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佟湘玉前面，凝视着那对母女，云想想道，“这位姑娘，大街上人来人往的，这么多人看着，你非说是我推了你，这岂不是在坏我名声？你有证据吗？”
“若非你推我，难道我会自行跌倒不成！你我素昧平生，我也犯不着自己遭罪来污蔑你。
何况这种事情若非亲眼看见，如何取证？难道你就有证据证明自己没动手了？”佟灵玉咬着唇瓣，愤愤不平。
这表情，还挺像那么回事。
云想想也懒得去看周围人此刻什么目光，偏着头，“我还真有证据能证明自己清白。若最后证明是你污蔑了我，我也不要求别的，你当众，跟我躬身道个歉，如何？”
佟湘玉眸心微动，将起伏的情绪平静下来，站在少女身后，看她如何应对。
她似乎，比她以为的要更不同寻常，还要聪明。
闻言，佟灵玉母女也愣了下，相对视一眼，她莫不是当真有证据？
母女二人有些心虚，可是，眼前情况已经骑虎难下，若不答应，就先证明了自己错了。
何况，她们不信这个女子真有所谓的证据。
事情的发生对方根本没有预料，又怎么可能在短短时间里找出证据来。
佟灵玉硬着头皮怒声道，“姑娘说得如此信誓旦旦，我若不答应，岂非成了小人。你有何证据，拿出来便是！”
“拿出证据了你便道歉？”
“……若你清白，我自当道歉！”
闻言，云想想偏头笑了笑，缓缓举起双手，摊开在人前，“这就是证据。”
所有人视线一下落在少女双手上，却见少女纤白玉指，指腹处竟然皆是红色的！
“很不凑巧，来这金玉坊之前，我刚在隔壁书店看了一下画画用的颜料，手上沾染了些许颜色。
在撞上你之前，我先伸手拉过傅姑娘，诸位可以看看佟姑娘的衣袖，可是也沾染了颜色。”
佟湘玉立即把衣袖展开来，她今日穿的是一件水蓝衫裙，浅色系上淡红的痕迹很浅，不是很明显，但却实实在在沾染上了。
见状，周围便有人说了，“还真有颜色，看来这姑娘所言非需。此前她拉着这位姑娘想要绕开的时候，我是亲眼看到的，只是没留意到她是否有推人，如今有这色渍为证那就好办了，只要看看那位姑娘衣衫上可有被沾染，就能一清二楚。”
“那位姑娘穿的浅粉衣裳，沾上红色更加明显，”有人附和，同时朝佟灵玉嚷道，“姑娘，为了证明你没有污蔑人，把你身上沾染的色渍亮出来看看哪！”
隐约带着荤味的话语，引来一阵哄笑。
佟灵玉脸色一下白一下红，精彩极了。
她出门素来打扮规整不容有瑕疵，脏的衣服根本不可能穿出门，又去哪寻些色渍出来！
“我这围着转了一圈，哪哪都没看到红色色渍，姑娘，人家到底推了你什么地方，既让你摔着了，又不留半点痕迹，可真是奇了怪了。”
那么多热心的旁观者，根本不需云想想多加言语，事情就已经真相大白。
静立人群中央，云想想偏头，笑睨涨红了脸的少女，“姑娘现在是道歉呢，还是再找个罪名来扣我头上，或者说我不是用手推的你，是用手肘撞的，用肩膀撞的，用脚绊的？”
“……”佟灵玉银牙都快要咬碎了，这些，确实是她刚刚准备脱口而出的！
被抢了先，她要是再说出来，开脱不了自己不说，只会让自己更加丢人！
贵妇见此情形，也知事情不能继续闹下去，她的灵儿还未出阁，影响了名声毁的是一辈子。
“姑娘，许是当时离得太近，你绕过去的时候小女避让间一时不小心摔了，乃至误会了姑娘，不过一点小事，姑娘大量，还请莫要同小女计较。”
“我不大量的，你女儿污蔑了我，我还得自己找证据证明清白，证明完了你夸我一句大量就想把事情揭过去，若是没能找出证据，我岂不是成了推人的恶女？我多委屈啊？”云想想摇头，凝着佟灵玉，“道歉吧，言而无信，取巧耍滑，你一个未出嫁的大姑娘，养成这样性子可不好。女子该娇养，可是不能娇惯，佟夫人也该反省自己教女的方式了。”
“噗！”佟湘玉忍俊不禁，赶紧捂了唇，看着少女背影的目光，闪过极浅光亮。
佟灵玉死死瞪着云想想，对方由始至终气定神闲，越是这样，她心里越恨！要她跟对方躬身道歉，她怎么都张不开那个嘴！
“快道歉吧，一句话的事情，道完歉就散了，站在这里堵着人家店铺门口，挡生意呢！”
“就是，要是你刚才没有‘误会’人家，现在不就没这结果了吗？因果循环啊姑娘！”
“还是佟家嫡长女呢，到底是小门小户，教出来的女儿都这般小气性！”
人口一张嘴，越说越难听。
贵妇沉下了脸，“灵儿，道歉！”
“对不起！是我刚才误会了姑娘，还请姑娘多多原谅，莫要跟我计较！”佟灵玉的脊骨到底不够坚硬，最后折了腰，带着满心屈辱怒恨，躬身赔罪。
云想想抿了下唇，淡淡道，“还请姑娘以后寻地站的时候小心些，不要再一不小心又摔了，到时候，也不知道姑娘会怪上谁。”
闻言，人群里又是哄笑。
证明了清白，不去管佟家母女那精彩的脸色，云想想与佟湘玉转身便走。
“啊！”刚走出几步远，身后未散开的人群中，又传来一声痛呼，这次的声音真真切切，不像装出来的。
云想想跟佟湘玉对视一眼，嘴角齐齐一抽，往后看去。
果不其然，佟灵玉又摔了。
这次还摔得煞是豪放，四仰八叉。
“还真被刚才那姑娘说着了，这不，又摔了！地面上平平整整的，也没坑洼啊，怎么就是站不稳呢？“
“这次佟大小姐身边除了佟夫人可没有其他人靠近过，不会是佟夫人推的你吧？”
“哈哈哈哈！”
佟灵玉嘴唇颤抖，哇一声哭出来，爬起身拨开人群就跑了。
佟夫人连忙追着赶上去，其间不忘狠狠瞪了佟湘玉一眼。
这个贱婢，以为攀上高枝就能当凤凰，做梦！
然而，佟湘玉却没注意到佟夫人那一眼，也不屑去注意。
她现在满心满眼都是少女方才站在她身前维护她的一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