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奇心变成失望之后,明朝城市对谢宇轩的吸引力很快就消失了。甚至还产生了一种郁闷的念头,可能自己要在这种环境中呆一辈子啊,日子真难熬啊!
在张家庄住的时候,晚上没电,上个茅厕都得打着灯笼。不然就得在马桶上解决,可是看看那个叫秋玉的丫鬟拎着马桶的样子,谢宇轩实在于心不忍。
七八天的张家庄生活,谢宇轩从秋玉的眼睛里看到了期待,不过在谢宇轩的眼里,那丫头也太小了点,弄清楚只有十五岁(虚岁)的时候,谢宇轩就想到了三年起步,最高死刑!总而言之,穿越到现在,谢宇轩最多的感觉就是不适应。
看到谢宇轩脸上担忧的神色,一旁的福生还以为自家少爷是在为待会入籍的事情担心,他安慰道:“少爷,您别担心,咱们老爷这两年虽然辞官在家,但也不是任人宰割的羔羊,毕竟咱们老爷可是正牌进士出生,他们也得顾忌一下吃相,否则让老爷的坐师还有同年知道,他们也会有麻烦的。”
谢宇轩微微一摇头:“福生你误会了,我担心的不是这件事。”
福生一愣,不禁问道:“那是啥事啊?”
“你看!”谢宇轩指着街道上路过的行人说道:“登州府身为一府之地,但你看看,百姓们的光景比起张家庄也好不到哪去,我大明之国力由此可见一斑。试问百姓如此困苦,若是满清鞑子打过来我们有能力抵挡鞑子的兵锋吗?”
福生愣了一下:“少爷过虑了,咱们大明不但有宣府的九边精兵,还有关宁铁骑在,有他们挡着鞑子,鞑子哪能这么容易打到这边?”
谢宇轩微微叹了口气,用一种恨铁不成钢的目光看着福生道:“哎,算了,说了你也不懂。”谢宇轩可是从自己买的史料中知道崇祯二年清兵入关可是一直打到了北京城,什么九边精锐,什么关宁铁骑,什么毛都没做。
福生挠了挠脑袋憨憨的说道:“少爷,这事是皇上和朝廷大员们才想的事,小的从未想过这种事。”
一旁的老管家来福也插嘴道:“是啊,震宇少爷,此等军国大事哪是我等草民所能过问的,要是让官老爷们听到,少不得要给咱们按上一个妄议朝政的罪名。”
“你说得对,是我妄言了!”听到两人漠不关心的话语,谢宇轩在心里面抽了自己两巴掌,说了要谨言慎行,怎么又飘了。
不过虽然如此,谢宇轩也知道毕竟现在大明的环境就是如此。古代的统治者奉行的是愚民教育,明代的开国皇帝朱元璋为了让他的江山“千秋万代”的延续下去,给所有的大明百姓都划分了严格的户籍制度,种地的只能种地,当兵的只能当兵,打更的只能打更,挑大粪的你就得挑一辈子的大粪,连出门探亲都要跟官府打报告。这样的制度也进一步的束缚了老百姓的思想,这不但使得地方上的宗族势力进一步的膨胀,而且也让老百姓心里只有家而没有国的概念。
不过福生和来福他们可以这么做,但谢宇轩却不能这么想,来自后世的谢宇轩深知在不久的将来,中国的这片大地上会掀起一股怎样一股狂野的风暴,这股风暴不但葬送了这个由汉人统治的最后一个封建朝代,而且还直接改变了中国的历史走向。继元朝之后,中国的脊梁又一次被游牧民族给打断,这个痛苦的过程一直持续了到今天。
既然决定了要推翻旧社会,开创一个新中华,今天的所见所闻就更加坚定了自己的信念。
时间就在谢宇轩想心事的时候慢慢过去,两刻钟后众人来到了登州府的知府衙门口。知府的衙门口站着两名持刀而立的衙役,福生将张瑶老爷来的“名帖”递给了一名衙门,笑着说道“这位差爷有劳了,我等是张家庄的人,我身后这位是震宇少爷,今日由我们张老爷带着一起来拜见知府大人。”
这名衙役接过“名帖”后带着惊奇的眼光打量了谢宇轩一眼,这才说道:“原来是张老爷的家人?罪过罪过,知府大人一早就吩咐过了,若是张老爷来访,可直接进去不必禀报!”
福生听后赶紧作了个揖:“多谢差爷!”
衙役耐心的摆摆手:“请张老爷赶紧进去吧,不然知府大人要怪罪我等耽误张老爷了!”
福生把衙役的话告诉马车边上的张瑶,此时张瑶也从马车上下来了,他对着众人说道:“这里是知府衙门,福生、来福叔,你们在外头等我,我自己带着震宇进去就行了。”
“是!”福生和来福叔恭敬的应了个是。
进了知府衙门之后,在张瑶的引荐下见到了知府,在被张瑶介绍为自己的侄儿,从海外归故国,想在此地落籍,张瑶作保。这样一来,知府也把谢宇轩当成子侄辈,谢宇轩得以免掉了跪拜之礼。
谢宇轩从知府和张瑶的交谈中发现,原来这位知府大人跟张瑶是一个派别的,就是所谓的自己人,怪不得之前的守门衙役说知府大人交代了张瑶可以不用通报,直接入府呢,原来根源在此。
入籍的事情办理的很快,知府让师爷去户房替谢宇轩办个入籍身份,师爷大约一刻钟后就把一本户帖递给谢宇轩,谢宇轩打开一看:
姓名:谢宇轩
年龄:23岁
原籍:广西柳州
现籍:山东登州府张家庄
家庭成员:张瑶
年龄:44岁
与户主关系:叔侄
没想到入籍一事办理得如此顺利,谢宇轩没费什么力气就拿到了在明朝的户口本。等到快中午的时候,张瑶和知府大人结束了彼此的闲聊,本来知府还想留人吃饭,但是在张瑶的极力推辞,说道要回登州的府邸拜见老父亲,告知自己大儿子病愈的事情,免得老人担心,有违孝子之道。所以知府大人就没有强留,约定了下次再吃后,张瑶就带着谢宇轩出了府衙。
上了马车,两人继续上路,张瑶想了想道:“震宇,我有几句话要交代你。”
谢宇轩赶紧道:“您指教。”
张瑶拿出一张纸,说道“这是邸报,邸报上说天子驾崩,信王继位。”
呃,谢宇轩有点小晕乎,这事情跟我没啥关系吧?仔细一想,这是张瑶拿自己当亲人来看待的缘故,所以才第一时间跟自己说。
多亏购买来的历史资料,谢宇轩对于今后发生的事情还算知道一些。就算知道,谢宇轩也不能就这么说出来,自己一个海外回来的人,你对朝廷大事知道的这么清楚,你有什么企图?
“张叔,这些事情也不是很了解,不如您跟我说说,这位天子都怎么了?”谢宇轩引诱了一句,张瑶果然上道。
摇头叹息道:“昏君一个,在位七年有余,不理朝政,阉党魏忠贤……。”叭叭叭的一顿讲古,历数天启朝的掌故。什么东林党六君子,什么东虏难敌,浙江大水等等。
谢宇轩很快得出了一个推论,大明的错全是这位木匠皇帝的错,丫就是个昏君,还是大大的昏君。不过谢宇轩可是在起点上读过好几本明朝穿越小说的,木匠皇帝不务正业是真事,但是东林党这帮人就是好鸟么?
按照那些小说的观点,东林这帮人呢,说就天下无敌,做就有心无力。一群借着把持了话语权的嘴炮公知。这帮人有一个很明显的特点,那就是喜欢跟人斗。有一个专属名词——“党争”,用在东林党身上简直就是为他们量身定制。
站在谢宇轩现在的立场,皇帝也好,大臣也罢,都是将来自己的敌人。不过既然现在跟张瑶结了亲,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有的事情,该说的还是要说。
张瑶滔滔不绝的说了一大通,两刻钟的时间过去了,马车内张瑶的茶水都添了好几次。在张瑶这里,天启皇帝干的混蛋事情,那叫一个罄竹难书。
明朝的历史问题太复杂,谢宇轩肯定是搞不懂的。他就是一个道理,皇帝也好,大臣也罢,跟我的关系就是敌我关系,大明朝的这些现有利益阶层都是自己要清除掉的。
等到张瑶说的口干舌燥,喝茶暂歇的当口,谢宇轩才开口来了一句:“阉党覆亡不远也。”
张瑶一愣,旋即道:“何以见得?”谢宇轩笑道:“这不是明白着的么?一朝天子一朝臣,就不要说阉党了,他们不过是天家的家奴,生死不过在君王一念之间。魏阉跋扈,大权独揽,新君岂有不忌惮之理。最好的法子,就是拿下他,换亲信代之。”
张瑶沉吟少顷,点点头道:“有理!也只能寄望圣天子降于大明了。”
一国江山寄望于出一个圣明天子这种事情,也就是明朝人觉得很正常。站在谢宇轩立场,这种观点何其荒谬。不过谢宇轩没有纠正的意思,反正自己的定位就是个革命者。
谢宇轩后面没有发表言论了,有前面一句就够了,搞的多智而近妖,未必是好事。
“对了震宇,你现在也入籍了,今后有没有什么打算?”张瑶丢下邸报,说起在他看来是大事情的话题。
“因为来大明之前一定跟家里面约定好把登州作为贸易点,如果出了什么事,后来的船队也会到登州寻找之前的船队。所以我就打算等着婶子把我的那些商品买掉之后,希望能在张家庄买块地,建个家。然后在此期间边行医边在张家庄等着我们谢家的下一波船队到来。”谢宇轩这个回答,倒是很正常,一点毛病都挑不出来。这都是自己前几天事先想好的,反复推断过没问题的答案。
“也对,你这个神医,也不能一直在家里窝着。不过,还有一事,”张瑶又来了一个事情,谢宇轩心里转了个弯子,一副随意之态听着张瑶说道:“震宇,你一边行医的时候我还希望你能一边读书,回头靠我的面子,正经的功名不敢说,弄个监生一点问题都没有。这样你也算是一个小有功名的人,之后出门办事、见官都能方便很多。”
张瑶觉得以谢宇轩的医术,早晚会是一个名满天下的大国手,到时候那又不一样了,以此为凭,从监生起步混个八九品的官员很轻松。
“好的,张叔,震宇明白!”谢宇轩其实没打算做什么大明的官,不过现在也不打算驳了张瑶,便先答应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