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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意外的重逢

七月偶尔会想起杜鹃母女。木兰的日记本被他带在身边,有时拿出来摩挲一阵又放回包里。他对她们有着奇怪的情感,既排斥又好奇,想远离也想拯救。他知道她们不正常,更知道她们不容易,所以对她们始终满怀同情和怜惜。

几个月前,在蒲公英之家成立之初,他就在龙爷面前表明了去意已决,并取得龙爷的同意和谅解。他们之间的雇佣关系就此打上了句号。

石叔过得似乎也不错。阿标歪打正着,将一个年近古稀的老人送回到他自己锦衣玉食的豪宅。至于豪宅是不是石叔心中真正意义上的家,七月不得而知。他偶尔去探望石叔。没有第三个人在场时,两人相谈甚欢。反之则相对无言,活脱脱一个老年痴呆症患者坐对一个沉默寡言的年轻人。这种画面每每令旁观者都看得着急或揪心,而两人却乐在其中。

青艾的热情逐渐沉寂。并没有需要蒲公英之家帮助的孩子,也就没有人能让她像当初帮助桃子那般迸发出热与光。能量无处释放的她,逐渐以一种清醒的目光审视七月。她发现,褪去了她所加持的光环,七月是如此平平无奇,假如将他扔到人堆里,保证半天都捞不出来。

于是,她渐行渐远,来蒲公英之家的次数越来越少,停留的时间越来越短。

有一把隐形的生锈的刀,不断切割着七月的神经与心脏。他与青艾从未开始,当然也谈不上结束。然而,他却像失去了一个相依为命数十年的精神伴侣。这种得而复失的凄苦,说不清道不明,在每个清冷的长夜,噬心销魂。

终于,有一块巨石投入了寒潭。

七月在午夜接到了一个求助电话。他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跳起来,就像一条突然发现自己会翻身的咸鱼。

“刘大爷,醒醒!”七月激动万分的推着同房异床已经入睡的老人,“醒醒,和我去接两个人。”

刘大爷翻个身嘟囔了一句:“几点了,发梦啦!?”

“起来,我们等几个月,终于有人来了……”七月抑制不住满脸兴奋。

清醒过来的刘大爷立刻翻身起床,手脚麻利的穿衣穿鞋,和七月下楼上了停在院子里的旧面包车。

到达求助者所告知的地点时,七月下车举目四望,清冷长街空无一人。

七月的手机铃声突然响起。一个男人边打电话边跑过来。七月与刘大爷快步迎了上去。

“人怎么样了?”七月问。

“看起来没事。可能很累很冷,又像饿坏了。”男人边领着七月朝街边走边回答,“人有事我会打120或110,不会先向你求助。”

两个人影紧紧抱成团蜷缩在街边高楼的阴影里,身形瘦小,看起来像女人。

男人走过去,轻轻拍拍其中一个的肩膀:“嗨,需要帮忙吗?”

两人一言不发抱得更紧了,而且开始瑟瑟发抖。

男人抬头望了七月一眼。

“我也是刚路过看见她们在这儿,觉得三更半夜不安全,才打了你的电话。”男人说着起身拿出手机,翻出一张拍摄的名片,正是蒲公英之家当初四处派发的那张。

“谢谢你的信任。”七月笑着朝男人伸出手。

男人伸手与七月热情相握:“很好的名字。读着就感觉亲切温暖实诚可靠。”

“现在怎么说服他们?”七月指指蜷缩的两人。

男人的笑有一丝无奈:“一个一个轮番上阵,看谁的态度好口才好能让人放心跟着走?”

“会吓坏她们。”七月说,“你们去车子那边等我。”

男人与刘大爷朝远处走去。

七月在两人旁边蹲下来。

“听说过蒲公英之家吗?”七月的声音平和温柔,“要是没有地方可去,可以去我们那住几天……”

话音未落,其中一人缓缓抬头看向七月。

“七月哥哥?”怯生生的童音清脆如风铃。

难道是杜鹃?居然是杜鹃!

七月惊喜的一把拉起两人,果然是杜鹃母女。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这对七月常常念及的母女,以这样猝不及防的方式,再次进入七月平静的生活。

三人一道走向面包车。七月与男人互相道谢再道别。

四人上了车,回到蒲公英之家。

七月先在气灶上熬着瘦肉皮蛋粥,然后带杜鹃熟悉厨房、洗手间、浴室、卧室……一切原本都已经准备好,只等有人来住。所以杜家母女就像回到了自己家,甚至比她们原来那个家感觉更方便更舒适。

待杜鹃母女梳洗完毕,四人喝着熬好的粥,没有客套没有寒暄,喝得沉默用心而投入。

七月将她们送去卧室休息时,天已微亮。而七月紧接着拉开了一天忙碌的序幕。打开蒲公英之家的大门,等着前来送菜的菜贩子。然后择、洗、切、粗加工,等桃子母女前来掌勺,而后分装打包搬到面包车内,中午十二点左右送到工地上的民工手中。

之后可以松口气,吃中饭,下午补觉。

七月进门时,桃子正往桌上铺碗筷。

“从今天开始,要多放两副碗筷了。”七月笑着对桃子说。

“要供神吗?”桃子问。

七月弯弯嘴角:“女神算不算?”

桃子:“切!白日发梦。”

“你等等。我去喊她们起床。”七月说着转身上了二楼。

桃子笑着撇撇嘴。总是一惊一乍,骗鬼呢。她还不知道蒲公英之家昨夜已添了新成员,所以将七月的真话当成了笑话。

当杜鹃母女出现在她眼前时,她产生了头晕目眩的感觉。那个清丽脱俗我见犹怜的少女是谁?她与七月手牵手走来的样子,显得天真而自然。那个美丽中透出英气的中年女人又是谁呢。她显然与七月和少女都比较疏离,就像他们中间隔了一道透明的玻璃。

七月带着微笑走近桌子,贴心的帮助杜鹃母女入座。

桃子妈妈端着菜从厨房走了出来,看见餐桌旁突然间多出来的两人,一时愣是张着嘴说不出半个字。

“来,七月哥哥为你们介绍一下。”七月宠溺的摸摸杜鹃的脑袋。

杜鹃乖巧的点头。

七月指着桃子妈妈:“这位,蒲公英之家的妈妈。你可以叫她桃妈妈。”

“桃妈妈。”杜鹃细细柔柔的声音十分悦耳,刹时赢得了桃子妈妈的好感。

“多可爱的小朋友啊。”桃子妈妈发自内心的赞叹。

七月微微一笑。

“这个,桃子姐姐。蒲公英之家的姐姐。”七月的介绍投机又偷懒。

“姐姐好。”杜鹃眨巴着水汪汪的黑眼睛。

桃子即刻被她俘虏了。

“好乖呢。”桃子伸手抚了一下杜鹃的脸颊,直觉得滑若凝脂吹弹可破,“好漂亮。”

七月脸上隐约浮现苦笑。他能怎么办?他也很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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