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若诚闷哼一声,不知道为什么挨了一掌!
他半眯着眼爬起来,在姜崧蓝的搀扶下,才落了地。
三人与老者挥手告别。
牛车缓缓地启程时,姜菘蓝悄悄从小包裹里摸出剩下的两枚银元,小跑着追上老者,塞进他干枯的手掌里,笑道:“那两个哥哥硬是要答谢您!还望您收下他们的好意!”
不等老者拒绝,姜菘蓝便又小跑回到伫立的两人身边。
两人同步低头侧目,看向笑眯眯的姜菘蓝。
姜崧蓝不好意思戳了戳手指,看向唐濯飞:“你给我的钱都被我用完了。”
唐濯飞沾染着尘土的脸庞没有表情,淡漠道:“钱本来就是拿来用,没关系。”
一旁的刘若诚看了看姜崧蓝,又看了看唐濯飞,若有所思,脸上的表情也渐渐凝固。
钱本来就是要用的?
刘若诚明明记得,唐濯飞的“抠门理论”,在队里可是非常出名的!
姜崧蓝没有在意两人的注目,安下心来,瞧了一眼街道上稀稀落落的行人,嘱咐两人:“我家在甜水巷,距这里还有一段路程。你们跟着我,但是不要靠太近。”
说着,姜崧蓝把身后的两人完全当作了陌生人,独自顺着街道走在前面。
临江镇说大不大,说小不小。
姜崧蓝在东城倒是混了个脸熟,与街坊基本相熟,而对镇上其他区域的居民不太熟悉。
她谨慎地与两人稍微隔了几步,慢慢走在前面,就是害怕会忽然遇上熟面孔。
走到熟悉的街面上,姜崧蓝的脚步不由得加快,与身后两人的距离也拉远不少。
“崧蓝!”
随着一道熟悉的喊声传来,一辆黑色的克莱轿车在姜崧蓝身边停下。
姜崧蓝做贼心虚,闻声吓得汗毛都竖了起来。
姜崧蓝转眸定睛一看,原来坐在驾驶室的男子,是汪镇长的儿子汪烈钧,这才松了口气。
汪烈钧皮肤黝黑,眼瞳墨黑,笑起来开朗明媚。
姜崧蓝讪笑两声,朝车里的人说道:“烈钧哥!你要去办事吧?我不耽误你了,先走啦!”
“等等!”汪烈钧说着,一把抓住姜崧蓝的手腕。
姜崧蓝明显身躯一怔,并下意识地瞧了一眼身后……
匆忙一瞥,只见充满敌意的唐濯飞与刘若诚已经靠近!
汪烈钧正细细打量多日不见的姜崧蓝,不由得放松了警惕。
他低头,见姜崧蓝的裙?破烂,抬眸又发现姜崧蓝嘴唇发干,面颊惨白,便道:“崧蓝,你又上山采药了?山里危险,你可不能再去了!或者你下次要去,那就叫上我!我保护你……”
说话间,一道身影鬼魅一般掠过,带着姜崧蓝一起进了后座。
汪烈钧未反应过来,副驾驶也闪进来一个男子,腰间更是多了一把勃朗宁手枪!
一道阴测测的声音传来:“开车!”
汪烈钧默默观察街道一圈,没有发现巡逻队,又透过后视镜看了一眼满目惊恐的姜崧蓝被男子挟持,只得发动车子。
一切发生得太快,姜崧蓝稀里糊涂被钳制住,脖颈上多了一把冰凉的刀子,浑身动弹不得。
姜菘蓝不用抬头看,单凭龙胆草的气味,确认桎梏住自己的人就是唐濯飞,而前面副驾驶的男子,望那青色背影,只会是刘若诚!
她在心底狠狠咒骂两名白眼狼!
无奈汪烈钧的克莱轿车是最有效的通行令,一路畅通无阻,车子向南行驶,成功出了城。
姜崧蓝瞧了一眼窗外的杂乱植被,清越冰凉的声音在狭小的车厢中响起:“既然已经安全出城了,你们可以放过我们了吧!”
她说的是肯定句,态度坚决。
唐濯飞未出声,钳制住姜菘蓝的手更是没有放松的迹象。
他警惕地观察周围。
红黄壤小道蜿蜒曲折,四周森林茂密,人烟稀少了近于无。
十几个小时前,他曾驾机盘旋于这一带地区上空,记得直线正南方向就是省城,而直线东南方六十公里以外,有一处煤矿场。
矿场内外,由一条运输铁路连接。
唐濯飞沉沉开口:“别着急,乖乖往南面开,我保证你们能安然无恙回家。”
充满磁性的声线轻声耳语,换作平日,姜菘蓝难保不会一阵沉醉,可现在听来,犹如地狱孽障低语,直叫人发怵恶寒!
姜菘蓝的额头覆上一层薄汗,身子发虚,有些头昏脑胀。
驾驶坐的汪烈钧目视前方,听闻唐濯飞的吩咐,猜测两名不速之客要逃往省城……
汪烈钧未察觉姜崧蓝的异样,瞟了一眼身侧的刘若诚,脱口道:“这儿距离省城有两百公里!我的车可开不了那么远!”
刘若诚注意到再绕过一座山,便要遇到一个分岔口,算方向,左边通往东南方的煤矿场,右边则是前往省城的车道。
他心中飞快地盘算,扭头默契地与唐濯飞对视一眼。
紧张感悄然蔓延,让三个男子都提起十二分精神,唯独姜崧蓝在状况之外。
一阵虚寒涌上,姜菘蓝一个劲儿难受,下意识偏靠向唐濯飞。
唐濯飞察觉姜崧蓝靠着手臂,不明就里,蹙着眉头,飞快地扫视一眼被稳稳桎梏着的小姑娘。
他见她面色发白,身体发虚,隐约想到了什么。
紧接着,他从衣襟里摸出一个锡纸包裹的物品,塞给了姜崧蓝,小声道:“把它吃了。”
姜崧蓝敷衍地将东西捏在手里,深呼吸缓和着突如其来的虚寒。
斜阳照耀下,锡纸的光芒一闪而过,让高度紧张的汪烈钧犹如惊弓之鸟,一脚踩在了刹车上,却忘了踩离合器!
猛地,熄火的车子停在了路中央。
由于惯性,姜崧蓝直往前倾去,好在被唐濯飞一把搂住,才免于撞在椅背上。
汪烈钧不顾抵在腰间的勃朗宁,双手撒开方向盘,转脸怒视唐濯飞……
他误以为唐濯飞掏出匕首要结果了姜崧蓝,焦急之下便没顾忌后果,只想停车阻止!
余光一瞥,汪烈钧看到了姜崧蓝手上捏着的锡纸,这才反应过来,误会大了!
他脸上的怒火被尴尬取代,唯唯诺诺道:“那什么……我脚麻了……”
唐濯飞选择将计就计,冷冷道:“既然脚麻了,就下车!”
说着,唐濯飞朝刘若诚低了一个眼色。
刘若诚心领神会,用勃朗宁恶狠狠地指着汪烈钧的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