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宇轩沿着脚下的土路一直走,看着近,走着远,说的就是谢宇轩现在的情况。看起来不算远的张家庄居然花了半小时才走到,此时站在张家庄庄外的谢宇轩已经微微冒汗了。
庄外除了他,还有一名跟影视剧里面员外一样打扮的中年大叔,离大叔不远处有两个身穿打着不少补丁短衫的年轻人,谢宇轩猜测应该是保镖一类的人。
谢宇轩看着这几个他在明朝遇到的第一批原居民,正在想着该如何上前去搭话。而他不知道的是,他在看着对方,对方更是用诧异而又略带警惕的眼神看着想要走向他们的谢宇轩。
看着踟蹰不前的少年,反倒是中年大叔?主动的走向谢宇轩,拱手道:“这位小哥请了!”
张瑶是登州城里有名的乡绅,在城外有别院。今天登州城城门刚开,他就接到别院那边的下人来报信,报信人说夫人因为听到大夫说大少爷即将不久于人世,吓得晕了过去,现在醒了之后哭得死去活来,别院无人管事,就剩下大少奶奶在维持,大少奶奶既担心夫君又关心婆婆,所以一大早就让人来登州城禀报张瑶,希望张瑶能赶回去坐镇。
之前吃了大夫开的,药疮毒还能压住。但现在盛夏季节一到,这疮毒用药也压不住了,连续请了登州府的好几位大夫都束手无策。
甚至专门到济南请了济南的名医来张家庄出诊,那位名医看后只是开了几副清火的常药,连诊金都没有收齐就走了,临走前还好心提醒早点替大少爷准备后事,所以夫人才急火攻心的晕了,大少奶奶才会派人请张瑶回来拿个主意。
张瑶虽然气这个不成器的混账儿子,但是毕竟是长子,还是嫡出,又怎能不爱护呢?要不是拿出自己的名帖,那位济南的名医又如何会来到这张家庄来出诊。
今早听到儿子即将不久于人世,也顾不得跟孩子置气了,急匆匆的往回赶,不想刚赶到庄外,车轴断了。自己只好让一位仆人去别院喊轿夫把轿子抬过来接他,正在等待时,便看见一个奇装异服的少年走来,初看他不以为然,一身雪白的大褂想来是个没有功名的一般人。
等到这位少年走进后,张瑶再看就不对了,这少年带着一种很独特的气质,怎么说呢?自信!相当的自信,甚至感觉自信到棱角都喳喳的冒出来。
而且再仔细看他的衣服,发现异常了。别看是大褂里面穿的是上下分开的衣衫,上身是淡紫色的条纹衫,条纹衫上面居然还有提花,穿在人身上显得格外有气质,这样的图案可不是想染就能染出来的,而且尊贵的紫色可不是一般人敢穿的。
下身是一条黑色的裤子,虽然略显普通,但是腰上系着的黑色皮质腰带头却什么显眼,金光闪闪的皮带头必定十分珍贵。
外面的素白大褂净白而笔挺,雪白得好似不染一丝尘埃,难道这个少年在守孝?
张瑶也是见过世面的人,整个登莱地区,就没见过比这个陌生少年身上的紫色花布更漂亮的布匹,而且仔细一看发现少年身上这套衣服非常的结实,针脚很好,这身衣服绝不是普通凡品。
脚下,一双黑色皮鞋子(黑色雕花亮皮皮鞋)的样式更为奇特,看着这双上好皮质制作的皮鞋锃光瓦亮,而且皮鞋上还有雕花纹,这又把张瑶惊讶到了,他猜不到这到底是怎么弄的。
而手上提着一个没有见过的皮包,颜色是棕色的,样式极其古怪,提着这样一个皮包走路,难道不会不方便吗?
而且这个少年留着这个时代很少见的短发,初看到的时候,张瑶以为这是一个和尚。再细看就发现这位少年身材高大(主角身高183cm),面色白净(宅男终日不见阳光,不白就奇怪了。),身上更是干干净净的(半个小时前在路边耍流氓换的新衣服,能不干净吗?),一看就不是那种吃野菜窝窝头的穷人家庭能养出来的。看着这身打扮,肯定不能是和尚,但还是猜不到少年的来路。
看见这年轻男子似乎想走过来,张瑶决定出动出击。
“这位先生请了,在下谢宇轩,来自遥远大洋彼岸的阿拉斯加,南宋遗民后裔。见先生在此,敢问先生台甫?”这是谢宇轩想好的身份,想来这个年代的大明原居民也没几个人知道阿拉斯加在那里,所以也不怕露出破绽。
“登州张瑶,小哥说的一口好官话。”明朝的官话是南京话(一说是凤阳话),谢宇轩的新手大礼包技能就让他能掌握所有的语言,当然也包括方言。所以张瑶这个山东人听到的,就是一口标准的明朝官话。比较起来甚至比他自己都要标准,毕竟他是山东人,说官话还是有一点山东的口音。
“原来是张先生,敢问此处庄子是何名字?”谢宇轩再提问题时,张瑶有点迷惑了,听你这一口标准的官话,想必在大明的时间也不短了,怎么连地方都没打听出来?但是仔细转念一想,觉得自己找到答案了,以这小子奇装怪服的装扮,别说寻常百姓,就算自己看了也有点躲着走的意思。
“呵呵,此处是登州府地界,转身沿着你脚下的大道往回走十里地,就是登州城,而你我站着的地方是张家庄。张某就是从登州城出发,要回庄子内的自家别院。奈何临到家,车轴却断了,谢小哥不妨自便。”张瑶很好奇谢宇轩的来由,很想跟他聊一会解闷,等着实在是无聊的很。
这小哥一看就是受过良好教育的孩子,虽然打扮怪了点,但是身上的每一样东西都不寻常,比如手腕上的表,张瑶见都没见过。张瑶的话里还有试探的意思,就看谢宇轩的反应了。
“原来那边才是往登州的方向,小子走错方向了。”谢宇轩其实是害怕突然闯入一座人数众多的城市会加大引起麻烦的概率,所以自己才选择先来这座村庄探探环境。
为了掩盖自己的故意,朝张瑶拱手道:“如此,那多谢先生告知小子了,在下这就往登州而去。”
张瑶见他转身就走,绝对不会有什么企图,可见他说的都是真的,赶紧抬手叫住他道:“谢小哥慢着!”谢宇轩站住回头,用假装出来的疑问眼神看着张瑶,表情中还装出一副带着一点小小警惕的神情。
“谢小哥就这么去,怕是进不了城。”张瑶知道现在世道很乱,土匪流寇遍地,不少士绅勾结匪寇,鱼肉乡里。现在就更乱了,关外女真不断入关,甚至还打到山东劫掠,所有有这幅疑惑有警觉的神色反而更让张瑶释疑,便笑眯眯的向谢宇轩解释起来。
谢宇轩不解道:“张先生,何出此言?”
“登州乃军镇,城门处有军兵盘查进出人口,谢小哥自阿拉斯加跨海而回,想来是没有路引的,没有路引不止进不了城。那些个守城的军兵皆是些粗汉杀坯,小哥你一个外乡人他们可不会跟你讲道理,他们不但会阻止你进城,还会为了小发一笔把你当做东虏细作给拿了,到时候小哥该如何?”张瑶这话谢宇轩听懂了,明朝人出门是需要本地介绍信的。没这个东西,当兵的就可以合法抢劫。如果真是本时空的原居民还罢了,谢宇轩可是尼玛的穿越者,去哪里找路引,到时候为了自保难道要拔枪自卫?
“原来如此,多谢先生指点。可是,在下该如何进那登州城呢?”谢宇轩见张瑶上钩了,开始放低姿态向张瑶求教。
“小哥如信的过张某,不妨跟在下先回张某的别院暂待,回头在下返回登州时,顺带小哥进城。
“这样,不会连累先生么?”谢宇轩虽然很高兴张瑶自告奋勇的帮忙,但是还是要装着客套一番。
张瑶听了哈哈大笑道:“张某在登州城内,上上下下还是有几分面子的。小哥稍安勿躁,回头在下使人领小哥去衙门,说清楚来历,张某给小哥做保,担保登州地面上畅通无阻。”
这时候对面来了一顶轿子,张瑶见了笑道:“轿子来了,不妨一起上轿,有话轿内再谈。”
谢宇轩也不客气,初来乍到的,两眼一抹黑,难得钓上一个人愿意带你开迷雾。反正枪在手,随意走。暂时没什么好的落脚点,只能先在张瑶这里暂待,走一步看一步。
可能因为是两个人的重量,轿夫人手来少了力气不够,所以轿子走的很慢。当然也可能是这个路太烂,坑坑洼洼的土路,也不知道多久没修过了。就这土路,受不了重,现在这个重力压下去,肯定更加难走。