吸气、呼气。
青鸟感觉自己状态已经平静下来，终于点开了那份名叫《肉体的再构建——感知锻炼的原理与实践》——
“众所周知，感知强度的判断依据主要有三：思维速度、感知精度、感知范围......”
开篇第一句，就是青鸟闻所未闻的知识，所谓“众所周知”显然没有将自己这种殖民星球的底层居民考虑进去。
“锻炼感知的原理，是通过不断的训练，提升思维能力，同时锻炼感知的可操控性......”
“......所谓肉体的再构建，是利用肉体作为锻炼感知的工具，在感知中重建自己的身体，通过海量的计算与模拟，不断锻炼感知的方法......”
“......具体方法如下：......”
青鸟在孤儿院上过通用语的单词和文法课，此时读起来虽然吃力，倒也磕磕绊绊地读了下去。
“今天就到这里吧，明天天黑前开门，你来早点打扫一下。”德特老板不知何时已经回到大厅，站在合金门旁对青鸟说到。
青鸟还沉浸在那份锻炼感知的资料里，突然被打断后，有些迷茫地看了看大胡子老板，又转头看向门外。
天不知何时已经悄悄亮了起来，门外的巷子里已被照得大亮。
他终于明白过来，站起身，迫不及待地向德特道别，匆匆推门离开了造物店。
走出店门，阳光已经变得有些刺眼。青鸟辨清了回家的方向，便向着一个方向走去。
说是“家”，其实不过是他长租的一间房罢了。
“曼切斯特”酒吧，不同于先前吵闹的冰壶，是个破旧而冷清的酒吧与旅店的结合体。
穿过热闹的吧台，青鸟走进自己的房间——窗户涂着厚厚的黑漆，将阳光遮得严实，逼仄而昏暗。
熟练地从门边向前轻跃，便把自己扔进了那张嘎吱作响的小床。
确认自己不会被打扰，青鸟终于开始锻炼起了感知——
回忆起先前所学，青鸟按照书里所说第一步，他要先在感知里勾勒出自己的轮廓，作为以后逐步完善、细化的基础。
“灯。”
语音命令响起，小屋内顿时亮起一盏不算亮的小灯，青鸟有些不满意，再次开口。
“开窗。”
涂成黑色的窗户发出刺耳的摩擦声，终于挣扎着缓缓滑开，耀眼的阳光照射进来，青鸟从床上站起，低头左右扭着，查看起自己的身体。
左看看右看看，还不时地转上半圈，扭扭屁股转转腰。
几分钟后，丑陋的动作终于停下，青鸟闭上眼睛，就站在小床上，开始在脑海中构建起自己的身体。
很快，脑海中便想象出了一个模糊的人形依稀可辨，但却仅此而已，完全没有任何细节存在。
“胳膊要比腿短一点，嗯，就是这样。”
“这条腿为什么这么长？？？”
“缩回去！嗯不错不错～”
“干！这胳膊为什么自己扭起来了。”
......
忙活了半天，脑海中的形象从模糊人形，变成了扭曲怪物。
青鸟睁开眼，一屁股坐倒在床上，手撑着下巴沉思起来。
先前的过程就像是自己的脑子在故意与自己作对，每当自己的注意力集中到一处，别的地方就自动模糊、扭曲起来，根本不受控制。
想了想，觉得自己还是不能急于求成，应该先从人体的某个部分开始。
选哪里好呢？
青鸟首先否定了四肢或是身体，这些部位看似简单，但体积又大，起伏不定的细节也多，已经超出了他的能力极限。
内脏也不行，以他的感知精度，探进体内就只能获得模糊一团的影像，毫无准确性可言。
想来想去，青鸟最终找到了一个完美的目标——鼻子。
鼻子在体表，哪怕是鼻孔内侧，也能靠着手指伸进去摸个清楚，除去鼻毛之类的附属品，整体结构也简单容易。
鼻梁、鼻翼包裹着两个鼻孔。
说干就干，他伸出两只食指，插进鼻孔之中，感知也集中在鼻尖，努力地探测着那处的形象。
......
......
下午四点。
青鸟再次睁开了眼睛，一天没睡，又一直在进行高强度的脑力劳动，即使是他这种经常性两三天不睡的人，也感到了深深的疲惫。
揉了揉干涩的双眼，他翻身起床，趁着窗外斜射进来的阳光，他简单洗漱一下，想了想，再次走到床边。
弯下身子，摸索半天，掏出一只小瓶和一小簇弩箭。挑出其中一支，小心翼翼地挑开尾部的毒囊，倒进些许小瓶中的液体，再将毒囊封好后，装进左臂上的机括中。
做完这一切，他这才拉开房门走了出去。
走廊尽头的酒吧处已经隐隐可以听见人声，青鸟却没向那里走去。
他在另一扇门前停住了脚步。
“咚—咚咚。”
敲门声有节奏的响起，门内毫无反应，似乎里面空无一人。
青鸟却自顾自地压低声音，就对着那扇薄薄的简易合金门说了起来：
“帮我查个东西。”
他从怀里掏出一个信封，对着门版晃了晃，片刻后，门被向内拉开一条窄缝，一只苍白而纤细的手飞快探出，抓住信封后，闪电般缩回。
这一连串的动作显得有些诡异，青鸟却似乎习以为常，对着门笑了笑，再次开口：
“最近小心些，上面有人要来克鲁星了。”
话毕，青鸟耸了耸肩，转身向着走廊尽头走去。
......
......
天黑前，青鸟准时到了店里。
在他的感知中，此时正存储着一团诡异的物体......
这正是他花了好几个小时，构建出来的“鼻子”——
能看出青鸟曾努力构建出两个鼻孔，但左边那个洞明显呈现出不规则的六边形，像是菜鸟所画的神秘学标志。
右边那个倒是已经能看出鼻孔的形状，但它抽象地向上翻去，直挺挺的对着天空......
青鸟这才意识到，感知的锻炼任重而道远。
现在他所作的还只是轮廓，不要说毛孔、血管等等细节，就是将来各部分的组合与连接，就是一道难以逾越的关卡。
把感知中的形象暂时打散，等下次锻炼时再重新组合——这相当于一种存储、读取的过程，熟练这一技巧的学者，完全可以事先构筑很多战斗指令，在需要时立刻调出......
无奈地摇了摇头，青鸟便开始打扫起来。
顺便，还能看一看那些被层叠的红色绸缎托着的货品，都是些什么神奇的东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