的那人就重重摔在了地上。
他手中的斧子也脱离了他的掌控,掉在石台上,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在持斧的邪教徒倒下后,在面前出现了一个同样披着黑袍并且还停留在半空中的少女。
但是那黑袍却没有覆盖她的脸。
那是一张美丽的面孔,脸上没有带着任何表情。
她头顶的黑色长发在空中肆意散开,一双猩红的瞳孔带着令人心颤的杀意。
现在的她没有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