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石总管接到侍卫的消息后,便连忙赶往云秀院。
刚刚步入庭院,他就发现西厢房癸屋中竟散发着耀眼金光,而甲申就站在屋外。
见状如此,他双眸一凝,立刻走上前去,喝问道:“长郡主可在此屋之中!?”
甲申犹豫片刻,终究不敢欺瞒,点头称‘是’。
正当此时,武王迈步而来,看到金光后虎目一瞪,径直冲到癸屋门前,随后大手一挥,那被反锁住的铁门便‘轰隆!’而开。
武王与石总管定睛看去,只见,屋内的石婉仿佛是被这声音吓了一跳,竟忽然瘫坐到地上,目光也很是呆愣。
在她面前的柱子上绑着一个满脸血痕的少年,两人之中凭空漂浮着十六个金字,这些金字腾挪婉转之间变化为两团金光,分别向两人身躯缓缓飘去。
武王见状大怒,挥手就要打散两团金光。
石总管急忙拉住他的手臂,喝道:“老爷不可!此时主仆契约已成,若是把其打破,这张契约也将被毁,得不偿失!”
此话一出,石婉呆愣的目光立刻展现出些许色彩,她慌忙开口道:“爹爹!我……”
可话还没有说完,便有一团金光钻入了她的躯体之中,同时有一道声音在她脑海深处响起。
“主尊仆卑,契生约成,始起今日,终于永恒。”
石婉不由自主地将目光转向楚歌,而楚歌也正看着她,两人视线相交的一刹那,皆是心中一动,一股莫名之感升腾而起。
随后楚歌双眸中精光一闪,满脸恭敬地道了一句:“主人。”
武王虎目圆瞪,见木已成舟,也只得怒‘哼!’一声,拂袖离去。
石婉仿佛是被吓到了一般,面色很是苍白,身躯不断颤抖。
石总管见状叹了口气,道:“长郡主,没想到我一个疏忽,竟让你闯下如此大祸!哎……”
说罢,他命甲申解开了楚歌身上的绳索,又带着三人一起来到了武刑殿,命三人跪在殿中。
武王肃然坐于武刑殿上,胸中余怒未平,喝问道:“石婉,你可知这主仆契约的来历!?”
石婉仍有些魂不守舍,只喃喃回了一句‘不知’。
石总管叹道:“楚都有一颗万年金孚树,每三年结出五枚金孚果,这金孚果再经过炼器师重重炼制,方可炼成一张主仆契约,可谓珍贵之极。
当年老爷历经九死一生才从楚都盗出了一枚金孚果,如今虽不用如此,可我武王府每三年也不过只能分到一张主仆契约而已。
你却把这等神物偷出,用在一个……哎!小姐,你如此做法,可太令人失望了。”
石婉闻言,看了身旁楚歌一眼,却发现后者也正看着自己,便急忙低下头,咬了咬牙,低声问道:“那这主仆契约,可有什么办法能够解开?”
说完此话,她呼吸变得有些急促,目光中充满了期待的神色。
紧接着,她的目光便暗淡下来。
因为,石总管缓缓地摇了摇头。
武王只道她是心生悔改,当下怒火便又小了三分。
石总管道:“长郡主,主仆契约一生只可签订一次,一经签订再无任何解除可能。”
说罢,他将目光看向楚歌,发现其脸上鞭痕已完全消失,便有些惊讶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有过哪些机遇,体质竟能如此奇特!?”
于是楚歌将‘广陵候世子伴读书童’那套说辞说出。
石总管一直盯着他的脸庞,没有发现什么异样,但心中还是有些疑惑,便让石婉开口重新询问一遍。
石婉看向楚歌,见后者正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她心中一突,犹豫片刻后咬了咬牙,问道:“你……你体质为何如此奇特?”
楚歌暗松口气,又原原本本地将那答案复述一遍。
石总管点了点头,知道主仆契约签订之后,仆人对于主人地提问,无法回答一句谎话。
大殿中沉默许久。
武王看着石婉,开口说道:“你此时造成这等恶果,全因平日我对你太过娇惯,从现在起,你不许踏出云秀院半步,若是半年之内你不能成为地级武者,魔武学院也就不用去了。”
石婉没有似往日一般撒娇哭闹,仿佛认命一般,深深低下了头。
见她如此做派,武王虽有些错愕,却也不以为意,只挥了挥手,让她退下。
楚歌本想跟着石婉,却被石总管叫住。
石总管对他说道:“你既然已与长郡主签订主仆契约,日后自会飞黄腾达,但是有些事情,你却不得不知。
主仆契约一旦签订,主人若是死去,仆人也会死去,所以若是日后长郡主遇到危机,你应当知晓如何去做了吧?”
楚歌朗声道:“纵然没有契约限制,我也甘愿为长郡主献出生命!”
石总管淡淡说道:“本该如此,从明日起你便跟在我身边,待得调教好了,再去侍奉长郡主。”
“是。”
“你先退下休息片刻,辰时再来找我。”
楚歌领命而去。
他走后,石总管的目光便落到了甲申身上,立刻变得冰冷许多。
甲申心中大寒……
另一边,楚歌返回云秀院后,径直来到癸屋,反锁上大门,钻入床下,只见楚玉眉头紧皱,还未醒来。
他轻叹一声,退身而出。
屋外的侍卫们都在忙着寻找刺客,却无人来到癸屋搜查。
因为大家都知道,武王和石总管刚刚从这里出去,那么这里肯定是没有刺客了。
灯下黑的道理,就是如此。
楚歌躺在床上,睁着双眼,只觉今日发生的一切,着实惊心动魄。
‘这样一来,我到也不必急于逃出武王府了。’
‘而楚玉身上的剧毒,却必须要设法解开。’
‘那枯离丑据说乃是武王嫡长子石求仁研制而出,那么他身上也必定有解药。’
‘而石婉是他的亲妹妹,那么我便可设法,通过石婉获得解药!’
一念至此,楚歌立刻起身走出癸屋,前往正房去见石婉。
没想到却被侍卫拦下。
“长郡主说了,不论是谁都不许打扰她休息。”
楚歌微微蹙眉,见两侍卫都是一脸不可通融的模样,也只得返回癸屋之中。
而此时,石婉正趴在自己床上,埋头痛哭。
她哭了一会儿,站起身来,随手拿起一个瓷瓶,用尽全身力气向墙上砸去!
只听‘咣当!’一声,华贵的瓷瓶立刻变成了无数破烂瓷片。
而门外侍卫听在耳中,却都充耳未闻。
石婉仿佛疯了一般,凡是身边所有能拿到的东西,她都要砸上一次,没过多久,这整洁的闺房就变得混乱不堪。
石婉大口喘着粗气,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过了片刻,她仿佛平静了许多,却缓缓抽出了自己腰间的短匕。
她看着短匕,沉默许久后,咬了咬牙,向着自己脖颈狠狠刺去!
短匕十分锋利,轻而易举地刺穿了她娇嫩的皮肤,却没能再前进分毫。
一滴鲜红的血液从她洁白的脖颈上流出,一股无与伦比的恐惧感,瞬间弥漫到她全身每一个角落。
她终于知道,自己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坚强。
她感觉自己体内的力量正在流失,而随之一起流失的,还有心中刚刚提起的勇气。
片刻后,她的右手再也握不住短匕,她的双腿再也支撑不住身体,于是她跌倒在地面,双眼变得呆滞无神。
又过了一会儿,这闺房之中响起了绝望无助地哭泣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