制药师谢宇轩同志,此刻正在回张府的路上,刚走出几步,就被一个总旗模样的小军官带着几名兵丁给拦住了。
“谢神医,暂且留步。”总旗小军官拱手说话,整个登州,也就谢宇轩这么一个特立独行的打扮存在,想认错都很难。这货装模做样的酸样,很不对谢宇轩的胃口,觉得还不如跟之前那个钱员外说话来的利索。
“我就是,有事?”谢宇轩的说话方式很直接,甚至可以说失礼。
不过想到他是海归,总旗同志也就不在意了,笑着继续道:“总兵大人的幼女吃坏了肚子,所以总兵大人交代,让我们去张府上请你出诊。可是我们赶到张府听闻神医你来了百草堂,在下立刻赶来相请。现在请神医跟我来吧,这个,小的帮您拿着吧。”
总旗小军官要想替谢宇轩拿医生包,谢宇轩不想让其他不认识的人碰他的东西,摆摆手道:“不用客气,救人如救火,尤其是孩子,片刻耽误不得。你前面带路,我跟你去见张总兵。福生,你去百草堂找余镰,让他去张总部府上跟我一起会诊。”
围观的百姓发出“神医仁心仁术”之类的赞叹,目送谢宇轩和张总兵的手下远去。谢宇轩这一身打扮很好认,刚走出不到百米远,一顶轿子迎面飞奔而至。
轿门口的那个兵丁大声道:“神医,请上轿。”
谢宇轩一摆手:“坐轿子还没我走的快,没那个闲工夫耽误。赶紧前面带路。”
谢宇轩走的极快,看来真的是那个【新手大礼包】的福利,总之自己的体质越来越好,现在这样健步如飞,一点都没有疲劳感。
带路的兵卒小跑才跟的上,后面抬轿子的兵丁被落下十来米,也在努力的小跑追着。登州城不算大,走了不到三百米,就到了总兵府。
总兵张大可站在官署门口等着,遥遥拱手道:“有劳谢神医了。”
总兵官署就在巡抚官署边上,以前的登州卫所署被巡抚占了,只好在边上屈尊带着。
“张总兵太客气了,救人如救火,请带我去看病人。”张大可被这个作风搞有点不适应,还是很爽快的在前带路,奔着后院而来。
谢宇轩跟着张大可来到后院时,看见一个年轻的秀气女子焦虑不安的等在那,这才意识到这个是张大可的小妾。孩子应该是妾生的,明朝的官员在外任职,是不能带正妻的,带着妾侍倒是可以的。
“见过神医!”女子上前说话,谢宇轩立即的摆手:“不客气,我先看病人。”
小女孩不大,也就五六岁的样子,病发大半天了,拉肚子拉得小脸蛋发白,一双眼睛都没神采。这个情况很糟糕了,已经有脱水的表现。
这时,张大可家的守卫带着百草堂的余镰也进到了后院。只见余镰背着医箱,满头大汗的站在自己身后。
“余镰,记住了,长时间腹泻不止的病人很容易出现脱水的症状,输液补水是常用的治疗手段,加上一些止泻药,可以有效的缓解病情,可以有时间查清病因,针对性的治疗。”谢宇轩看到余镰后,也不寒暄,直接教起他如何治疗这样的病疹。
谢宇轩现在先让余镰成为一个合格的护士,然后再考虑进一步的提升。余镰倒是一个很勤奋的学生,为了学习输液,没少拿百草堂的病人练手。
“溴丙胺太林……。”谢宇轩一通报药名,余镰飞快的记录在案,然后在谢宇轩的指导下配药。看看没啥大问题,谢宇轩点点头。
现在的余镰,配药和输液是没问题的,不过他手里没药,也没有权力开药。这是谢宇轩跟明朝人不同的地方,古代的读书人胆子都肥的很,好多人看了几本医术,就以为自己是名医了,胡乱给人开方子治病,也不知道多少人死在这些书呆子手里。
在余镰没有成长起来之前,谢宇轩是不会给他开处方的权利。挂药水的过程,小女孩子一动不动的,估计给折磨的没力气了,躺在床上眼睛呆呆的看着。
谢宇轩抓紧时间问了一下孩子的母亲,并且带着余镰观察了一下马桶里孩子的排泄物,结合孩子发病前吃的食物等等,认为食物中毒可能性很大。
“现在正值盛夏,一些食物放的久了,会馊掉,在这个过程中,会产生一些毒菌,人吃了这些食物,就会腹泻,也就是拉肚子。还有,小孩子的手到处乱摸,也会沾到一些病菌,不洗手就往嘴里塞,也会有腹泻的症状。”
谢宇轩的解释不是很容易明白,但是余镰是个勤快的人,先记下来,然后回去慢慢研究。顺便提一句,现在余镰用谢宇轩赠送的软笔速记已经很熟练了,而且字写的比谢宇轩都好看。
按照谢宇轩的诊断,又配了一些药水,接下来就交给余镰忙活了。
谢宇轩出来,朝等在屏风外面的张大可和小妾道:“来的及时,应该能救的下来。孩子还小,不能乱吃东西,尤其是生冷食物。今后不论大人孩子,饭前便后一定要记得洗手,还有绝对不要喝生水。就算是渴死了,也要把水烧开了再喝,所谓病从口入,说的就是这个。”
一边说话,谢宇轩一边观察张大可这个总兵官,穿了一身便装的张大可,肚子已经起来了。
最近谢宇轩恶补的明朝知识告诉他,张大可死于孔有德破登州之战。就历史而言,张大可这个总兵官,在当时发挥的作用不大。忠义是有的,能力肯定不咋地,同时战死的还有游击陈良漠。而张瑶是在贼军进城的时候,搬石头砸贼军,被乱刀砍死。
明军腐败不堪已经不是什么新鲜事了,指望这些军队能保护大明,谢宇轩觉得很不实际。看看这家伙的肚子,哪里像能上阵杀敌的将领,估计没少吃空饷,手下有几十个能打仗的家丁,那就是很不错的将领了。
当然,比起那些投降的家伙,张大可在叛军面前战死,值得肯定。但也仅此而已,身为军人不能保家卫国,本身就是最大的耻辱。
“神医说的,都记下了?”张可大的家长作风不小,眼睛瞪着小妾说话。估计这个小妾很得宠,被他瞪了也不在乎,倒是上前来朝谢宇轩万福道:“神医,小女真无大碍?”
“腹泻,也就是拉肚子,造成这个疾病的原因很多。医书上笼统的以外邪入体而总结,每个医生对医术的掌握不尽相同,就是因为传统医术缺乏一个系统理论造成的。呵呵,我说远了,小姐的病其实问题不大,按照我的认识应该是食物中毒。现在已经对症下药,痊愈也就是两三天的事情。”
张可大挥挥手,打发小妾入内,这女人也没有留下的意思,转身就去看孩子了。这时候一名下人捧着一个盘子上来,盘子上盖了红布,张可大道:“神医辛苦了,一点意思,还请收下。”谢宇轩知道是诊金,也不客气,抬手示意他放一边。
“大人客气了,在下来登州有段日子,一直忙碌,初次见面就让大人破费,实在过意不去。在下还要回张府配药,就不多留了。小徒余镰留下,病情如有反复,可使人往张府告知一声。”
随手将红布包裹银子往医生包里一丢,谢宇轩很不责任的把余镰丢下,自己回张府去了。
实际上谢宇轩是给余镰一个独立看护病人的机会,现代社会的医护人员,要接受多年的专业系统的教育才能上岗,在明朝没那个条件,只能用人来堆。说起来很没医德,真实情况就是这样,古代的名医,哪个不是人命堆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