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濯与似笑非笑地看着谢岚,谢岚也饶有意味的看着他,两人正在客栈的一楼相对而坐。
“瓜弟这番进益不浅呢。”
谢岚摆摆手,道:“诶,尚可尚可。”
“瓜弟可知道,为兄是故意叫你瓜弟的。”
谢岚歪歪嘴,点了点头。
“那你可知道为兄的厉害了?!”
“……什么厉害之处?”
何濯与抚掌笑道:“自然是编排人的手段!”
谢岚心道:“这何濯与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像个浊世佳公子,风度翩翩,见识不凡,怎么相处久了变成这么顽皮的性子,莫非是自己的乐观与坚强感染了他?”同时脸上因自己的冷笑话泛起一丝笑意。
“喂,瓜弟,我说你不怕也就算了,怎么还笑起来了呢?不瞒你说,我在家乡时候,隔壁老严家公子私通青楼艳女,隔壁庄家老奶奶铁树开花焕发第二春,在隔壁的隔壁小孩柳通元迎风能尿十丈,哼哼,这些事可都是我放出去的消息。”
谢岚轻描淡写的哦了一声,何濯与重重拍了拍桌子:“难道还不明白我的意思?!”
“我明白的,何兄……”
何濯与叹了口气,颇有些蔫头巴脑儿道:“你就非要西行吗?不如跟我去金陵,带你去我家看看。”
谢岚安慰他:“何兄,不必如此的,我们都是修行人,一定还会再相见的,只是我必须去北地一趟,你这遭出门云游也转了大半个大陈,确实该回去了……”
何濯与道:“我知道,我知道,只是很不舍得和你分开……”
谢岚闻言有些感动,但心下也不由得暗忖“这何兄跟我相识也不过半月,怎么这么情深意重,有些让人摸不着头脑啊。”
何濯与哀声道:“你是不知为兄遇到你之前,游历了诸多地方,也没遇到什么让人兴奋的事,遇到你之后,就巧遇了昀娘,还闯了闯悬镜海,不冒险!那还叫云游吗!”
谢岚闻言也不知道说什么好,难道自己有那种搞事情的体质?像小说主角那样一出门就有锅从天上来吗!只能咂咂嘴道:“何兄,你也不要灰心丧气,只要善于发现,就一定可以找点事情的……”
忽视掉客栈柜台后用看神经病一样眼光的客栈老板,原本两人是要一同向西行,继续云游,谢岚目的是穿过十万大山再往北去,走昆仑之路,前往极北之地寻找师傅,却不料一只墨家木鸟带来了金陵何家的消息,何兄的长辈唤他回家,只道家人想念,不可继续远游,这下子只有谢岚一人能向西去,而何濯与云游已久,深感一个人独行的无趣,而和谢岚呆在一起不仅交谈甚妙,遇到的事还极为新鲜刺激,颇有些不愿回去,于是试图让谢岚和他一起回家,但谢岚西北之行也不可更改,只能二人分道扬镳。
又在江洲蹉跎数日后,二人终是上路,何濯与坐上了江洲的行船直下扬州,而谢岚走陆路,买了匹黄鬃马就扑入十万大山。
有句古话道:“望山跑死马。”
茶树古道上一人一马正慢慢走着,太阳干烈,晒的人影子都有些恍惚,谢岚前日就望到了远处的山陵,走了两天却好像还是离了很远,幸而茶树古道上行商不少,谢岚偶尔还会加入行商的商队,和商队的人们聊天喝酒一同赶路,倒也不很无聊。
“老黄啊,你说咱们还要走多久啊。”谢岚的道袍也有些风尘仆仆了。
那匹黄鬃马听到他说话,两颗浑浊的大眼珠往上看了看,发出无力的嘶鸣声。
“好了好了,我就知道你不知道,第一次看你就知道你还没走过多远的路呢!要不是马场给我一个低价,哼哼。”
黄鬃马听到他的抱怨,特意转过头来极为蔑视的瞟了他一眼,又转过去叫了两声。
这一人一马一起走了数天,却也颇有相知相投的味道,谢岚从马场里淘来的这匹黄鬃马虽然并非名马,却也是良种,平日里仿佛能听懂谢岚说话,于是谢岚一人赶路无聊时就与它说说话,还叫它老黄,老黄也不经常搭理他,只是应和的叫几声,偶尔兴趣来了会用马头拱拱谢岚,更多还是用自己的大眼珠表达自己的情绪。
“小道长,小道长,留步!留步!”身后有个声音喊得十分急切。
谢岚勒马回头,是一个驾着机关木车的雍容丰满的男人,头上戴一瓜皮小帽,眼睛弯弯的眯着,看上去似有有几分奸猾,看到谢岚停下来极为激动,挥着手喊道:“小道长!等等我!”
谢岚听到后干脆就在原地等他,越来越近之后他才看到这男子的车十分烧包,应该是用金丝掐琅木层叠织成,上有矮蓬,下有四轮,车身浅雕细画,却浑然天成,车上有一软座,座前瓜果蔬菜,冰盆美玉,样样俱全,最难得的是,茶树古道并不平坦甚至有些颠簸,而这木车却十分平稳,连车上茶盏内的水都没有晃出去。
男子走近后才看到谢岚紧盯着自己的车看,也不多说,直接拱手道:“在下赤玉堂小掌柜童惊奇,道上扬声呼唤有些冒犯了!”
谢岚摆摆手表示不在意,童惊奇又说道:“总听人家说缘分天定,今日能遇到小道长就是缘分天定之事。”
谢岚心里暗忖这人叫停自己是为何事,目光打量了一圈童惊奇的身体,却惊人的发现他的体内好像有滚烫的热意向外散发,这热意似乎是在精神当中,怪不得他车上有那么多冰块!
谢岚拱手道:“童掌柜是有什么事情吗?”
童惊奇停下机关车,推开车门斜倚在车身上,缓声道:“实在麻烦小道长赤日炎炎还要等我,不过我前段时间中了敌人的火毒,那人明言只能在茶树古道上遇到一个道士才能解开,我在茶树古道上来回呆了几日,今天才遇到小道长你一个道士!正可谓久旱逢甘霖,不知小道长何以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